隨風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然距離那墨易會只有一丈之遙了。
而到了這個時候,似乎墨易會也放開了對隨風四周那一方空間的束縛。想必是因爲太過消耗功力的緣故,隨風也顧不上此刻頭昏腦漲,全身氣血涌動得難受,趕忙又再次催動起了劍訣,即便他明知道就這麼逃掉的概率並不大,可是此刻卻別無選擇只能一搏了。
“哼哼!若是這麼讓你逃掉了,本座的面子往哪裡擱!老夫本有惜才之心,也罷,你既然一再挑釁,老夫也只好讓你點顏色瞧瞧了。”墨易會冷哼了一聲,似是動了怒氣。
隨風一聽更是緊張,也是猛地一聲大喝,催動着腳下的劍氣更是快速了幾分。
墨易會抖了抖衣袖,頷下的鬍子也隨之顫了顫。剛剛收起的右手又展了開來,詭異地扭動,如風一般探出,無聲無息地拍了一掌。這一掌不見有任何真氣、玄光散出,可是其威力卻大得驚人,隨風只覺得背部很是突兀地一震威壓直壓過來。逼迫得他心中當即就是狠狠一顫。
“轟隆隆……”
一陣悶響傳來,同時震動的除了隨風的心神,還有四周的虛空。此事情況緊急,哪裡容得他慢慢回過頭來看?匆匆瞥過了頭,就看見背後恍然之間突然出現了一道漆黑的窟窿,正在飛速地長大。
下一刻,那個看起來陰森森的洞裡。“咻”的一聲探出了一道彌天巨掌。這一道手掌之上盡是一片潔白,明明看起來形狀就和活生生的肉掌一般無二,可是不知爲何,心頭總覺得那隻手掌如同白骨一般毫無生氣。
隨風剛剛就震動不已的心神,更是一陣猛跳。這道手掌剛剛從那黑漆漆的洞中伸出之後,立時猛地一陣變化,瞬時漲大。不過須臾之間,已然足足有數丈長短,朝着前方的隨風轟然拍下!
在這道巨掌面前,前方的隨風似乎就成了微不足道的灰塵一般。一下便能拍得稀爛。
“啊!”隨風猛然又是一聲爆吼。此刻心頭已然焦急到了極點。眼看着那道掌印瞬息如風不過須臾之間便要落到了自己和月夕的身上了,這般厚重如山的威力,若是打在人身上,怕是就算是金剛之體也承受不住吧?
他不是不想要逃開。只是這四周的氣機早已被墨易會給盡數封死。根本沒有留下一絲空隙。純鈞劍就在他的腳下。他便是想要借用純鈞劍的天地之力都根本沒有可能,隨着隨風這麼一聲爆吼,一口純正的先天氣息從他口中噴吐而出。如同匹練一般,竟生生地震得四周的虛空之中擠出了一道間隙。
只是雖然如此,但那道空隙實在是太小,根本容不得他們兩人通過。便是他想要調轉過頭來與這墨易會死拼一番都已然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只得銀牙一咬,左掌一番。猛吸口氣,也捲起了一道真氣揮舞了過去。
“砰!”一聲輕微的悶響,一道黑白雙色互相交雜的陰陽魚陡然而現。攔在了隨風和月夕兩人的身前,正緩緩地旋轉着,只是這一掌是他匆忙發出,十分的力用出了不足五分。是以那道掌印看起來不免有些虛浮,內徑也只有三尺左右,跟那動輒鋪天蓋地的白骨手掌根本無法相比。
“嗤——”隨着四周的虛空猛然的一顫,一道輕響直涌而出。這道聲浪無聲無息、無形無質,但是卻無孔不入。饒是隨風周身外有着罡氣護體,口鼻卻仍然被一下震出了絲絲血跡。
而隨風那道層層疊疊陰陽交纏的掌力,在這麼一道巨掌之下,竟然連一個剎那的時間都沒能抵擋下來。便一下被震成了道道碎片,重新又變回了絲絲縷縷的陰陽二氣。四周的氣流一陣涌動,便消散了乾淨。
白骨巨掌卻絲毫不停,依舊直直地拍落了下來。
“啊!——”突兀的一聲慘叫。
隨風御劍朝前,於是首當其衝承受這股掌力的便成了月夕。這一掌刷的一下拍落了下來,最外層一下閃出了一道淡藍色的光罩來。那正是隨風護身的罡氣,也是隨風最後的一層防線了。
可也是瞬息的功夫,便也散做了無形。好在,在這千鈞一髮的最後關頭,隨風終於是將前方封鎖氣機的縫隙擠得更爲寬廣了一分。駕馭着純鈞劍從中騰了出去,那一掌的勁力大半落在了空處。不過饒是如此,卻是還有不少落在了月夕胸腹上。
伴着她的慘叫聲,可以明顯得看到月夕的腹部向下凹陷了不少,明顯是被巨力臨身所成,所生生壓出來的。她一個弱女子,哪裡受得了這些?便是掌力邊緣的勁風都承受不住,這個時候,原本就很是瑩白如雪的臉龐,變得更是蒼白了幾分,連最後一點的血氣也散了乾淨。
一道道血跡從口中流淌了出來,不少滴落在了她的衣衫上。鮮紅的一片,看起來尤爲的刺眼。
因爲他大部分的力道落在了空處和月夕這麼一擋,隨風並沒有受到了多重的傷,只是他這御劍的力道卻盡數被那一掌給擾亂了乾淨。
