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純鈞劍還是大‘洞’真人手上的天機神劍都是世所罕見之物,兩者相觸,爆發出的威力來又豈是等閒?兩道劍芒相匯,就像是兩道‘激’‘浪’衝擊。這中間的力道更是勝於原本的水‘浪’千百倍,半空中傳來的劍‘吟’聲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愈發地強烈。一道浩大廣闊的無匹劍氣一下橫亙在隨風和大‘洞’真人身前,帶着千鈞之勢直落而下。
這道劍氣單單是寬度便有數尺之厚,半邊是微微泛黃的玄光,半邊是星星點點璀璨的星光。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這道劍氣憑空震散,氣機震‘蕩’之下,‘逼’得隨風和大‘洞’真人都忍不住退了一步。
“咔嚓”一道很是沉悶的斷裂聲傳了過來,臺下之人紛紛側目。只見隨風兩人所站立的巨石平臺的正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黑線。一道細微的裂縫從剛纔兩人正中的被劍氣所斬出的凹痕內一直向下延伸,直至整塊巨石的底部。這山間的磐石在隨風兩人手下就如同豆腐一般,就這麼很是輕易地斬成了兩段。
大‘洞’真人臉上微微顯出了幾絲疲態,重重地喘着粗氣,臉上的皺紋被擠得簡直都快聚在了一處。他兩眼死死地盯住了身前的隨風。不知爲何,他越看隨風越覺得眼前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絕不似他看起來那麼簡單。以他如此驚才‘豔’‘豔’的人物,又怎麼就會甘願加入了無塵派這種不過剛剛成立的‘門’派之中呢?莫非這少年和天山上的那個人有關?若是如此,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隨風表面上雖然看起來平靜光鮮,可是他的內府經脈卻是在剛纔的那麼一番硬拼中受了些許震動。這大‘洞’真人邁入了先天之境已經數十年,若說這麼些年的修煉自然不可能全都白費,絲毫用處也無。別的不說,單憑這大‘洞’真人一口純淨的先天真氣,便不是隨風能以天資所能彌補的。
隨風悄然退了幾步,避開了四散的真氣‘亂’流。這才默默運了口氣,緩緩地將剛纔大‘洞’真人涌入自己體內的真氣一點一點地化解。這才擦了擦口角的鮮血,笑道:“閣下的劍法果真不凡,倒是當得起這七星‘門’內‘門’首座之名。”
大‘洞’真人稍稍站直了些,冷然道:“閣下也不差,不過剛過舞象之齡便邁出了這至關重要的一步。單從這真氣渾厚上來看,閣下內息之充盈即便是在我們這幫老骨頭裡都很是罕見,比之老夫想必也差不了多少。果然是天賦英才,一代新人換舊人。只是不知道閣下的品行是否與你的武功一樣卓越,偏偏將功勞推給他人。在這裡顛倒是非黑白,當真以爲在座的英雄們沒有長眼睛嗎?”
除了剛纔比試過招之外,隨風便再未與大‘洞’真人有過什麼接觸,大‘洞’真人不過稍稍這麼兩句,可是聽在其他人的耳中卻不是這個意味了。好像聽着大‘洞’真人的意思,這隨風已經能夠和先天境界的高手同一層次了,甚至並不遜‘色’於大‘洞’真人如此高手多少。
只是誰都沒有發覺,大‘洞’真人此刻背對着石臺下衆人的左手邊上繡着七星‘門’標誌的那個袖口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似乎是在剛纔的切磋之中被劍氣掃過,化作了一片齏粉。此刻早已不知道消散到何處去了,手掌也在不停地打顫,想必是剛纔與隨風兩人火併劍招時被劍光掃過時,留下了一些傷痕。
隨風咧嘴笑了,笑得很是燦爛,明明是大‘洞’真人自己在顛倒黑白,卻還要反咬一口。他對此一直很是不屑,根本都懶得解釋。
而不知爲何大‘洞’真人隨風如此笑容非但沒有察覺出一絲陽光之意,反而盡是一片冷淡。渾身微微一顫,立時就打了個寒戰。
接着就聽隨風笑道:“難得前輩如此賞識在下怎能不全力而爲?在下這邊正好還有幾式劍訣,索‘性’便一齊施展出來讓前輩好好決斷吧!”
