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於莒更是添油加醋的將高懷遠從軍之事給大家繪聲繪色的講述了一遍,大家也聽得各個心馳神往,他們都是少年郎,誰沒點血性呀!當初要不是因爲家人不答應的話,有的人保不準還真就跟着高懷遠跑大冶去了,可是現在看着高懷遠和黃嚴周昊他們,都各個成就了一番事業,而他們現在還都蜷在紹興城中無所事事,有的人便有點心動了起來。
果真不到春節,便有兩個人找到了高懷遠,想要和高懷遠一起離開紹興,到大冶去歷練一番,並且說已經徵得了他們家人的同意,高懷遠雖然高興,但是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這兩個朋友比起黃嚴周昊二人,沒有什麼功底,而且作爲朋友,高懷遠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如同自己手下的李若虎他們那樣聽從自己的分派,於是只好推說過年之後再說這件事,趁着這幾天也好好考慮一下!
和高懷遠的悠閒不同的是,高建年前這些日子過的異常的忙碌,整天在城中一些深宅大院之中出入不停,不斷的登門拜訪那些被高懷遠胖揍了的公子哥們,並且還要破費送上一些貴重的禮品,爲高懷遠的行爲道歉。
爲了這事,這幫少爺們回家之後都找他們老子告狀,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揍得跟豬頭一般,這幫權貴們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了,紛紛登門找高建理論,高建雖然身爲紹興通判,但是有些人他也招惹不起,即便高懷遠佔理,他也要給人家賠禮道歉。
搞得高建煩不勝煩,看見高懷遠就有點來氣,不由得也有點疏遠了高懷遠一些,讓高懷仁竊喜不已。
不過萬事有壞的一面,自然就有好的一面,有人很快便揭開了高懷遠的身份,搞清楚了原來他正是紹興府通判高建的三兒子,而高建的三子當街痛打這幫紈絝子弟的事情,在紹興城中很快便傳開了,許多平頭百姓們暗中爲高建叫好,覺得高建比起其他那些當官的要好許多,起碼人家有個敢於打抱不平的好兒子,爲紹興人出了一口惡氣。
如此一來,倒是爲高建贏得了一個好聲譽,民望方面一下便壓過了梅知府等人,這件事隱隱中也給高建帶來了一些好處,起碼讓高建以後在紹興爲官的時候,處理民務的時候,受到了不少百姓的擁護,做事也方便了許多,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不過不出高建所料的是,蘇家的大少爺蘇丁俊被高懷遠打歪了鼻子之後,好不容易託人說通了的這門親事就此也徹底黃了,蘇家再也不肯答應將他們家的女兒嫁給這個暴徒一般的高懷遠了,讓高建爲此更是扼腕嘆息了多次,找高懷遠又是好一陣埋怨。
高懷遠面子上裝作一臉惋惜的樣子,心裡面大大的偷笑了一番,也就一笑了之了,繼續忙他的事情去了。
這次回紹興過年,高還遠雖然主要目的是爲了省親,但是附帶着還有一些其它事情要辦,在他離開大冶之前,黃真便找過他,請高懷遠這次回到紹興的時候,幫忙順便盤下一個酒樓,以作爲醉仙樓東進的橋頭堡,這跟紹興的地理位置分不開關係,因爲紹興北臨杭州臨安,東有慶元府(明州也就是後世的寧波),地處兩浙腹地,是南宋最爲繁華的城市之一。
而醉仙樓眼下在京西路一帶雖然已經打響了名號,但是出了京西路之後,知道醉仙樓和神仙醉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而南宋最繁華的一帶因爲高宗趙構建都杭州之後,經濟開始集中於兩浙一帶,加上明州自唐朝開始,便是海上通商的重要港口,南宋之後更加繁華,要想在兩浙一帶站住腳跟,就必須先在兩浙找一個地方,先設下一個橋頭堡,所以黃真最後還是將目光落在了他家道中落的紹興。
雖然高懷遠明白黃真還是有些咽不下當初那口氣,想要通過在紹興重新站起來爲他們黃家爭口氣,但是高懷遠卻並不反對黃真這個想法,而且對於醉仙樓東進一事,他也持支持的態度,黃真選擇紹興爲第一個開設醉仙樓的地點,無疑這裡有很多好處,第一黃真本來就是紹興人,對這裡的人情世故很是熟悉,第二這裡也是高懷遠老爹的地盤,有事的話,高建少不得要照顧一下,不用花大量的金錢去打通地面上的關節。
故此高懷遠同意了黃真的想法,讓黃真先趁着過年期間,將京西路那邊的各處買賣安排妥當,自己先趁着年前這些天,爲黃真先盤下一個地方,供黃真年後回來直接開設醉仙樓分號使用。
於是高懷遠便請他的那些小弟兄們散到城中,四處打聽什麼好地面打算轉讓,結果很快便得到了消息,有人告訴他說城中有一家姓孫的人家,因爲生意不好,打算近期將他名下的一處酒樓低價轉讓出去,正在尋找買家。
