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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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你醉人的容顏,和朦朧光線下溫和玉石一般的嬌軀。你的談吐之中,開朗或嬌羞中總一絲深藏其下的茫然無助,像一杯艱難下嚥的沙河枯井水。

有刀子說過,因爲年輕所以還認得住朋友,滄桑麻木後就會再難相信別人。極遠月,我們都還是年輕的,像布武和孤蓬自振他們一樣,所以我們能成爲朋友!

看了看已經和鳳凰打成一片的高挑少女,那兩位風采各異的美人珠玉笑語和輕搖身姿都讓一干新結識的兄弟沉醉,斷雲忍不住地仰頭望了望天,彷彿要將心底的最後一絲不快吐出,刀鋒鎮上空的太陽穿透稀薄不少的風沙層注下可貴的光線,萬千光線連天接地,有種莫名的神聖。

“斷雲,你和遠月什麼關係?算了我不管了,以後我要和你公平競爭!”布武倏地探過頭來,在若有所思的斷雲耳邊飛快輕盈地丟下一句話,看向前面少女窈窕的背影依然一臉愛慕。

什麼關係?我們不過是剛結識的朋友而已,之前還是算計與被算計的那種!是啊,現在我們是什麼關係?斷雲清亮的眼睛中突然閃現出碧眼狐狸惜紅粉的身影,接着是另一個生機活潑嬌豔動人的少女。

“好哇,公平競爭!只是布武你別忘了,前面還有很多競爭者呢。”斷雲笑了一笑,有些乾澀,年輕的心房有些搖盪。

“別人我不怕!雖然我很有實力,但怕就怕你這種深藏不露其實很變態的傢伙!”布武甩了甩一頭獅子鬃毛一般的頭髮,瀟灑地追上了前面並行的兩位靚女。

唉,我這是怎麼了,一個邪修者生存前途渺茫,我怎麼還心如亂麻,爲這些縹緲而並不實在的東西分神亂思呢?斷雲靜下心來,臉色漸漸冷凝堅毅,抓緊手中生銅刀大步向前,沒有選擇,那只有無所畏懼。

刀鋒鎮大大小小的酒館怕有二十來家,不愧爲整個沙河區域最繁華的刀子中心,人流量大,各酒館都是日進斗金。或空虛或寂寞或無聊或茫然或想瀟灑一把的刀客們,每天把辛苦賺來的積蓄大都扔進了那神奇液體裡面,和酒館火爆女郎豐滿的胸脯和高翹的圓臀上。

刀手有刀手的絕望,就是很多人遲遲不能踏入結氣成丹境界,他們的壽命之期卻有如高懸頭頂的寒刀,不能結氣成丹意味着生存的日子開始要倒着數,他們拼命殺怪賺取生機點數,在絕望中仰望!刀客們也有刀客們的絕望,更高的刀狂境界也有如橫亙在前的高山,他們想晉升想出去想逃離這風沙肆虐天然構建的牢籠,想看一眼外面清新的世界,但前面的渺茫日子依然讓人心沮喪。

所以,很多刀客是在沮喪中絕望,愈見衰老的低級刀手則是一邊絕望一邊沮喪,遲遲不能踏入結氣成丹境界,一個刀手再努力搏殺蟲獸積攢生機點數也終是無用,身體的老化程度日益加重,讓人沮喪絕望,最後慘烈不甘地突然倒斃在沙河的某一處。

孤蓬自振依然一副酷酷瀟灑的樣子,沒有擠入蒼穹、布武和滾雷他們的追美團,一個人長髮飄揚地走在最前面,粗麻衣裳在他峻拔修長活力四射的身上也散發出驚人的魅力。和斷雲一樣,孤蓬自振通過這一個月在演武廳的刻苦蔘練下實力有了很大的長進,身上已經有星點隱現的紅色光點,那是血魂氣勁強大之後散發於外的色彩。

與斷雲的靜溫如玉的淡定不同,孤蓬自振全身上下散溢的是狂狷不羈,是揚放!似乎睥睨一切的驕傲!

