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魂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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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些日子苦了你們了,鳳凰蒼穹,感覺好點了沒?”

一個編號不重要的村莊,仙靈藥鋪中站了一羣血汗味重的年輕刀客,圈圍之中,一個白袍如雪、靈氣渾然的長鬚老者雙手聚氣成一團溫暖潔白的氣團,然後緩緩地將白色氣團朝他身下的一男一女落去,那對臉色蒼白豪無血色的男女殘臂斷腿血肉慢慢地生長。

布武、滾雷他們這些天可以說疲累不堪,爲了在最快的時間賺夠一千金幣,不眠不休地奮戰了近十天,加上折賣一些裝備的錢,才終於能讓鳳凰和蒼穹死肢重生。

他們一身疲憊,可是鳳凰這美麗可愛的姑娘,和原本風流瀟灑的蒼穹這些天卻可謂是身在痛苦焦燒中煎熬,那種持續的、幾乎讓人放棄求生希望的痛也許他們倆一輩子也忘卻不了。

當初鳳凰甦醒過來,看到自己焦炭一般的手臂,感覺簡直是猶如陷入地獄,水嫩蔥兒一般的柔白臂膀變成這個樣子,無論哪個愛美的少女都難以承受。而接下來苦熬的、等待布武他們攢夠錢的日子,更是漫長得好像等待了一個十幾輪迴。

地獄魔蟲那魔氣灼燒過的殘肢,要恢復一樣就要花費五百金幣,放到以前的他們眼中,那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即使晉升爲刀客,爲了籌起這麼一大筆錢這麼多人也花費了十天的工夫。

這些日子,鳳凰和蒼穹兩人都瘦下一大圈,能夠拖着殘肢忍受清醒這麼許久,也只有意志堅韌如鋼鐵、膽魄似岩石的沙河刀子們能夠做到。

“布武大哥,孤蓬哥哥,還有滾雷、蒼狼大哥你們,這些日子謝謝你們了,鳳凰我感激在心!”鳳凰看着自己手臂,在醫士老者那神奇的白光慢慢恢復生長,下陷不少的眼眶圈漩着晶瑩的淚花。

“哈哈,能從地獄魔蟲魔口中逃生已經是大幸,我蒼穹區區一腿之痛卻可以讓我引爲畢生教訓,這次哥們兒辛苦了,往後蒼穹必定有所回報!”蒼穹蒼白的臉色慢慢恢復往日的神采,看着斷腿重生,他有一種新生的感覺。

“地獄魔蟲的攻擊下,你們沒有喪命已經很是不錯了,小夥子們打起精神來,你們是沙河未來的英雄哈!”白袍長鬚的醫士老者擦了擦了額頭上冒出的汗水,眼神充滿鼓勵。

沙河中像這醫士這般的老者可謂是很少很少,至於刀子們沒有一個是這般蒼老的。老者們用來治癒、恢復的神奇白光,也是刀子們眼中陌生而神聖的能量氣勁,這些老者在沙河刀子們心目中是難得的尊敬尊重的對象。

只是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年輕時什麼模樣,爲什麼現在一身滄桑蒼老?可以猜測的是,這些老者肯定是來自沙河外面的那個多彩世界,是能掌握天地神聖力量之一的聖徒。

鳳凰、蒼穹站起身子,擺弄了一下許久未曾活動過的肢體,終於重新煥發出活力和精神,經歷過這樣難熬的痛苦,以後也許沒有什麼痛傷能夠嚇倒他們了,這無疑也是一筆寶貴財富。大家向那醫士老者再次道謝後,走出了簡樸卻穩重的仙靈藥鋪,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光,村莊中刀子的身影稀少,有閒階級則窩在酒館買醉度日。

“你們身體有沒有問題,沒事的話我們就繼續趕路,離埋骨之地還有好幾天的路程呢。”布武他們看着身子有些漂浮的鳳凰和蒼穹,有點擔心。

“就是身子虛弱了點,沒有大問題。我們還是上路吧,也不知道那斷雲小子和我的小月現在怎麼樣了,小月一個女孩子浪跡沙河可是痛在我心啊。斷雲小子精靈得很,卻應該沒事!”

蒼穹一想到極遠月那美麗曼妙的模樣,心裡就像點起一把火樣,虛青的眼眶射出熱烈堅定的光芒。

“哈哈,這小子還能夠保持一顆活潑的色心那是絕對沒問題了,讓我們前進再前進,找到那倆離散不歸的傢伙,好好敲詐敲詐!”

