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子詹把臉上的面具拿掉,認真盯着血蠍子的臉。
血蠍子長得很清秀,方縱也說過,覺得血蠍子像是一個二十八九,仍然校門的年輕人一樣,不過他覺得,要是方縱看到血蠍子現在的臉,一定不會這樣想了。
沒錯,血蠍子眉清目秀,長得很和‘客氣’。
但此時,血蠍子真正的笑出了開心的時候,嘴角兩側看起來只是很淺的小酒窩的地方,突兀的裂開兩條斜線——這是在血煞門失意的時候被同門切的,兩道傷口深入鬢角。
只差一點點,他的腦袋就要分成三塊。
“我的臉很難看吧?”血蠍子還喝着酒,似乎一點不在意自己放肆的笑起來,一張臉會變成多麼嚇人的可怕模樣。
他想起剛剛加入門派的時候,被長輩辱罵,被同門欺負,差點死掉時一個人跑山谷裡哭。
那時候,他遇見了歐子詹。
歐子詹坐在一個衣冠冢的前面,一邊喝酒一邊咳嗽。
“吶,我記得你會喝酒的,你教過我,誰打我了打回去,誰害我了弄死他!要是打不過就跪地求饒找機會再弄死他……你教會了我妖怪的生存法則,可我怎麼感覺你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血蠍子摟住歐子詹的脖子,一臉堅決的要把歐子詹從‘彎曲’的道路上掰直回來。
歐子詹更堅決的搖了搖頭。像一個人了?他笑起來,很開心。
血蠍子誇張的大叫起來:“爲什麼不想做妖怪了?妖怪的行爲作風多好啊,你看看,西裝暴徒是年青一代的武將第一人啊,將來就是殺鬼隊的扛把子,還不是被咱們給耍了?他以爲有你幫忙就追殺豔后去了,然後……嘻哈哈哈哈哈,苗瑩你別害怕,我們不殺人的,可不想和方縱那小子翻了臉!”
大笑着,摔瓶子,然後拿房間裡的酒喝。
血蠍子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嘟囔着‘五千萬啊,怎麼也得喝回來一點’,翻箱倒櫃的找好酒好煙。
虎霸天對他嗚嗚的炸毛,他也不管,指着只護住苗瑩和葉秀秀的綠奇龜笑了起來:“歐子詹你看看,就好像邪派的生存手冊一樣,你們妖怪‘欺軟怕硬’、‘不要臉’的作風多好啊,可以活着。這隻小黃貓像人了,想幫助方縱阻止我,如果我壞一點惡一點,或者方縱罩不住一點的話,他已經死了。
這隻綠毛龜就很好,只護住自己在乎的,他在乎的和你一樣,也是葉秀秀吧,所以護住苗瑩和……”
說着說着,血蠍子朦朧的醉眼一下子直了,盯着苗瑩身後的那人。
方縱站在苗瑩身後,擡手打了聲招呼:“嗨。”
“嗨。”血蠍子回了個招呼。
然後立刻轉身,揉着眼睛:“我一定是喝醉了,我一定是喝暈了,我走錯了門,得回去,歐子詹咱們一起回去……”他拽了拽歐子詹,準備從陽臺跳走,卻沒有拽動。
“歐子詹,我當成哥哥,當成父親的妖怪……”
嘴裡嘀咕着,血蠍子的一雙眼睛慢慢紅了。
他認真的看着歐子詹,再回頭看看方縱,淒厲的大笑兩聲,把手裡的酒瓶子全部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血蠍子直接坐在地上,任由破碎的玻璃渣插在身上,流出血來,卻感覺不到疼,只覺得心裡混亂如麻,好像有很多針在拼命的扎。
“歐子詹,你出賣我!”他想怒罵,又罵不出來,森森的白牙也咬出了血……
歐子詹很認真的道:“我沒有出賣你。”
“呵呵。”血蠍子低低的道:“沒有你教我,我早就在血煞門裡死掉了,出賣了就是出賣了,不用擔心我找你報仇,再說了,我還有找你報仇的機會嗎?”
說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播放了自己的出場BGM,嘴裡也輕哼起來:“人生路,美夢似路長,夢裡風霜,風霜撲面幹……”哼了兩句,哽咽了,淒厲的低低的笑:“方縱,按照咱們的約定,你在我就不會出手,可現在我來了,你有藉口殺我,動手吧。”
方縱搖頭:“我爲什麼要殺你?”
“殺鬼隊一直都想除掉我,只是找不到殺我的藉口,穩不住邪派的人心。”血蠍子冷哼道:“就算加入了道盟,邪派也從來不被道盟的牛鼻子管轄,邪派也都是一團散沙,只有我作爲中間人聯繫了整個邪派,殺了我,殺鬼隊會給你記上一個大功!”
方縱驚喜道:“真的?”
血蠍子:“哈哈。”
方縱:“可是我還是找不到理由殺你。”
“大功勞還不算理由?”
“算!”方縱很肯定的回答了,殺鬼隊的大功勞,真的是很有用處呢,但是他的功勞夠多了,也不願意爲了殺一個血蠍子,讓歐子詹突然反水,開始和他拼命。
方縱指了指歐子詹,歐子詹終於放鬆了,把一個手機遞給血蠍子。
血蠍子接過手機,還很迷茫,仍然把手機打開,發現是他給方縱的那一個,猛然怔了一下,滑開了導航地圖。
地圖上一片空蕩,一個標註的信息都沒有。
關於豔后的座標標註,已經從地圖上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方縱道:“我想殺你的話,單憑你耍我的這一個理由就夠了,歐子詹想要幫你,這才讓你過來,咱們推心置腹的談一談,我不管你誤會歐子詹的事情,但是你要給我一個交待,爲什麼,豔后的座標,消失了!”
血蠍子微微搖頭,很用力的那一種搖頭。
豔后吞噬了血老二的全部精血,按照血煞門的規矩,必須全力追殺。邪派可以內鬥殺人,甚至可以把自己的門派都折騰到滅亡掉了,但是絕對不允許外面的人殺掉他們自己的人!
豔后的座標消失,只有一個理由。
那就是——
自家的門派裡有人出手偏袒豔后!
“嘁,我們血煞門是邪派啊,邪派內訌有什麼奇怪的?”
知道不是歐子詹出賣了自己,血蠍子一下子輕鬆了,跳起來,呲牙咧嘴的把碎玻璃從屁股上一個個的拔下來。
他又進入房間,當着方縱的面翻找好酒,抓了三四瓶,一瓶往屁股上倒着消毒,剩下的咕嚕嚕的灌進嘴裡:“能擋住我的嗜血追蹤,門裡面也就那麼的一兩個。好算計啊,一方面我得罪了你,說不定要被你宰了,另一方面還結交了豔后……
方縱,你不用管了,那個人我負責殺掉,也會把豔后給你抓來,給我一點兒時間。”
方縱笑問道:“多久?”
“我不敢保證,要先殺人,再抓鬼,總之一天不把豔后交給你,我這條命就歸你了!”
嗯?一條命?血蠍子的命?
這交易划算啊!
方縱心裡感嘆,看一眼旁邊的歐子詹,非常堅定的吐出了兩個字:
“不幹!”
……
……
感謝不過最美小智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