人羣中總有一些人是特別吸引人眼球的,他們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一站,那種天然養成的氣質風采,便使得他們有如鶴立雞羣。孤蓬自振和斷雲他們就是這一種。

鳳凰一邊和極遠月竊竊私語,一邊也用她年輕羞澀的美眸餘光不時掃過前面傲然前行的男兒的身影,白嫩玉臉上兩抹淡紅極其誘人。極遠月也有點心不在焉,和布武他們搭話之餘,也不時扭頭朝背後躑躅獨行的少年笑望。

可惜的是,似乎每個沙河的男刀子都很酷,很有個性,挺起胸脯高昂着驕傲頭顱的,和悶聲低頭徑自疾走的,來來往往,常常對別人的俊採不屑一顧。沙河裡的人,只會震懾於一身殺氣凜然或綠光瑩然一身正氣的高手,刀鋒鎮清爽的街道上,常有衣甲華麗、器宇不凡的這種強人驚鴻一現。

當然,就像風采各異的美女吸引男人眼球一樣,像孤蓬自振他們這羣陽光英俊少年也僅能吸引住女人的挑剔目光,同性之間,不是鄙夷不屑就是互相詆譭。

轉過一個彎角,一根十幾米高白玉一般的光潔杆上掛了一面鮮豔的綢緞招牌,在不時吹灌進刀鋒鎮的陣風中翻飛飄揚,醇美的酒香卻早已經透出奢華的酒吧大門,半透明的酒吧門窗裡面隱約能看到裡面五彩的流光,妖豔的女郎穿梭其間,吸引住一批一批路過的有錢刀子。

“忘憂居,哈哈,招牌名字不錯,就這家了!”看到極遠月和鳳凰稍稍駐足觀看的樣子,眼睛明利的布武大哥馬上拍掌決定,即使這酒吧看起來消費不低的樣子。

“這家,聽去過的姐妹講,好像是高檔消費酒吧,布武大哥,要不換一家吧!”鳳凰圓潤的小臉蛋和亮閃閃的大眼睛雖然將內心的渴望流露無遺,但卻沒忘給意氣風發的布武提個醒。

“沒事,我流線碎玉刀都不買了,難道還請不起你們一次!”

布武顯得很豪爽,大手一揮,就要招呼一羣粗布衣裳、裝備惡劣的新刀客們進去。他心裡在嘀咕,我要的是風度,它價格貴又怎麼樣,老子一人一杯帶點花香的便宜清水難道還請不起麼?

刀鋒鎮不愧爲沙河刀子們的聚集中心,特殊的佈局和建造模式,加上聽說有刀尊加持之上的神秘力量,使得鎮子裡面比沙河外溫暖了不少。然而當布武、斷雲、極遠月他們一推開酒館鎦金鑲玉的大門時,裡面有如春天暖陽一般的熱浪仍然讓他們陡地毛孔一開,精神爲之一振。

“爲什麼我們刀子們都喜歡喝酒?”

斷雲突然在這時候冒出一句傻不楞登的問題,大家步子頓了一頓,然後用表露出你無可救藥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極沒素質地一窩蜂涌了進去。滾雷那異常強壯高大的身軀首當其衝,在最前面的他甚至差點將兩個要離開的微薰刀客撞倒在地。

豪華寬敞的空間,鑲嵌廳頂和光滑四壁的各種發光寶石,奢華流轉、明暗相間的光彩一下子將斷雲、極遠月和布武他們籠罩了進去,他們的感覺是好像到了殘酷惡劣沙河之外的美麗世界,大腦頓時有些許呆滯。

“他媽的,走路不長眼睛的野狗!”

拳頭在空中怒撞發出悶響,那個被滾雷一下撞偏側身子的刀客暴戾怒喝,比滾雷矮小了不少的身軀上騰地一聲冒出一圈血腥的殷紅,細小的眼睛陡地爆射出兇厲的光芒,這是個實力不凡的邪修刀客,實力不凡的同時意味着哥們脾氣很惡劣。血魂邪修者踏步一衝,看似幹小的拳頭閃出一蓬細碎的血紅,暴風一般朝滾雷那魁梧身軀咂去,有如巨人身下憤怒的侏儒。

“呼——”緊急之中,滾雷低吼一聲,經過演武廳一個月磨練的大個子反應竟然極快,虎目一瞪,錛頭一樣的大拳頭狠狠地迎了出去,其間淡淡綠光一現,只是相比之下顯得極其微弱。

但滾雷馬上就悶聲痛喊了,那小眼睛血修刀客的小拳頭竟然有如凝縮的戰錘,捲起激盪的風聲,暴雨一般兇悍猛擊,當頭第一擊就讓勇猛魁梧的滾雷喉嚨一甜,噴冒出些許血絲。而滾雷那粗壯身軀更是有如巨石翻滾,通通後退之下撞翻了躲避不及的板寸和絕地蒼狼。

血修者精神永遠比正途刀子們緊繃,因爲緊繃過分所以常常產生變態情緒心理。他們喜歡廝殺,喜歡放肆的縱殺,小衝突也往往讓他們暴怒不已。

面前這血魂氣丹邪修者就是這樣,滾雷的冒犯讓他殺機立現,要不是顧忌這是在刀鋒鎮,更是在有強大勢力背景的酒吧裡,或許早拔刀往滾雷身上招呼了吧。只見他眼睛閃爍着殘忍的興奮光芒,強大血魂氣勁之下,將不是一個檔次的滾雷蹂躪得很爽。

“操,邪修者什麼時候這麼猖狂了,禁殺區域也敢隨便出手!”