高懷遠立即前往孫家的這處酒樓看了一下,結果很是滿意,這處酒樓地處繁華之地,臨街三層木質酒樓,格局什麼都很不錯,而且還有一個比較大的後院,足足有房間數十間,很適合作爲醉仙樓分號。
高懷遠也不吝嗇小錢,喬裝打扮了一番,讓人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找到孫掌櫃,很快便談妥了他這處酒樓,並且當即結清了錢款,直接交割了房屋地契等物,並且雙方簽字畫押到官府裡面備案算是完成了交易。
姓孫得掌櫃正苦於一時間找不到買主,價格要的也不算高,雙方皆大歡喜完成了這宗交易,自此高懷遠在紹興總算是也擁有了一處屬於他的房產,趁着過年期間,安排了兩個手下在這裡守護,悄無聲息的便接管了這處房產,只待年後交給黃真經營酒樓所用了。
過年這些天,高懷遠還不得不被高建拉着在紹興府轉悠了一圈,拜訪了諸如梅知府等一些當地士紳權貴,送上了一份厚禮,高懷遠雖然不喜,但是也沒有辦法,畢竟他知道高建這是在爲他進行鋪墊,希望他多認識幾個權貴,以後對於他的仕途也有所幫助,故此高懷遠耐着性子,跟木偶一般的被高建提溜着到處亂轉了一番,總算是應付過了這個痛苦的差事。
眼看新年一過,高懷遠立即便對高建辭行,想要回大冶縣去,而高建又拉着他促膝長談了一番,一再叮囑高懷遠切莫跟以前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亂來了,特別是一旦爲他求得了大冶縣尉之後,一定要好好幹,不要辜負了他的厚望等等。
高懷遠自然是連連點頭,從善如流的答應了下來,先應付過去再說,畢竟高建這都是爲他在做打算,他也不能不聽,而且高建爲官多年,深知爲官之道,告訴他的很多話都是官場之中的至理明言,高懷遠又學了不少精細。
閒談之中高建還告訴高懷遠一些這段時間他從官面上得來的有關宋金兩國之間的消息,說金國雖然在棗陽一帶連敗兩陣,但是滅宋之心未死,頭些日子啓用金國大將僕散安貞爲左副元帥,輔佐金太子完顏守緒繼續攻宋,看來宋金這場仗還是有得打的!
高懷遠微微驚了一下,這個僕散安貞他前世便無意之中聽說過,算得上是金國末年的一代名將,如果這個人爲帥攻宋的話,搞不好南宋這邊會吃大虧的,而且他也知道,這個完顏守緒便是不久之後的金國末代皇帝金哀宗,可惜的是金國上下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即將亡國的自覺性,和着也該他們先倒黴了吧!
“真是想不通金主在想什麼,他們現在四面楚歌,北有蒙古大軍連連進擊,西有西夏軍虎視眈眈,南有我們大宋數十萬大軍對峙於江淮一帶,還有紅襖軍在山東起事,連連攻伐山東諸地,金主難道就看不出來他們大金國危在旦夕嗎?”高懷遠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高建挑起眉頭看了高懷遠一眼,似乎有些驚奇道:“三郎居然對金國的事情還如此關心,看來你沒少關注宋金之戰的事情嘛!難不成你還想再去軍前效命不成?”
高懷遠聞聽趕緊解釋道:“爹莫要擔心,三郎斷不會再去做那樣的事情了,孩兒如此說,只不過是因爲年前在軍中效力的時候,聽聞了一些有關北方的事情,隨口說說罷了,絕不會再擅自做主,去冒險了!”
高建這才點頭表示放心,接着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也就放心了,其實你看得不錯,甚至比你爹我還看的明白,照你這麼一說,金國還真是氣數已盡,年前據說金國還派出什麼詳問使來臨安企圖議和,但是卻未能渡過淮水,只好作罷回去了,現在宋金兩國交戰,對於我們大宋來說,局面甚是不錯,現在金國山東的忠義軍首領李全已經投於我們大宋,在山東一帶連連攻取城池,假以時日之後,恐怕金國滅不到我們大宋,倒是先被我們大宋給滅掉了!不過這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管的上的,眼下你還是先回大冶縣聽候消息好了!
大冶那邊雖然沒有戰事,但是卻臨近鄂州,一旦江防有失的話,金軍保不準可能會大舉侵入大冶縣境,你到時候即便當上了縣尉,恐怕也是個難做的差事!
不過總的來說你也不必過於擔心,以眼下軍前的情況來看,金軍也不那麼容易渡江,這個事情也不必太過擔心了。
這次你回大冶縣那邊,我給你安排了一個幕賓,隨你一起回去,此人本是紹興本地的讀書人,曾經高中舉人,頗具才學,只因當年其冒犯了朝中重臣,被奪取了功名,閒居於家中十分落魄,爲父當年初到此地,發現了此人,便施以恩惠,聘爲府中的幕賓,此人隨爲父多年,甚爲感激我們高家當初對他的幫助,而且他晉身之途已絕,又不願從商,故此也只能作爲幕賓只用,對我十分忠實!
