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拖了孟昭歐去洗澡,連瀛又收拾屋子,正把衣服放到洗衣機裡,孟昭歐擦了頭髮手裡拿個盒子過來,一手把電源開關閉了,“都幾點了,衣服可以第二天洗嘛。”
連瀛頭都沒擡,“今天明天橫豎都是我洗,今天洗完了,明天還可以好好休息呢,反正也不困。”
孟昭歐看連瀛把開關又開了,洗衣機嗡嗡地響着,倚了門框看着連瀛纖細的背彎腰忙碌,有種幸福安寧在新增滋長,不覺呆了。連瀛擦了手轉身看孟昭歐癡癡地望了自己,深情如許,白色的套頭衫,豎條紋的長褲更顯得身形挺拔,形容清俊,只覺得這樣出色的男人愛着自己,似乎叫人懷疑,可又偏偏在這狹小的空間上演了這樣的戲碼,也呆了神。洗衣機“嘀”地一聲響停了,連瀛醒過神不覺紅了臉,卻見孟昭歐促狹地似笑非笑,換了一副吊兒郎當地神態,連瀛只覺剛纔的失態都落入了他的眼裡,心裡沒來由一陣混亂,伸手胡亂推了孟昭歐出來。孟昭歐也不說話,從背後拿了一個褐色緞帶的小盒子,問連瀛是什麼。連瀛正自羞惱,忙跑過去搶了過來,“你怎麼亂翻人家書包?”
“在車上硌着我了,想看看是什麼?是給我的嗎?”
“臭美,我自己用的。”
“你也臭美,自己送自己東西還綁了緞帶,給我吧。”
連瀛摘了手套,扯了孟昭歐到臥室,打開衣櫥,在一排排襯衫中仔細翻過,思量半天取了一件白色帶暗印花的襯衫,硬讓孟昭歐穿了,又抽了條銀紫色領帶,轉身從盒裡取了袖釦,小心翼翼地別上,退回幾步,手摸下巴,點點頭,“還不錯,比較配這對袖釦。”
孟昭歐看看袖釦,“這是你逛街的收穫?”
“還是比較有眼光吧。”連瀛眨眨眼睛。
“你又搞宣傳又寫文案,買好的東西是應該的,不能誇你,只能說是正常發揮。”孟昭歐也端詳了鏡子裡的整體效果,故意說。
“我知道你夸人含蓄,我就當接受你的讚美了。是誰當初感嘆我一個金融專業的人把藝術類的工作搞得那麼好,還巴巴地求了行長要我去貴公司挑大樑。”
“就你伶牙俐齒,這還沒誇你呢,就自得成這樣。”孟昭歐寵溺地敲敲連瀛的額頭。“花了多少錢?”
“這不是你關心的問題。你只說喜不喜歡?”
“我很喜歡,但□□拿來,我報銷。”
“你不可以忽視這個問題嗎?”
“喜歡是喜歡,只要是你送的都是無價的,我只不過履行一下世俗的行爲。”
“就當無價好了。”
“不行,阿瀛,聽話。”
“你非得這樣嗎?”
“你還要付房租,還要給伯父寄生活費……”
“我的生活不用你操心。”連瀛突然冷了臉,伸手去解袖釦。
孟昭歐伸了手臂一邊抓住連瀛的手,“連瀛,我們談談,這個問題總要談的。”
連瀛不吭聲,只是拼了力氣去搶袖釦,一個袖釦被揪了下來,連瀛甩手扔了出去。小小的袖釦在地板上彈了幾下骨碌到了茶几下面。孟昭歐甩開連瀛彎了腰摸了出來,看了邊緣的玫瑰金凹了一道淺淺的痕,握在手掌心,回身看連瀛面無表情站在那裡,柔了聲音,“阿瀛,我沒有其他意思,你送我禮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可是這個牌子的東西未免太貴了,你又分得清楚從來不肯用我的錢。我給你的禮物你都不接受,既然我們都在一起了,你又計較什麼,害怕什麼,有我在,你又擔心什麼呢?”
連瀛擡了頭,目光沒有任何內容,“你永遠不知道我擔心什麼,害怕什麼。在你的眼裡,我的擔心都是無病呻吟,不值一提。”
“阿瀛,你誤會了我,我所做的無非是想讓你明白這些事情有我,你根本不用去想。”
“我的苦你不瞭解,你的好我也不能坦然承受,我們不要再說了,說不通的。”連瀛揮揮手,突然覺得累,她從來不願去想他們的結局,既使她今天全身心的投入去愛孟昭歐,可明天必定有讓他們無可奈何的事情阻止了愛。
孟昭歐看著連瀛知道再說無益,他對他和連瀛的未來如此慎重,斷不會將還未成型的事情早早說出來。他又何嘗能感受不到連瀛發自真心的愛,宛如一顆赤子之心,直率的、單純的,只是爲了愛,他求之不得。輕輕走過去抱住連瀛,吻吻光潔的額頭,“不想說就不說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的擔心和害怕我都瞭解,不要那麼武斷地否定我。”擁緊了連瀛,又緩和氣氛,“好好的袖釦摔了一道痕,你還真是視金錢如糞土,脾氣不小。單位的同事也會像我這樣讓着你?”
連瀛一時心慟,又一時不捨,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挺溫馨的時刻卻被搞砸了,悶着聲音說,“我的脾氣好着呢,都是遇到你才變壞的,袖釦壞了就還我。”說着作勢又去搶。孟昭歐忙將袖釦揣到兜裡,摟了連瀛不再說話。
一時間,溫柔悲傷的氣氛突然蔓延了開來,孟昭歐在想連瀛讓人心疼的自尊和獨立,他想給連瀛一個承諾,必定要籌劃好他們的未來。而連瀛卻又陷入了對明天愛情還能走多遠的悲憫。手不由環上了孟昭歐的腰,緊緊地,貪婪地。今天,我會盡情享受你手臂的溫暖,享受你脣間的深情,享受你眼中的愛戀,明天,既使是分手,我也會大方地和你道別,感謝你曾經給過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