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陳景雲的這一番話聽的衆人感慨萬千,文琛與許究回過神後皆在心中稱歎不已,暗道:“閒雲武尊真非常人也!”
紀煙嵐眼中則是異彩連連,握着煙波秋水劍的手已經攥的指節發白,本就堅如鐵石的劍心中更多出了一種破除一切阻隔的鋒銳之意!
文琛本來要邀着陳景雲即刻動身前往蓮隱宗的,卻被他以還有一些瑣事爲由拒絕,武尊開口,誰敢有什麼異議?衆皆揖手相送。
聶婉娘隨着陳景雲返回了弈劍峰,臨別在即,師徒二人自然要長談一番,言及氣運金光之事,陳觀主不由又有些氣惱。
跟聶婉娘要來一枚混元寶珠,感受着內中因爲蛻變而帶來的變化,陳景雲兀自感慨:“好東西呀!”
聶婉娘心中早有疑惑,聞言眼睛一亮,好奇道:“師父,既然是好東西,那您爲何要將之全數打入靈寶之中?”她纔不信陳景雲今日所說。
陳景雲早知道弟子會有此一問,嘆息一聲道:“可還記得爲師曾經對你們說過,咱們閒雲觀一脈盡皆身負大氣運者?”
“弟子自然記得,您當時還說,咱們這一脈因爲得了天地眷顧,這纔沒有什麼修行上的劫數。”聶婉娘回道。
“不錯,天南一隅萬年累積的氣運大半落在咱們一家,內中因果可謂比天還大!
爲師今日若是吸納了這北荒人族的氣運,天人感應之下道心勢必動搖,倒時泥丸宮中靈光反噬,修爲退步都是輕的!”
聽了陳景雲的解說,聶婉娘不由暗自咋舌,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連忙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說咱們閒雲觀一脈早就在冥冥之中與天南的氣運綁在了一起?”
“不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此番局面正應了因果,絕非人力可以輕易更改,況且這也與爲師的初衷並不相左,是以無需改變什麼。”
聶婉娘思量着陳景雲話裡的意思,心思一動,便又狡黠地問:“師父是說,若您真的想要改變些什麼也並非沒有可能?”
陳景雲擡手在聶婉孃的頭上打了一下,算是對她隨意猜度的懲罰,而後道:“婉娘,爲師此去蓮隱宗,唯一的事情就是爲你師祖尋仇,有你在蒼山福地坐鎮我很放心,天南那邊也還需悶聲積累,你當時常照看。”
“師父放心,徒兒謹記!弟子還有一事不明,您此去蓮隱宗無異於入了虎狼巢穴,一旦運籌有失,必會成爲衆矢之的,以您的修爲自然不懼,卻爲何還要帶上紀師伯?她的修爲怕是不足以應對。”聶婉娘躬身應諾之後,復又發問。
擡手將混元寶珠丟給弟子,陳景雲想了一下才道:“她的身上隱藏着一個爲師都看不透的大秘密,此番北去雖然兇險,卻也未必沒有意外的收穫,況且事到如今,乙闕門也再無置身事外的可能。”
見師父說的模棱兩可,聶婉娘不由撇了撇嘴,知道問不出什麼詳情,便又轉移話題,說起了袁華幾人探寶之事。
天南的事情自然是陳景雲的心之所繫,因此不免又是嘮嘮叨叨的一通囑咐,聶婉娘紅着眼睛不住應承,不覺天已大亮。
……
紫氣東來之時,聶婉娘和溫易安、凌度三人率領乙闕門羣修立在懸劍峰的邊緣處,目送着在文琛和許究的陪伴下踏上了遮天蓮臺的陳景雲與紀煙嵐。
七色光華流轉,蓮臺瞬間沒入罡雲之中向北而去,帶起的雲氣好似一道天河,橫亙長空!
劍煌山中的各宗修士盡皆駐足仰望,直到此時,衆人想起昨日所見所聞依舊覺得激動異常,這番見識足以成爲一生的談資。
唯有玉符宗的朱剛和公羊野幾人與別人的心境截然不同,陳景雲當年的“墜崖”一直是幾人心中的痛處,至今思之依舊覺得傷感莫名,而昨日在懸劍峰上得見了武尊真容,幾人立時被震驚的呆若木雞!
“原來如此!”
“難怪乙闕門這些年一直對玉符宗照顧有加!”
“原來那位陳兄弟竟是武尊遊戲人間時的化身……”
幾人心中各有猜測,卻不約而同地守口如瓶,就連宗內長輩都不曾言說。
……
罡雲之上,遮天蓮臺如同破開巨浪的鯤鵬一般肆無忌憚地飛行,道道雷霆霹靂在蓮臺面前好似琉璃一般被碾壓碰撞成了瑣碎的流光。
文琛陪着陳景雲和紀煙嵐負手立在遮天蓮臺的最前頭,爲二人指點着九天之外的奇景。
朝日染蒼穹,電光肆流溢,美景當前豈能無酒?陳景雲一把摸過掛在腰間的酒葫蘆,喝了幾口,神情愜意。
紀煙嵐早有此念,自不人後,唯有文琛似乎不喜酒氣,吩咐侍從送來了靈茶,他居然要來個以茶代酒。
陳景雲見狀自然不許,一連串嘲笑之言脫口而出,文琛無奈,只得取出了一個小杯子,斟上半杯,與二人對飲。
“老文!你這人太過無趣,真是白白修到了長生久視的境界,怎麼就不能爽利一些呢?”不知不覺間,陳景雲對文琛的稱呼已經變了。
文琛聞言故作慍怒狀,他方纔被陳景雲強灌了一大口幽藍色的酒漿,正覺難受的厲害,此時又被鄙視,怎肯忍耐?於是罵道:
“你這無賴貨!請人喝酒有你這般強灌的嗎?再說靈酒又有什麼好的?除了勾動意馬心猿、惹人神思恍惚之外還有何用?”
陳景雲聽他如此評說美酒,不由哈哈大笑,對紀煙嵐遙遙一舉酒葫蘆,仰頭便又豪飲了幾口。
三人談笑風生,陳景雲又與文琛打趣互罵,是以時間過得飛快。
一衆蓮隱宗修士何時見過這等場面?兩位元神境大能相聚,難道不應該說一些修行至理、妙法箴言的嗎?怎會像世俗凡人那般盡說一些無聊的言語呢?
“好一個有情法、隨心道!竟能在不經意間影響到一位元神境大能的淨空道心!”
蓮臺之上唯有許究是一臉欽佩的表情,他方纔一直從旁觀望,見文琛初時雖然有些刻意爲之,但最後卻好似真的樂在其中,便知陳景雲的道心修爲還在文琛之上。
因爲不知道陳景雲修的是何種道心,只是昨日聽文琛提到了“有情法”,又覺得這位武尊實在是一位逍遙隨性的真人,便就給安上了一個“隨心道”。
……
當拱衛中州的周天星斗大陣遙遙在望時,陳景雲終於止住了玩笑的表情,心道一句:“匆匆數載,自己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踏足其中!”
因爲他的血脈乃是得了天機寶錄的驗證,一身氣機自然而然的就與周天星斗大陣有了關聯,是以再不需要什麼身份玉牌之類的外物,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隨着遮天蓮臺緩緩沒入光幕之中,一股清新的靈氣迎面撲來,陳景雲深吸了一口之後,開始打量中州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