現在你很可能會當上大冶縣尉,而你本來就沒有讀過太多書,不知爲官之道,而此人隨我多年,現在深諳爲官之道,隨你同去大冶縣,可成爲你的一大助力,你要善待於他,他定會成爲你的左右手,讓你免去不少麻煩的!
而且爲父也已經和他談妥,他家中之事以後都交給我負責照應,他也願意隨你前往大冶縣助你一臂之力,明日我便將他引薦給你,你們一同返回大冶縣去吧!”
高懷遠聽罷了高建的話之後,頓時有點緊張了起來,照高建的話來看,似乎老爹對這次他做上縣尉一職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了,連幕僚都給他安排妥當了,這下事情似乎有點麻煩了,一旦老爹給他安排一個這樣的幕賓的話,那麼以後身邊就等於多了一個老爹的人,許多事情保不準很快便會大白於老爹的視野之中,豈不等於多了個奸細在自己身邊了嗎?
高懷遠還知道,說是幕賓,其實在宋代幕賓也就是明清時期當官的師爺,只是因爲宋代制度的緣故,幕賓大多都是受僱於官府的小吏,現在類似於押司的身份,像這樣專職的幕賓應該很少,老爹居然還物色來了一個這樣的人物,給自己當作幕僚使用,看來對自己也確實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此一來,讓他連拒絕都沒法開口,這下該如何是好呀!
高建看到高懷遠低頭不語,於是心中有些不喜道:“三郎似乎對爲父的這番好意不太領情呀!難不成我給你做這些事情,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要知道現在像幕賓這樣的人可是難找的很,你能有此人給你幫忙,是你的大幸,你難道不願意嗎?”
高懷遠一聽高建的話似乎很是不高興,於是趕緊開口說道:“孩兒不敢,三郎多謝爹爹的美意,豈會有什麼不高興的呢?只是孩兒剛纔有些感到突然罷了,難道爹爹現在如此有把握爲孩兒爭取到縣尉一職嗎?孩兒在想,假如一旦沒有能爭取到的話,現在讓那個幕賓就隨我到大冶縣去,豈不是會落得人家一個笑柄嗎?孩兒想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如待到事情確定了之後,爹爹再讓那幕賓前往大冶也好!”
高建聽罷了高懷遠的話之後,用手輕輕的捋着下頜的鬍鬚笑道:“原來三郎現在考慮事情還如此周到!看來爲父還是小看了你呀!你能這麼考慮,你爹我真是很高興,說明你現在已經會多想一層了,這麼考慮也穩妥一些!不錯!很不錯!呵呵!
不過你不必擔心這個事情了,本來爲父還沒有太多的把握,不過這次你回來帶給我的那些禮物,卻給我幫了不小的忙,有你送給我的那把寶劍,加上那套琉璃茶具之後,爲父便有了十足的把握,這個大冶縣尉也不是什麼太搶手的官職,有了這些東西鋪墊之後,想來爲你爭取一個這樣的官職,應該不成什麼問題了!
那個幕賓姓紀名先成,很是精明,你定要尊重於他,萬不可當下人一般對待他,可以稱其爲紀先生,全做爲父爲你請的西席先生好了,你現在手頭上也有錢了,待紀先成隨你到了大冶縣之後,你拿出一些錢,爲他在縣城裡面購置一處房產,妥善安置他,他定會爲你出謀劃策的!”
紀先成?這個名字倒是沒有聽說過,高懷遠自己在心裡面默唸了一番這個名字之後,牢牢的記了下來,心道既然如此,就只管帶上他一同回大冶縣好了,大不了到時候在縣城裡面給他購置一處宅子,安排他住下,只當養活一個閒人拉倒,反正是沒有完全信任他之前,是不能讓他接觸到自己的核心產業的。
至於這次回紹興探望高建,高懷遠多少有些後悔,早知道高建會拿自己孝敬給他的那些寶貝東西送禮,就不送給他了,這一下看來縣尉一職,保不準真的要落在了他的頭上了,難道他真的要去當什麼縣尉不成?這芝麻綠豆一般的小官,有多少用處呢?高懷遠還真是有些瞧不上這個大冶縣尉的差事,覺得老爹高建費這麼大的力氣,興師動衆的就爲了給他求這麼一個小官,實在有些不值得!
和高建安排過了返回大冶縣的事情之後,高懷遠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這些天來,他多少有點奇怪,因爲二哥高懷仁自從被自己斥責了一頓之後,居然一直都沒有再見這廝露過面,難不成這廝轉性了不成?高懷遠也猜不出這傢伙到底幹什麼去了。
但是高懷遠這些天一直也都比較小心,因爲他知道高懷仁這廝的性格,這傢伙雖然沒有老大高懷亮囂張,但是也是個陰損之人,生怕這廝會趁着他在高府這些日子,給自己還有手底下這些人找什麼麻煩,所以對於柳兒照看的很緊,也對李若虎等人約束的很嚴,儘可能不讓他們出府去,免得再生什麼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