布武、板寸、絕地蒼狼和蒼穹他們都是一驚一怒,突然結上的強大敵人讓他們不約而同出手,四人身上已經有星點一般的綠光,狠狠地衝了上去要羣毆敵人。而斷雲和孤蓬自振卻因爲兩位美女慌忙拉扯的緣故,暫時沒出手,兇險時刻,兩位少女各自抓住了兩位帥哥的臂膀,似乎是內心深藏的選擇。

在人多的地方,血魂氣勁的邪修者往往保持低調,怕觸犯衆怒,到了外頭他們則耀武揚威,肆無忌憚。所以布武他們倒不怕這邪修者,因爲正途修煉的刀客在哪裡都是大多數,邪修者很快就會遭到被羣扁的厄運。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面前這小眼睛邪修者實力超出他們太多,以一敵五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小眼睛邪修者一身衣甲防護能力高出布武滾雷他們太多,使得他即使被擊中也損傷不大,而他雄厚的血魂氣勁蓄力攻擊下,卻拳拳都讓布武滾雷他們難過的吐血。

這就是強者的實力?布武、滾雷、板寸他們剛剛交戰,各自已經臉色有些蒼白,嘴角溢出難受的血紅,他們又驚又怒,微微有些惶恐。

斷雲和孤蓬自振對視一眼,正要捋袖齊上的時候,場上終於有人發話了。

“浪子,這裡不是你打架鬥毆的地方!快住手!你來喝酒我們霸刀怒歡迎,但要撒野卻要秤秤自己的斤量!”

一個瘦瘦弱弱,臉色有些虛白的青衫刀客帶領幾個人圍了上去,他們右臂上都有和風留痕以及清盈一模一樣的“霸刀怒”標記。霸刀怒,看來就是這忘憂居酒吧的幕後背景了。

“呸——又是一羣倚仗龍驚野來狐假虎威的傢伙,老子玩玩還不行麼?”

那被稱作浪子的邪修者不屑一顧地呲牙一笑,然後突然收拳,在布武滾雷他們的拳影腿幕中飛躥出去,踢開酒吧大門風一般揚長而去,倒是狂傲灑脫得很。

那身子有些虛浮的青衫刀客臉色狠毒的神色一閃而過,卻是拉住了要追出去的幾個霸刀怒同夥,然後示意各座席上有些驚亂的酒客們沒事了,這才低聲說道。

“這浪子是個難纏的狠角色,偏偏以前和我們龍老大有些交情,差不多就行了!”

“真是一羣新菜啊,連刀鋒鎮有名的狂人浪子都不認識,差點將小命丟了!”

“還好暗毒大哥及時出現!這浪子每次來不惹點事似乎不痛快怎麼的,真是個心理變態的傢伙!”

那些刀客沒熱鬧看後,又端酒摟住風騷的酒吧女郎胡天海地,看向布武他們的目光卻是多了幾分嘲諷和可憐。

媽的,怪不得剛纔沒有人上來幫忙,也不來趁火打劫,眼看着那浪子邪修者逞兇!羣毆也要看對象的,刺蝟誰會去摸,當然是捏弄軟柿子了。滾雷和布武他們有些沮喪地互相看了看,來喝酒的美好心情一下子變得糟亂。

那青衫刀客叫暗毒,是霸刀怒組織中專門負責經營日常事物的一個頭目,在霸刀怒團隊中頗有些地位,只是似乎酒色過度,身子骨有些虛浮了。他沒有因此責罵惹起事來的滾雷他們,反而免費給每人提供了一杯廉價的酒,他知道這些新進小菜以後都將是會來這撒錢的顧客。

這一次,斷雲,孤蓬自振,布武他們開始記住了浪子這個人。浪子,聽說和擄劫碧眼狐狸惜紅粉的邪眼號稱沙河兩大性格最乖僻、實力又很強的邪修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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