說罷,根本絲毫不給大‘洞’真人以喘息的機會,隨風立時手中純鈞劍迎風而展,劍身上原本松木的紋理的表面立時就浮起了一道玄黃‘色’的光暈。冷眼盯着還在默默調息自己內息的大‘洞’真人,冷笑道:“此招劍法乃是我近日才推衍而來,還從未對人施展過,想不到竟然會是你做了第一個試煉之人。”
隨風邊說着話,邊邁着緩步向着大‘洞’真人走了過去,除此之外他也沒了其他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他每走一步,他手上的純鈞劍身上的劍勢便要強山一分。最爲神異的是,這純鈞劍,劍身分作兩面。一面劍光柔弱似水,劍‘波’盈盈,散着一圈淺藍‘色’的光暈。揮動起來甚至能夠聽得到水流動的聲響,而另一面卻滿是剛烈威猛,劍影灼灼,騰着一道赤紅‘色’的‘波’紋,還未靠近三尺之內便能感覺到一片撲面而來的熱‘浪’。
這一水一火,一剛強一‘陰’柔,就如同太極圖內不住緩緩旋轉的太極雙魚一樣。完全就是兩個對立的存在,可是到了隨風的手中,在這純鈞劍身上,他便仿照着太極‘陰’陽流轉的方式。以水之柔爲‘陰’,以火之烈爲陽,彼此‘交’錯摻雜,無意間便在這劍身上構成了一道絕妙的平衡。‘陰’陽相濟,構成了一道生生不息的循環。
大‘洞’真人臉‘色’當即就是狠狠一變,一雙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隨風手中握着的純鈞劍。不禁也將手中的天機神劍握得又緊了緊,隨風臉上笑意更濃。緩緩地舉起了手中握着的長劍,四周似乎瞬間陷入了一片噤聲之中。
隨風眼神如水,淡淡地看着手中純鈞劍的劍身,又擡起頭淡淡地看着大‘洞’真人。大‘洞’真人終於是受不了如此無聲的討伐,一聲大吼,“要戰便戰,儘管放馬過來便是!何必要如此鬼鬼祟祟!”
隨風聞言又是輕笑了一聲,許久,才道:“既然閣下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試在下劍法威力高低,在下自然不好讓閣下久等。”
他這麼一席話還未說完,只見他腳下一點,瞬時在原地失去了蹤影。場下一聲驚呼,除了極少數人能夠勉強捕捉到隨風閃動的軌跡以外,在其他絕大多數人看來,他就跟一下消失了一般。大‘洞’真人雖然年邁,可是眼神卻並不差,一眼就瞥見了正飛速朝着自己奔襲過來的隨風。
他並非不想閃開,可是實在是因爲隨風速度太快,加上倉促之間他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只勉強向後退了幾步,稍稍拉開了些許距離,這時就覺得眼前一‘花’,已然多了一道人影。這道人影自然便是隨風了。
他提劍趕到此處二話沒說,直接一劍朝着大‘洞’真人斬了過去。隨着一道輕盈盈的劍‘吟’聲,帶着火紅和淡藍兩‘色’光暈的純鈞劍席捲而出,冰火兩種極端之力在劍身相匯,一下噴涌了出來!
這一劍,隨風用上了無名劍訣中的兌字訣和離字訣兩種口訣,只是這卻也是他第一次嘗試將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口訣合在一起施展出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麼一來反而更是收到了奇效。冰火相匯碰撞而生的爆破之力何其巨大?隨風所出這麼一劍,既沒有絢爛奪目的劍光劍氣,也沒有威震山河的無匹氣勢。看起來就和那些內功未成的武者所施展的尋常劍法相似,並無多大區別。可是這大‘洞’真人卻渾身抖了一抖,眼前刺來的這一劍中分明傳來了一絲令人心悸的氣息,若是他只當做尋常劍招來接怕是立時便要吃個大虧。
而隨風面‘色’堅定,長劍一往無前,沒有絲毫收劍之勢。大‘洞’真人眉頭微微一皺,隨風這一劍雖然剛猛迅捷,已到了眼前,可是這卻並不說明他大‘洞’真人便接不下來。他自己也知,若是三十年前,這對他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問題。可是如今,他早已年邁,尤其是內府不敢隨意受創。
心中長嘆了一聲,還是要用到了那件東西了麼?
接着,他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舉動。他將一隻手伸入了懷中,然後竟然緩緩閉上了雙眼!
就連手持長劍的隨風也有些愣了一下,他這是自尋死路嗎?他之前上這鑑英臺來,並不是爲了要殺這大‘洞’真人。先不說他的功力還反比隨風高了一線,若是就這麼殺了七星‘門’一個首座真人,不知道會結下多大的樑子。可是此刻,劍勢已出,已由不得他了。他便是全力收手,這劍招的大半功力依舊會落在他的身上。
正在隨風心中有些猶豫的時候,突然從大‘洞’真人‘胸’口亮起了一道藍光。這道藍光來得又快又猛,瞬間便上接蒼穹,下達黃海。溝通於整片天地之間,更讓隨風驚異的是,下一刻,他手中長劍重重劃過。
分明是斬在了空處,哪裡還有大‘洞’真人一絲一毫的身影?
“這是符咒麼?”隨風眉頭一皺,心中剛剛有了一絲猜測,突然背後猛地升起了一道警兆!他匆忙揮劍轉身,只來得面前將純鈞劍橫在了‘胸’口,便一下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在了身上,狠狠地將自己擊飛了出去。
隨風之前內府本就受了一些創傷,此刻更是嚴重。勉強站起了身來,卻還是有些搖晃。體內氣血浮動,再也忍受不住,哇地一口吐出了一大口鮮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