布武他們大笑一陣,就要走出這旅途暫時停留過的無名村莊大門,那高高懸在半空大門橫樑之下,一團黃沙挾裹的風暴卻氣勢洶洶地轟然越滾進村莊,其間聽得一聲雷鳴般的猛獸咆哮。布武他們不由大是一驚,心裡震撼萬分,什麼猛獸如此氣勢驚人,他們忙穩住身形看去。

那五六米高的大團風沙暴進入村莊大門後,那狂暴猛烈的衝勢終於停頓了下來,沙塵斂散,一頭四米來高、猙獰凶煞一般的龐然古獸傲然仰首抓立,那鋪天蓋地一般的氣勢潮水一般衝來。布武他們心驚下不由後退了幾步,手中紛紛跳現各自刀器,心中困惑驚恐的他們想不清楚爲什麼這麼一頭從沒見過的巨獸會出現在這種荒僻的地方,甚至直接衝到村莊裡面來了。

他們在這突兀而來的場景中,甚至沒有想到爲什麼村莊兩邊的高高箭樓沒有攻擊這龐然古獸。這一番驚動,還呆在村莊中的刀子們都慌忙又好奇地圍圈了過來,其中幾個一身紅光的邪修者頓時興奮大叫了起來,然後那些綠氣隱現的刀客頓時慌亂了起來,有的人甚至忘記這是禁武區的村莊,轉身就要抱頭逃竄。

“哇,那是殘魂老大啊,哇噻,黑衣碧刀,懷擁美人,不愧我們邪修者中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啊!”

“冷酷而英俊,唏噓的鬍渣子,憂鬱的眼神,神乎其神的刀法,都深深地出賣了他,殘魂無敵!”

“駕馭這等龐然猛獸,莫非,莫非殘魂老大已經踏破刀狂境界?否則怎麼可能降服這等桀驁不遜的大傢伙!”

那兇焰驚人的巨獸猙獰威武的大頭有點像獅子首,兩根粗大鋒利的白色長牙自那鋸齒林立的大嘴中平平遞出,那氣勢似乎能刺翻阻擋的一切,獸嘴之中一條寬大厚實的腥紅大舌翻卷中不時伸出外面滴下不少口水。燈盞大小的獸眼凶氣畢露,讓人望而生畏,長約五六米的獸身毛髮濃密烏黑順滑如鏡,粗壯如柱的四腿下端爪趾突張有力,足有生撕猛虎怒獅的力量。這等猛獸刀子們確實少有見過的,龐然猛獸名叫嚎天象,力大無比,奔馳速度有若風電,生性兇厲殘忍、桀驁不遜,能降服這等猛獸的人真是讓人敬畏。

他們這麼一叫嚷,布武他們才仰頭望去,穿過那兇厲的獸頭獠牙,在那巨獸寬厚順滑的背脊之上,看到了端坐其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如夜黑袍,身上一圈圈異常耀眼的紅光時隱時現,背上一把碧光四射、造型不凡的長刀斜指蒼天,英俊冷酷,目光冰冷如刀,只有看向他身前那美麗女人時候纔會變得異常溫柔。不錯,他就是沙河郡府刀客中的第一高手,邪修者的天才殺手,殘魂!

殘魂懷中異常嫵媚嬌柔的女人,舉止輕笑間流露着一種讓男人怦怦心跳、讓女人嫉妒萬分的誘惑丰韻,臉如皎月,體態豐盈凹凸對比鮮明,分明是一代絕世尤物。要是斷雲在這裡,他肯定會驚喜的發現,那就是他牽掛的被邪眼兇人擄掠的碧眼狐狸惜紅粉啊!

邪眼爲了求得殘魂爲他和天行者之間的仇怨出頭,自是下了一翻工夫,刻意裝扮做作下讓殘魂閃亮出場,殘魂以英雄救美的形式初獲夢中佳人的芳心。

只是,昔日那個楚楚動人的女人,那個不時干擾調笑他的美麗女人,那個眼中充滿憐惜愛慕的女人,現在卻依偎在了別人的懷抱,這個男人卻絕世鋒利如刀,有如不可戰勝的殺神!

“紅粉,小嚎速度還可以吧,半天工夫就到這等小地方了,嗯,前面那幾個刀客應該就是你要找的!誰是你口中的小云呢,莫非是那個孤傲不凡的邪修者?”

