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陳太玄三人被多寶佛一人裹住了,左右衝突不成,苦苦支撐;準提道人用七寶妙樹壓着那孔宣真身,在一旁觀戰,突然心中一動,見東邊遠遠的激射來一物,滿天的煞氣將日頭都遮了去,正是通天教主含怒出手,用誅仙陣圖裹了四口仙劍,此時飛馳而至。
準提道人暗道不好,正待收了多寶佛化身,已是措手不及。只見那陣圖飄落下來,裡面裹的四口仙劍懸在半空,須臾化爲一陣,將多寶佛和四人一併裹在其中,準提道人運慧眼看去,只見此陣有四門,各懸一個仙劍,正東上掛一口誅仙劍,正南上掛一口青萍劍,正西上掛一口陷仙劍,正北上掛一口絕仙劍。前後有門有戶,殺氣森森,陰風颯颯。
準提道人知道不好,陣內多寶佛和準提道人實爲一體,不敢再圍困陳太玄三人,無可奈何棄了三人,在陣中準備尋路而出。陣內光景又是不同,四面八方雷鳴風吼,電光閃灼,霧氣昏迷。怎見得?
風氣呼號,乾坤盪漾;雷聲激烈,震動山川。電掣紅綃,鑽雲飛火;迷日月,天地遮漫。風颳得沙塵掩面,雷驚得虎豹藏形;電閃得飛禽亂舞,霧迷得樹木無蹤。那風只攪得通天河波翻浪滾,那雷只震得天竺國地裂山崩;那電只閃得誅仙陣多寶迷眼,那霧只迷得靈山上失了門人。這風真有推山轉石松篁倒,這雷真是威風凜冽震人驚,這電真是流天照野金蛇走,這霧真是弭弭漫漫蔽九重。
多寶佛正在尋路間,見有一門,上懸一口仙劍,正猶豫間誅仙陣圖已經發動,這門上正是陷仙劍,此時一聲響亮,劍身一震,發出一縷陷仙劍氣,這寶劍一動,任你人仙首落。那劍氣來得迅猛,多寶佛來不及閃避,只能將諸頭一偏,只覺一陣劇痛,只欲暈去,原來那劍氣直落下來,鋒利無比,一落之下削去了多寶佛二手,疼得是三尸神暴跳,不敢再往前衝,只能趕忙用其他十六手撿起斷臂,順原路返回。
陳太玄三人自被陣圖裹在當中,現身於一高臺上,無災無難,三人自高臺下看去,並無遮擋,事事分明。見多寶佛在陣中亂走,於正西陷仙門被劍氣削去二臂,不由哈哈大笑,陳太玄做歌道:““兵戈劍戈,怎脫誅仙禍?情魔意魔,反起無名火。今日難過,死生在我;西方教招災惹禍,誅仙劍陣,回頭才知往事訛。咫尺起風波,這番怎逃躲?自倚才能,早晚遭折挫。”
多寶佛在陣內聽得歌聲,知道陳太玄等三人就在附近,但二十四頭一起看去,只見霧氣繚繞,哪裡得見?陣外準提道人慾要入陣相助,怎奈七寶妙樹壓着孔宣,若自己入陣,孔宣必然趁機逃了;再者多寶佛剛纔取去了西方青蓮寶色旗,自己不好枉然進陣,以免麪皮不保。
正在焦急時,只見西方一道金黃色佛光,卻是接引道人在靈山上望見這邊誅仙劍陣犀利,知道準提道人有難,趕忙過來接引。準提道人見接引來到,行禮道:“接引道兄來得正好,可速去誅仙劍陣救出多寶佛。”
接引道人皺了眉頭,細細打量一刻,道:“當日在分寶巖上也見過此圖,怎知在通天道友手裡時間不長,似乎威力更爲厲害,不好請入。”
“還須道兄援手。”準提道人道。
接引道人面色疾苦,道:“準提道友不如放了孔宣,這樣通天道友也自可收手,如果吾枉然入陣施救,只怕通天道友誤會,以爲吾等以二敵一,卻是不好。”
準提道人無可奈何道:“事到如今,吾自可放了孔宣離去,但只怕通天道友怪罪吾以大欺小,困住了他三位弟子。”
接引道人長嘆一聲,道:“道友且放了孔宣,吾去陣內救了多寶佛再說。西方教清淨爲道,道友不可多生事端。”
準提道人下了孔雀,提起七寶妙樹,那孔雀就地一滾,霎時間依舊化爲人形,孔宣見接引道人在場,上前行禮道:“見過接引道友。還請道友做主,讓準提勿要強渡了我去。”
接引道人一聲佛號道:“西方教只渡有緣人,孔宣道友既然不願,準提自然不會強渡。”
準提道人也是一身佛號道:“正是如此。”心中卻暗道:今日暫且放過你去,他日再做打算。
孔宣自然不信準提的言語,施禮謝過了接引道人,並不着急離去,只在一旁觀看。
準提道人對接引道人道:“孔宣已經放了,還看道兄如何施爲,從陣中救出多寶佛。”
