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答辯

連瀛是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開始答辯的。答辯現場既熱鬧又嚴肅, 有很多本科生和還未畢業的研究生坐到後面旁聽。連瀛在旁邊的教室裡備考,提前擬好的題目看了一遍,又溫習了一下答案, 論文基本上已經倒背如流, 答辯委員會的老師不問得太偏應該就沒問題。由於答辯的人多, 連瀛抽籤又靠後, 到了中午還沒有結束, 早晨的火腿雞蛋發揮了作用。旁邊一個女孩子緊張加飢餓一個勁兒地在包裡嘻嘻簌簌地找巧克力吃,連瀛不餓,但聽到錫箔紙的聲音有點心煩, 站到窗口看風景。大約是快中午一點的時候輪到了連瀛,站在答辯會場的門口, 整了整胸前的蝴蝶結。

連瀛上衣穿了件淺綠色的蝴蝶結短袖雪紡襯衫, 下身着了淺咖色的鉛筆裙, 整個人顯得提拔自信。這是孟昭歐給她挑的,否決了連瀛想穿一身暗色職業裝的想法。照孟昭歐的理論來講, 學校畢竟不是公司,不會過於強調正式,尤其是暗色的職業裝太壓抑了,那是辦公室裡明哲保身的穿衣戰略,是不適合學校的主流氣氛的。淺綠色的襯衫顯得有生機, 配上咖色的鉛筆裙又不失端莊。看着連瀛懷疑的眼光, 最後孟昭歐來了一句, “答辯委員會的老師看了一天的職業裝白襯衫, 你以爲不審美疲勞啊?”就這一句, 連瀛就穿了這身衣服。站在答辯會場的門口,連瀛想, 這是最體現學識的一刻,但知識也需要被包裝。

當老師們的問題提出來以後,連瀛簡直想喊“萬歲”。前幾周連瀛去書店看到相關的一本書,雖說論文已經寫完,但還是買了下來回去認真地翻了一遍。這本書好就好在對她的論文所涉獵的方向進行了比較系統的理論和實證分析,並且總結了很多新的理論,沒想到居然有兩個老師問了這本書中類似的問題。連瀛掩飾了心中的竊喜,不慌不忙頭頭是道地一一論述。

整個答辯會下來,現場評出了最佳答辯論文,連瀛居然榜上有名,簡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答辯之後照例是學院組織的謝師宴,答辯委員會裡一個溫文爾雅的女教授拉了連瀛的手說,上下打量了一番,“論文做的好,氣質也好,人也漂亮,誰說學術與容貌是不可兼得的?我就投了她一票。”連瀛忙說謝謝,心想孟昭歐這脈還號得真準,不愧是商場混了多年的,心理可抓得真準。席間忙裡偷閒給孟昭歐發了一個短信,“我有□□和革命導師,無往而不勝。”孟昭歐回了個“??”連瀛顧不上理他,她這裡已經被灌了好幾杯紅酒了。

收到連瀛短信的時候孟昭歐正在和美國人談判,沒太看明白那丫頭要說什麼,回了個問號又再不見音信,看短信大致猜出來應該比較順利,否則不會說什麼“無往而不勝”的囂張的話,心裡暗笑了一下,依然回到自己的工作上來。一擡頭看唐秉沉他們用了略帶訝異的眼神看他,可能是自己剛纔的笑吧,斂了嘴角的笑意依然恢復到石像的表情。

連瀛爲答辯請了一天假,酒後微紅的臉龐在六月的下午熱得發脹,頭也有點暈,看看時間孟昭歐還在工作,答辯成功的喜訊似乎還是無法得到宣泄,想也沒想在手機裡輸了“我答辯順利通過還得了獎”然後在聯繫人中選擇了“蕊蕊”,拇指一摁發了出去,一秒後手機提示“信息已成功發給蕊蕊”,連瀛盯着提示信息,剛纔還在暈暈乎乎的腦袋亂轉的酒意“忽”地從天靈蓋都蒸發了,她記起了,蘇蕊和她已經掰了。自從上次吃飯碰巧遇到發生爭執後,她曾經打電話給蘇蕊解釋,可蘇蕊直接掛了她的電話,再打居然是關機的聲音,第二天早晨她開機,收到蘇蕊一條短信,“你可以安心過你的墮落生活,與我無干。”連瀛知道蘇蕊還是誤會了她,可她也是有自尊的人,已經打了電話,發了短信,而今蘇蕊卻撂了這麼一句話,多年的友誼也可以這樣深地被誤會,連瀛已經沒有心力再去挽回什麼了。命中無時莫強求。

