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安時恰是深夜,大袀徑直趕到天監臺,找了個角落,悄悄地打出一道法力擊在天監臺上。過了片刻,依舊一道霞光從天降下,沒入頭頂,有聲音道:“有下界大袀者,誅殺魔頭,獎道行四十九年另三十七天。”
大袀只覺得全身一抖,似乎修爲法力心神都有所精進。霞光隱去,大袀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差點不敢相信,他預料完成魔頭令獎勵必定不少,卻沒想到足有將近五十年的道行。
他又想到自己眼下已是百年道行,結丹境界,下一個境界大概要有二百六十年的道行就可以領悟。這樣下去只要自己不失手,跨進元神出竅的境界只要再接兩三次魔頭令即可。
好一會之後,大袀心中的狂喜才漸漸平復,又對天監臺打出一道法力,接下新的地誅令。過了片刻,大袀離開了天監臺,臉色既緊張又凝重,更有一絲興奮之意。這新的地誅令又是魔頭令,而且與每次不同的是,接了令後,天庭傳下的聲音竟然多出了一絲期許之意。
大袀不願多惹是非,就急衝衝離開了長安。出了長安,大袀也不休息,直奔西北方而去。這次的魔頭令是在邊關涼州,要誅殺無面血屍。
數天之後,大袀一身灰塵地站在了涼州城外。眼前是一座邊城,遠比中原荒涼得多,風沙吹過,一眼看上去灰濛濛一片。
進了涼州城,只見城中雖不繁華,可也有不少居民和行商,土路狹窄曲折,兩旁土坯房屋密密麻麻。大袀在城中轉了幾圈,發覺這裡匪盜猖獗,幫會橫行,城中不時有打鬥搶劫之事。直到天色將晚,卻沒發現無面血屍的蛛絲馬跡,他一路奔波也覺得累了,見到一處荒廢的宅院,便進去歇腳。
靠在牆壁入靜打坐,漸漸地就到了深夜,外面傳來更鼓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只聽一陣急促地奔跑聲傳來,忽然兩人一前一後追了進來。
先進來的是個蒙面人,眼見無路可走,回頭道:“我本不想殺捕快,你再逼我,可別怪我不客氣。”
後進門的卻是個捕役,喝道:“你強姦那女人也就算了,爲何殺了她全家,我就算不是個捕役,也不能容你。”
蒙面人嘿嘿笑了幾聲,抽出刀來就砍。捕役也舉起腰刀,與蒙面人拼鬥起來。兩人拼鬥沒幾下,蒙面人就一腳踢掉捕役手中腰刀,又一腳踢在捕役腿上,捕役一下子摔倒在地,正倒在大袀身前。
蒙面人趁勢舉刀就要殺了那捕役,這時大袀忽然站起身,手輕輕一揮,就見蒙面人從腰到肩連同手中鋼刀,都被切成了兩截,那蒙面人內臟腸子都流出來,滿地血污。捕役慌亂地站起身,這時取出火折一照,見到蒙面人的慘狀,嚇得臉色煞白。
過了片刻,捕役醒過神來,對大袀一躬身,連連道謝。又問起大袀名字,聽大袀說來自遠方尋親未果,連忙邀請大袀回家款待。捕役道:“恩人,小弟叫快腿宋三,在府衙當差,兄臺是我救命恩人,兄臺既然沒有去處,務必到我家住下,就算恩人在我家住上一輩子,小弟也心甘情願,絕無二話。”
大袀想了想,要想找到無面血屍猶如大海撈針,自己縱然是方外之人,也得結交些勢力,他是衙門的公差,或能幫上我。大袀便應了,宋三大喜,直把大袀恭敬請回家裡,安排大袀好好住下。
一連在宋三家住了幾日,大袀每天都在城中亂晃,尋找無面血屍的蹤跡,可幾天下來毫無進展。宋三早注意到大袀衣衫襤褸,便爲大袀添置了衣服,一有閒暇便與大袀飲酒談笑。大袀這天就問道:“我想查閱你們府衙的案卷,不知道可有什麼法子?”