接引道人面色疾苦,一呼佛號,腳下現出十二品蓮臺,並不着急進陣,而是催了蓮臺緩緩繞陣一週,心裡已經有數,催了蓮臺從南門入陣。接引道人看得明白,南門懸掛青萍劍,品質較其他仙劍略低,真是現今陣圖薄弱一環。
到得南門,也是一聲響亮,青萍劍劍身一震,一縷劍氣直落下來,接引道人叫一聲:“通天道友見諒!”用手一指蓮臺,化出一朵白蓮,將劍氣擋過;須臾之間青萍劍不停震動,劍氣密密麻麻,有如雨下,那十二品蓮臺化了萬朵白蓮,一一擋過,接引道人暗道慚愧,已經入得陣來。
多寶佛在陣中亂走,見有門戶,不敢上前,只能尋了其他道路,是以不住地繞圈,又聽得不知何處陳太玄三人譏笑聲音,正在苦悶之時,聽前面有佛號,知道有人入陣就他,急忙趕去,正好撞見接引道人。接引道人見多寶佛狼狽不堪,失了兩臂,都用手拿着,連忙將那兩臂從斷處接好對齊,再運玄功一抹,自是回覆如初。
準提道人和孔宣在陣外左顧右盼,各懷心思,少時見接引道人帶了多寶佛依舊從南門出陣而來。準提道人上前將身一搖,先收了多寶佛法身,見並無損傷,施禮謝過接引道人道:“道兄辛苦。”
接引道人擺手道:“吾強行闖陣,只怕通天道友心中有所怨恨,他日上門親自賠罪就是。還好此次通天道友陣圖還未演化盡其中神妙,南門也是掛了青萍劍,若是戮仙劍在此,四劍煞氣融爲一體,就算是吾仗了十二品蓮臺,也不能全身而退。道友這就和我回靈山研讀佛法,不可心生怨念,再惹出事端來。”
接引道人悻悻然道:“自然不敢。吾自去七寶林,靜修清淨之道。”當即和接引道人化爲佛光而去,丟下孔宣在此不管。
孔宣暗道僥倖,再看那誅仙劍陣突然陣勢一收,依舊化爲一張陣圖,包裹着四口仙劍,往東方而去,現出陳太玄三人,趕忙上前躬身謝過道:“若不是你們一力維持,吾早就爲人座騎,終身受那胯下之屈了。”
陳太玄趕緊還禮道:“道兄無需客氣,今日這種情形,就算是別人也是一樣出手的。”
菡芝仙和彩雲仙子也上前來互相見過。四人寒暄一番,孔宣深有感觸道:“孔宣自天地始,獨自修行,一向是四海漂游,今日遇得三位道友,實是難得。救命之恩無以爲報,若是三位道友有所需求,吾無所不從。”
陳太玄福至心靈,道:“都是機緣,不如吾等拜爲異姓兄妹,不知孔宣道兄意下如何?”
孔宣感慨道:“正合吾意。若是其他人見吾和西方教聖人交惡,只怕躲都來不及。”
菡芝仙和彩雲仙子在一旁道:“我等也願意。”
四人都是修道中人,性格豪邁,沒有繁瑣禮節,當即齊齊跪倒,撮土爲香,對着太陽拜了三拜,算是禮成。各自論了齒序:孔宣修道久遠,自然是排行第一;菡芝仙和彩雲仙子第二第三;陳太玄爲第四。當下互相重新見過。
陳太玄想起一事,問道:“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還望請教。”
孔宣笑道:“四弟有話但講無妨,只要大哥知道的,自然無不明言。”
陳太玄道:“先前見大哥背後五道光華,甚爲神奇。恕小弟眼拙,不知道是何物化成?”
孔宣聞言正色道:“此五道光華乃是先天五點靈根,不知爲何一出身,就長在身上,光華分按青、黃、赤、白、黑,暗合木、土、火、金、水五行,世間萬物,只要入了金木水火土五行,那光華撒去,自然可以手到擒來。大哥一身獨來獨往,除了些粗淺法術,也就是此五道光華附身,運轉之下,無物不刷,自然無往不利。”
陳太玄羨慕道:“原來是先天靈根,令人羨慕,此等法術,我等是學不來的。”菡芝仙和彩雲仙子聽了也是連連搖頭。
孔宣皺了眉頭,沉吟了半響道:“吾運用此等法術無數年,其中的神妙倒也能略略知道,這門法術有些蹊蹺,尋常修道中人是無法修煉的,所以二妹三妹是沒辦法了。但四弟乃是戮仙劍之體,也許可以修煉。”
陳太玄三人聽了,都道:“大哥還請細說其中神妙。”
孔宣點點頭,慢慢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