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鐵捋了捋下巴好久沒刮的鬍鬚,從上了芒島前,在千島湖邊洗過一次臉,已經好幾天沒洗了,現在下巴的鬍鬚不再是之前的飄逸豪爽,倒有一股子黏黏的感覺,原先一把抓不過來的鬍鬚現在縮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坨,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別靠過來,我鬍子都粘在一塊了,你難道想嚐嚐男子漢的味道嗎?我告訴你就是了,逼得這麼近幹嘛,我可不喜歡男人。”
北佬孫似乎也覺得自己剛剛動作有些過分了,忙推開張如鐵往後站了兩分,又聯想到自己身上也是一身汗味,這才覺得張如鐵說的實在有禮。
“快說吧,早點找到線索,早點出去,有這些龍涎香就夠了,我可不想再找什麼狗屁吳王墓了,再在這裡面多待幾天,我們就算不憋死,也給臭死了。”
北佬孫越說越噁心,旁邊不遠處的潘娟聽到男人之間的談話,也覺得十分在理,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知道就快說,在這跟坐牢一樣,早忙完早出去。”
張如鐵回想了剛剛竹簡上的文字,又看了看地上已經氧化成一頓爛泥的竹簡,緩緩的說道:
“這上面說的是這水棺主人的生平事蹟,從文字上來看,應該是吳王給他老孃的,這上面說劉安氏,高祖兄嫂,吳王濞之母,後面就斷斷續續了,說的都是些慈母孝子,兒孫興旺的話。”
“還用你說,這個我也看懂了,我是說後面那幾句,我還沒來得急看到,就被氧化了,你有沒有掃到,好像是說要鎮住什麼東西,改變風水的意思。”北佬孫說道。
“別催啊,我一邊說一邊再想,好像是說吳王的母親是從其他地方遷過來的,當時發生了一件什麼事,後來聽從風水師的安排,安放在了這個地方,說是要鎮住王氣,安在這能保萬世昌盛。”張如鐵停了會兒繼續說道。
“這麼說來,這裡面是吳王劉濞他老媽,這是她死了之後從其他地方遷墳過來的。那他幹嘛還要這麼興師動衆,又是陰沉木,又是龍涎香的存放着這口棺材。”
“不知道,我估計,當時應該是他老孃沒死多久,屍體還沒多大變化,所以給遷過來了,所以才這麼安葬着的。”
“那還有沒有其他別的什麼原因,他爲什麼提到還發生了一件事,因爲這件事,吳王劉濞才做出了決定把這口棺木葬在這個地方。”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說了半天,張義滿在旁邊也聽出了幾分端倪,如果說對於歷史和文字文字北佬孫跟侄兒張如鐵都勝過自己的話,那麼這道門玄術,自己在這裡說第一,那是再難有人說第二的。
見兩人還在叨叨叨說個沒完,張義滿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又使出了箇中場暫停的手勢,示意讓自己說兩句話,兩人這才停住口,準備聽張義滿說。
“剛剛你們說的我都聽在眼裡,如果說這是劉濞老母親的水棺的話,那這就迎刃而解了,之前你們說竹簡上面記載發生了一件事,我想大致和驚魂有關,簡單說,就是人死後沒多久,地氣還沒安透,又再次遷墳,產生了驚魂事件,後來修建這裡的風水師傅看到了這處極陰之地,建議劉濞將他老母親安放在這,起到一舉多得的作用。”
“什麼是驚魂?”