腳下的純鈞劍恍然之間就像是失去了依託一般,瞬時朝着下方墜了過去。他自從學會了御劍之術之後,便再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之間,也愣了一愣。
他卻還好些,那本來就虛弱不堪的月夕最是糟糕,腦袋一歪,直接從隨風的劍上摔落了下去。隨風原本剛剛調動內息稍稍穩住些腳下之劍。可誰知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月夕已然向下墜了下去,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了。不禁驚得渾身一震,一聲大吼,向着下方追了下去。
可是這個時候卻是有些遲了,他剛剛調理好御劍之術,匆忙之間哪裡又來得及加速?而且這事發突然,他雖然全力向下趕了過去,可是卻還是遲了一步,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她摔落在了地上。
要知道隨風剛剛隨風御劍並不是在萬里之高的雲層中穿梭,可是距離地面卻還是有着丈餘之遙。慕容希身爲一個女子本來身子就要弱些,再加上剛剛那麼一瞬之間又受了不輕的傷。只這麼一下,就摔得頭破血流,癱軟在了地上。
“月夕!”隨風猛然一聲大吼,那吼聲震天動地,就連四周的虛空都顫了一顫。可謂說是神威凜凜,氣勢游龍。根本顧不上那墨易會如何了,此刻他的速度已然快到了極致,一閃之間便到了月夕身旁,蹲了下來,伸出手來,緩緩扶起了她。
月夕似是剛剛頭磕到了什麼硬物,腦袋上多出了一個極大的血口,一股接着一股的鮮血從中流淌出來。就這麼瞬息的功夫已然染紅了她胸前大片的衣衫。
隨風輕聲喚了她幾次,她雙眼緊閉絲毫不予理睬,連動都沒有動上一動,很顯然是暈了過去。隨風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抓起了她的手腕,臉色猛地又是狠狠一變。
“不用看了,這女娃兒原本身子就較爲虛弱。又生生吃了本座半掌,以她的武力來說,生命力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便要流淌殆盡了。現在以你的實力卻是沒可能救回來了。”這麼一道淡然無比的話語聲從隨風的頭頂上方傳了過來。
很明顯這麼一番話自然是從頭頂上方的墨易會的口中傳出來的,“不會的,這不可能,一定是你故意如此說來分散我注意的。一定是這樣!”隨風雙眼之中神光亂顫,就像是根本不曾聽到上方傳來的聲音一般。
也不知隨風抱着月夕坐了多久,果然如同那墨易會所言,這月夕的呼吸越來越弱,身上的溫度也越來越冷。看樣子,她的生機卻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隨風當即便試着將自己體內的功力輸入了進去,可是足足輸送了半晌,卻仍舊不曾看到月夕有任何反應,還是如同從前那樣,緊閉着雙眼。唯一稍稍有些不同的是,似乎這月夕的呼吸之聲比之剛纔平穩了些。
剛剛幾息時光之前,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溫婉可人的姑娘。可是此刻卻一下到了生死的邊緣,這其中巨大的落差,又要隨風如何接受?
“墨易會!”伴隨着這麼一道怒吼,隨風“刷”的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將之前摟着的慕容希靠在了一旁的古樹上,冷冷地看着傲立在半空之中的墨易會。若說之前他的臉上還有着陣陣擔心和驚懼的話,如今卻是徹底被憤懣給代替了。
“剛剛那麼一掌之中足足有本座近一成的功力,雖然只是一點殘力,可是這個女娃兒能夠活着將其攔了下來,卻也算是難能可貴了。”不知什麼時候,那墨易會卻是已然從半空之中降了下來,還是一臉的平靜之色,淡淡地看着隨風。
隨風撇過頭,看了看一眼一旁靠在樹樁上的月夕。心頭又是焦急,又是憤怒。此刻的月夕不知情況究竟如何,墨易會說的未必便是實情。也許,還有轉機也說不定,每每想到這裡,他心頭便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心焦,恨不能一擊便讓這墨易會來取而代之方能罷休。
不然,拖得時間久了會怎麼樣?簡直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