黑袍殘魂輕擁着懷中玉人,眼神溫柔,誰也想不到這沙河殺人如麻的第一邪修高手,也會表露出這等罕見的溫柔情態。殘魂指了指孤身傲立、氣勢不落的孤蓬自振,對臉色有些複雜的惜紅粉說道。

“哦,他不是斷雲,斷雲是獨一無二的!”惜紅粉有些失望,也有一種放鬆解脫,眼光波動,自孤蓬自振、布武、鳳凰他們身上輕輕掃過,最後在鳳凰身上特意停留了一陣。

“呵呵,獨一無二,我還真的還想見見你口中的小弟斷雲哈,看他是何等風采能讓我的心上人如此看重!”殘魂沒有氣惱,反而踞座挺身輕笑數聲,雄霸天下的氣勢水波一般散溢而開。

“嗯,你們就是天若有情小隊麼,怎麼不見你們中的斷雲呢?”殘魂憑高俯視,雖然傲尊無比,布武他們卻不敢有絲毫不滿不敬。

“你們找斷雲啊,他十天前就和我們分散了,沒有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到了極西處的埋骨之地了!絕地蒼狼舒擡粗壯的脖子,淡默而沉穩的神情,不見什麼驚訝恐懼。

絕地蒼狼心裡自然有數,畢竟他當初自刀鋒207號村莊走到刀鋒鎮也只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而已,斷雲實力在他之上並且日益精進,算一算自然應該到了埋骨之地那邊。

“殘魂先生,找斷雲有事嗎?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可以嗎?”鳳凰有些懼怕這高高在上、傳聞中冷酷兇殘殺人不留情的殘魂,但想起了昔日格外照顧她的大姐,她咬了咬小嘴脣還是決定問一下。

“哦,小姑娘想打聽誰呢?我認識的人不多也不少,但有印象的卻很少!”殘魂對下面這個溫宛美麗的少女有些好感,微笑着問道。

“那個人曾經稱呼你爲暗夜君王,她叫風華,因爲崇拜仰慕你也選擇了邪修一途,一年前去了南邊的異族人棲息地我就再沒有她的消息了!”鳳凰仰着小腦袋熱切地問道,閃亮的大眼睛中充滿了期待。

“風華?你怎麼認識風華?”殘魂語氣一下子有些慌亂,大理石雕刻一般的臉容有些痛苦地扭曲,神思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一段難以回首的時間,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感激和悔恨!

他仰頭厲嘯一聲,聲音激盪似乎要直穿透那灰茫陰霾的長天,凜冽殺氣有如秋風蕭瑟,有如沙河孤狼抓踞沙地,風沙中在兇厲而悲壯地嚎叫!

“風華?我不認識她,她,她~~~她消失已久,就像這沙河吹起的沙塵,誰也不知道吹落去了何方!”自相矛盾的話語,矛盾複雜的心情。

“魂,我們走吧,斷雲他雖然不在這裡,但也算了了我的一個心願。我們走吧,不要再回來!”

“你們和斷雲說一下,就說他的紅粉姐現在過得很好,不要擔心!”

惜紅粉痛苦留戀地看了布武他們一眼,似乎人羣之中就有那麼一個淡定出塵的身影在看着她微笑。她反手環抱住另一個男人痛苦的身軀,呵喚座下兇猛如山的嚎天象。嚎天象打了個巨大的鼻響,嘶吼一聲,四蹄沉重異常地在地上一踩,風塵颳起,捲起一團沙塵就跳躍出了村莊,在外面的風沙中咆哮橫衝轉眼失去了蹤影。

村莊中遠遠圍觀的衆人沉默了許久,見得那一獸兩人消失無影后才議論起來。

“殘魂老大真的是不可以常理度測,怎麼就這麼突然走了?”

“找一個叫斷雲的,那好像是個無名之輩啊,誰是斷雲,讓如此大人物關注?”

“殘魂那垃圾身邊的女人真不錯,水嫩嫩的,能睡上一宿死了也值得啊!”

“風華姑娘?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當初是僅次於殘魂的邪修者高手,現在銷聲匿跡,不知道是否悄悄走出了沙河?”

風華姐姐,難道你不再想你的小鳳凰了嗎?即使成爲了刀狂,走之前也要來看看你的小鳳凰啊?鳳凰有些失魂落魄,悵然走神,晶瑩的淚珠何時打溼了玉臉。

“靠!斷雲那小子到底有何種魅力,竟然能夠吸引一個美女接一個美女,現在竟然和殘魂搶起女人了!嗯,你們怎麼這樣看我,難道看不出那個女人提到斷雲後不一樣的神情麼?老子可是情聖,目光如炬的一代情聖!”蒼穹無視布武他們的眼光,一邊埋怨一邊毛騷起來。

“呵呵,斷雲,應該到了埋骨之地了吧,我們還是趕路吧,不要莫名傷感了!”布武扯了扯發舊皺起的衣裳,領先走出了村莊大門。

風沙驟急茫茫,四野卻空蕩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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