北佬孫擡起瘦瘦的身子,雙眼如炬般看着張義滿說道。
“驚魂,就是說人死之後,殘留在身上的三魂七魄,由於本體已經隕滅,但又還來不及適應這種死亡的現實,殘留的魂魄會在一段時間週期內圍着屍體游來游去,一般少則三天、七天,多則六七四十二天,七七四十九天,所以也就是我們道家無論哪門哪派都要會做道場法事,做七七四十九天水陸道場超度個原因。”
“水陸道場又不是道家專屬,佛教也興這個,好像比你們做道士的做的更加隆重啊!”張如鐵聽到這裡,再次打斷道。
“我們道門衆人,一向講究清靜無爲,而那些佛家卻講究壯大山門,開枝散葉,所以他們來了我們中原以後,結合我們道家老祖宗的法事,又去經過了他們佛門自己的改化,所以纔有了今天佛門遍地,道門漸漸中落的原因。”
“都說外來的和尚好唸經,我看咱們這本土中原的道家,怎麼也不學學人家佛教,到處傳播,到處開山門收弟子,也將道家發揚光大。”
“這道家豈是你我說能發揚光大就發揚光大的,只有三山五嶽,秀水青山,纔是我道門弘法之所,要是到處都能建道觀,收徒弟,那就違背祖師爺的意志了。”
想起當年那個西出函谷關,看到周朝氣數已盡無可挽回,打算一直往西,辭官歸隱的道家先賢老子李耳,被守在函谷關口的尹喜碰到,想到老子不再過問世事,尹喜便一再請求老子留下來給他寫點文章,絕世奇書《道德經》,既是後世的道家典範,也是民族的財富。
張如鐵咧了咧嘴,不再追問下去,他知道,從道門創立到如今,一直是出世之風,不便過多參與世間紛爭的,又怎麼好再多過問發揚光大的事,茅山派已經算是不錯了,能娶妻生子,也重入世修行,拯救人間疾苦,降妖除魔,治病救人,這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張義滿見他不再說話,便接着說道:“這驚魂過了屍體,多半是在千年前就已經驚魂過了,當時安置這個水棺,也只不過是圖一個安慰和爲後世集聚福德,哪想到劉濞那傢伙癡心妄想奪天下,不光是沒能千世萬世,而且自己都沒能得到壽終正寢,所以說,這裡面的女屍,不打緊,早就不會構成威脅了。”
有了這句話,大家總算是放心了幾分,劉東上前拍了拍快要乾的陰沉木問道:“那這棺材,到底是要打開,還是不需要打開了。”
“堂叔都這麼說了,那就不必打開了,打開裡面頂多也就多具屍體,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明器,再說,都塞了這麼多龍涎香了,只要我們能安全出去,沒有什麼危險,光是這些龍涎香,只要一轉手,咱們也是這輩子吃喝不愁的人了。”
張如鐵一向很實在,沒有好處的事不做,沒有必要的事不做,既然已經是驚魂過的女屍,無非是證明這裡確認就是劉濞的陵墓,再也沒有別的意義,所以,儘量少開棺,少去驚擾墓裡面的先人,始終是摸金校尉該遵循的道義。
“既然不動這口棺材了,那我們這樣,待會兒往前面走過去,繞開這道口子,儘快找到吳王墓的位置,可不能再耽擱了,咱們進來好些天了,我都開始懷念起外面的天空了。”
北佬孫的嘴裡,完全沒有四十多歲的古板,全是些文藝氾濫的味道,張如鐵喜歡他這個口味,畢竟,自己曾經也算半個文藝青年呢。
“恩,那咱們走吧,把棺材挪到邊上一點,只要不打開,放在這裡跟水下其實沒有多大的區別。”
張如鐵這麼說,明顯是在自欺欺人,動了五行方位,棺材裡的主人自然不會爽到哪裡去,可這都什麼年代了,人死如燈滅,即使按照早死早偷生的說法,這具女屍也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投胎了,那就更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再往前走是一段上坡路,這回劉東走在了前邊,拿着摺疊鏟當柺杖使,撐着自己胖胖的身子,一步一步向高處爬着,後面的王二一路拍打着劉東的屁股,跟西遊記裡孫悟空催豬八戒差不多。
想起潘娟一路上有些不太高興,放鬆下來的張如鐵第一件事想到就是逗他開心,他故意走在潘娟的旁邊,又是殷勤的給他拿揹包,又是不斷的說笑話,把冷豔傲嬌的潘娟倒逗得開心起來。
看到一男一女兩人這麼打趣開心,張義滿跟北佬孫也是相似一笑,這個苗家女恐怕是被張如鐵這傻大個看上了。
張義滿在路上又問了些關於龍涎香的問題,北佬孫都一一耐心解答,把知道的不知道都告訴了他,想着大家手裡揣着的幾十斤龍涎香,這次吳王墓即使一無所獲,有這幾十斤龍涎香也算開心了。
後面幾個人一直在聊天說笑,王家兩兄弟跟劉東在前面開道引路,上山的路走起來倒也不算難走。張如鐵腦子裡一直想着後面跟着的冷掌櫃白麪,不知道被炸傷之後他是怎樣逃脫的,爲什麼會一直樂此不彼的跟着,如果憑他隱匿的一身本事,就算是傷着大夥也不算是難事,但是爲什麼沒有遲遲沒有出現,而是一路尾隨,難道前面真的藏有什麼未知恐懼,自己這幫人魯莽的在前面走着,就是給後面的人當炮灰的。
道路慢慢變得平緩起來,張如鐵也放鬆了許多,即使現在背後冷掌櫃白麪真的跟蹤上來,即使是背後偷襲,大家再平地上也能跟他來個兩虎相爭,要真是剛剛沒有在後面埋上一顆炸彈,也不知道大家現在還在不在這個世上。
想着剛剛低窪處的那口泉眼,還有那口水棺,張如鐵就是一陣發怵,心裡一緊張,腳下的步子明顯變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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