宋三立時有些難色,說道:“那些案卷都鎖在府庫,有專人看管,就算是捕頭大人和判司大人也不曾拿出來過,恩人若想查找什麼,小弟倒可以幫你去查。”
大袀略一思索,無面血屍是天性嗜血的魔物,必定每日吞噬生人血肉,府衙中案卷必記載所有人口失蹤或殺人案子,只要慢慢細查說不定能找到線索,只是這件事必須謹慎,藉助別人總不放心。大袀便道:“也沒什麼難事,就是這次我來尋訪一個親戚,那人卻不在,只想府衙能有記載。”
宋三聽了立刻鬆了口氣,滿口答應務必幫助尋找,大袀只得隨口編了個名字讓他去查。兩人聊了兩句,大袀又道:“你們衙門裡可還卻少人手?我一向無所事事,也想謀一份差事。”
宋三點頭應道:“袀兄,憑你的身手應該大有作爲,我和判司陸大人有些私交,明日我就去疏通疏通,未必就沒有機會。”
又過了兩日,那宋三果真幫大袀疏通了判司,先是讓大袀做個巡差,在街面維持治安。這樣過了幾日,見大袀身手不凡,又提升大袀做一名捕役,專職抓捕人犯。
做了捕役大袀便尋了個理由,進了案卷司。存放案卷的地方足有三個大倉庫,裡面的案卷之多另大袀大爲驚訝。好在案卷都是按時日存放進來,大袀便找到近一兩年的案卷,先從人命案卷查起。花了幾天的功夫,大袀才翻閱了大部分人命案卷,其中大多數都是兇殺案,少數命案看起來頗爲離奇,可未必與那無面血屍有什麼關聯。
這樣查了幾天,管理案卷的文史已經有了懷疑,大袀只得空閒了些時日,專心爲府衙辦了幾件大案,着實立了些功。這樣大袀再去案卷司翻閱卷宗,那文史也就不再多問了。大袀已查過了人命案卷,毫無頭緒,便又翻閱失蹤人口案卷。
凡是人命案都有記載何處發現屍首等細節,可以細細查看關聯之處。可失蹤人口案卻不會記載人在何處失蹤,大袀一一查看,這些失蹤的人口什麼樣都有,毫無相通之處。大袀把所有失蹤案卷都翻閱了一邊也未查到什麼蛛絲馬跡,這天那管理案卷的文史官突然說道:“我這裡還有不少閒散案卷,不知你可用得到。”
大袀跟文史官到了存放雜物的庫房,見裡面有數個大竹筐都裝着案卷,都是最近審案時報案人的原始口述記錄,這些原始口述有些荒誕不堪,有些經不住推敲,所以往往不做保存。大袀便取了一筐最近的記錄,那文史欽佩大袀查案用心,更准許他拿回家細看。
回到宋三家,就坐在樹蔭下,挑出所有失蹤和人命案卷細細查看。讀了幾個案卷,就見一個案卷中有這樣一句話:昨天我還見到他了呢,我喊他,他卻跑了,進了煙柳巷了。案卷中捕快卻說,那人是幾天前就死了的,那婦人卻一口咬死幾天後還見過那人。
再翻閱了數十個案卷後,又有個案卷提到了相似的情況,一個女子的丈夫去尋花問柳,好多天未回家,後來女子在煙柳巷見到了丈夫的背影,這個女子丈夫的屍後來被人發現時已破碎的不成人形,似乎是被惡犬啃食過。
大袀這時便注意到煙柳巷這個地方,他再重新查閱數十個案卷,其中竟有不少案卷中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煙柳巷,而還有更多的案卷中更提到了一個叫甜水街的地方。大袀再把這些與甜水街和煙柳巷有關的案卷挑了出來,就發現這些失蹤人口大都是青年男子。甜水街可是城裡最繁華之處,是妓院賭場聚集處,那裡多發生命案也不稀奇,煙柳巷可是個清靜的街區,更有不少官員府邸,是個可疑之處。
第二天,大袀便趁巡街之時,多往煙柳巷走動,暗暗留意。煙柳巷中有十數戶人家,都是本地權貴,所以附近極少有閒人走動。一連幾天都沒見什麼異常之處,這天大袀剛剛走到煙柳巷,忽然見幾個夥計正擡着米缸蔬菜走着,其中最後一個夥計面色蒼白。大袀只看了一眼就心中一跳,那夥計臉色青灰極不正常,而且那人身上更沒有一絲生氣,明明是個死人。
大袀遠遠地跟在後面,眼見那幾人走進巷子,走到盡頭,進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