而現在她在迷糊間發了一條短信給蘇蕊,估計換不回什麼好話,連瀛剛還興奮的心情有點傷感,抱殘守缺,生活總是缺憾的。連瀛進了街邊的麪包店挑了幾個三明治,正抱了在收銀臺付款,手機響了,連瀛以爲是孟昭歐掏了手機看,卻是“蕊蕊發來的信息”的提示,短信很短,“恭喜畢業,爲你高興。”連瀛有點發懵,是蘇蕊發來的嗎?仔細看的確是。連瀛抱着一大袋子麪包站在小店的屋檐下,我們是多麼奇怪,友誼來的戲劇,去得快,在我不指望的時候,又告訴我她還在。

看着短信,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說,“謝謝”兩個字發出去的時候,連瀛知道她失落的友情正在回家的路上,儘管還有誤會,還有隔閡,但是蘇蕊認真地祝福了她,她相信在心裡她一定是體諒理解了她的做法。

回家睡了一大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的樣子,連瀛的酒醒了,拿起枕頭邊的手機看一下,有一條孟昭歐發來的短信,可能自己酒意太深了,沒聽到,孟昭歐簡單地寫了“我晚點回去,等我。”因是等孟昭歐也不用急着做飯,連瀛的時間突然空了下來,天有點熱,睡得出了汗,連瀛到冰箱取了盒買的杏仁豆腐酪,吃了幾口,渾身酒味的去衝個澡。

連瀛穿了T恤和短褲出來就看見孟昭歐大大喇喇地坐在沙發上拿了她那半盒杏仁乳酪吃, “哪有這樣的小偷,膽子太大?”

孟昭歐看她洗得神清氣爽故意湊過去蹭她的胳膊,果然連瀛跳開了,“全是汗味。”

“喝酒了吧,別以爲洗澡就能掩蓋事實。”孟昭歐靠着牆看連瀛擦頭髮。

連瀛驚詫,“不可能啊,都洗過澡了。”說着還猶自不信拿胳膊聞來聞去。

孟昭歐趁機拉了她過來,“敢在老江湖面前演戲,說,喝了多少?”

“只是喝了三杯,不是滿的,每次只是少半杯。”連瀛比劃了一下杯子的大小,“不是說女人自帶三分量嗎?沒事的。”

“你還真自覺,在別人面前可不能這麼吹噓,人家以爲你有多大的量了,灌你沒商量。”

“知道,不就是在你面前露一下實力嗎?藏巧守拙,我知道。”

看一張小臉得意地跟什麼似的,燈光下白皙的臉廓邊緣有細細的絨毛,清新得像桃子,孟昭歐忍不住咬了連瀛下巴,換來連瀛懊惱地一記白眼。孟昭歐順勢吻上眼睛,鼻樑,臉頰,在紅脣的時候加深了吻的力度。連瀛一手攥了毛巾,一手抵到牆上,背後的涼意和身體的燥熱夾擊着連瀛的神經,時而清醒,時而迷醉。

孟昭歐看看懷裡的連瀛,在浴後和熱吻的襲擊下嬌豔無比,狠狠地親了親嬌美的玫瑰,然後擡起頭帶着調笑在連瀛耳邊說,“先去吃飯,晚上小孟子繼續伺候娘娘。”

連瀛不好意思地推開孟昭歐,自己今天真的有點兒得意忘形了,其實酒喝得比說的要多,她可知道孟昭歐的脾氣,如果真知道她喝了那麼多,保準一張臭臉,數落個沒完沒了,沒準兒還限制自己的人生自由,不過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這麼大,差不多有六七兩了,可是孟昭歐也說得對,喝酒喝成這樣,怎麼看怎麼不像良家婦女,耳朵邊再聽孟昭歐耳邊這麼一說,又羞又急要從他身邊跳開,卻被孟昭歐抱了滿懷,拖着她倒在沙發上,摸着鼻子,戲謔道:“雖然喝酒不是好事,但是偶爾一爲之,也算是福利,我喜歡阿瀛這樣。”

連瀛羞得不得了,使勁掙脫開孟昭歐,跳起來說:“娘娘今天高興,不計較你。“

突然連瀛又高興得跳回來,拉着孟昭歐的胳膊說:“我答辯過了,特別順利,還得了一個獎。“

“那□□是什麼?“孟昭歐問。

“就是幫我順利通過答辯的一本參考書,真是太有用了。“連瀛忍不住又得意起來。

“作弊?“孟昭歐故意取笑。

“什麼嘛!“連瀛生氣。

孟昭歐拉住她說:“那要什麼禮物,我們去祝賀一下。“

“切,心情不爽了,今天你就睡沙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