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泡屎的功夫,老陳和啞巴失蹤,又遇到流沙坑還有剝皮屍,我和大頭蹲坐在火堆前悶頭抽菸,渾身發悚。
“不是隻有活人才能剝皮嗎,剛纔那個東西……”我再想起剛纔火堆前,有人暗示我有鬼的事,頭皮更炸了。
真的是鬼,我不一定怕,師傅是老道,我做的是明器,稀奇古怪的事見多了。但現在所面對的那種無形未知的恐怖,讓我心裡緊繃繃的。
大頭使勁兒的吸着菸頭,“天賞,這次來羅布泊,我覺得什麼事都奇怪,就說咱們在祁連山遇到的那口銅角金棺,裡面死了幾千年的屍體和正常人沒啥兩樣。哎……我他孃的也亂了,我的意思是……”
“咱們腳下有貨?”我瞥了眼這些斷壁殘垣。
大頭點頭說,“我是這麼想的,這裡既然有古代人類痕跡,難保就有墓葬坑子,剛纔踩你後背那玩意,興許是陪葬的活屍,見着人氣兒了,起屍竄出來的。”
我也贊同大頭的觀點,死人詐屍少見了,這死了幾千年的人詐屍,雖然難以接受,但卻是沒有更好的解釋。但屍體能保存,爲什麼身上還有血,這點把大頭也問住了。
我們倆靜下心來一合計,估摸着老陳和啞巴,興許就被這玩意偷襲了,誰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其他活屍出來組團坑人。
與其在這裡心神惶惶的坐以待斃,還不如去探探。既然那隻活屍能從那個沙坑竄出來,就說明墓道口就在附近。
大頭分出一部分水和乾糧裝進一個揹包裡,又去駱駝邊的貨物箱,拿了捆半全身安全帶,還有一把摺疊式工兵鏟。原計劃的違禁武器也被風沙掩埋了,就剩下啞巴一把老式獵槍給我拿着。每人頭上戴了頂安全帽,上面有礦用強光手電,這玩意裡面裝的是疝氣,光線強照射距離遠。
我們倆鼓足勇氣回到流沙坑附近,到跟前都愣了,腳底下光禿禿硬邦邦的,附近的流沙都消失了。
大頭用鏟子敲敲地面,實打實的硬,低頭一看都是方磚,縫隙緊緊地粘合在一起,這東西是糯米稀,比水泥都瓷實。
“大頭!”在牆角,我發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對比着周圍的參照物,我才明白,其實,剛纔我蹲坑的地方,是一個幾十平米的小房屋,裡面被流沙掩埋,而那個活屍從豎洞裡往出一竄,那些流沙受到震動,自然而然的都溜進洞裡,所以沙子纔像洗衣機捲筒似的打着轉形成一個漩渦,沙子流乾淨後,這座房屋殘壁才呈現出來。
大頭扛着鏟子跑到我跟前,也蹲下來看,“天賞,原來你拉屎蹲在墓道口了,怪不得人家起活屍呢。”
我搖搖頭,“這根本不是墓道口,而且,誰家墓道口設在活人房子裡。”
“這個……不會是他孃的盜洞吧?”說着,大頭拿工兵鏟比劃兩下,兩尺見方,恰好容納一個人下去。“嘿嘿,天賞,看樣子有人蹚道,下還是不下?”
我把揹包袋緊綁在肩頭,“爲啥不
下,沒準兒老陳和啞巴被活屍抓在裡面請客呢,就等咱倆也去湊一桌麻將。呵呵,他倆要是沒了,咱們就從墓裡撈點寶貝回北京,去毛的羲和古國。”
大頭跟我一拍即合,把安全繩拴在幾米寬的牆垛上足足饒了幾圈,這種安全繩是老陳從美國帶回來的,粗細和煙差不多,但是結實,千八百斤都沒問題,據說是野外救援隊專用。
真正下墓,大頭是行家,這孫子跟在古隊時都是第一號匹夫,輕車熟路的扣上安全扣,在洞口橫上一把登山鎬,做定滑輪。背上獵槍,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我拉一下繩子,代表安全;兩下是讓你挺;我拉三下,你就把吃奶得勁兒用上往下拽我。到底了,我晃盪繩子,你再下來。”
我做了個OK的手勢,深情款款地進行戰前動員,“遇見老陳,你們仨先鬥地主,我下去再打麻將,別因爲三缺一這點小事吵吵。”
大頭嘿嘿一笑,縱身一躍,敏捷的順着盜洞滑了下去,這個洞肯定不是垂直的,有一些坡度,但很陡峭大概成六十度角,看不見底。
原理上,不管哪朝哪代,工程技術有限,墓地在深,也不過十米八米,拋出地表覆土,沒幾米深。可是足足五分鐘過去了,大頭還沒動靜,時不時拉一下繩子,表示安全。
但我卻有些坐不住了,安全繩有刻度,整整二十五米了。
又過了幾分鐘,安全繩刷刷的猛落,我蹭的蹦起來,想要拉,誰知,繩子又震動一下,表示依然是安全。
我看得心驚肉跳,這是墓嗎?因爲知道地表上至少有一隻活屍,我掐着工兵鏟,手心也出汗了。
這時,周圍有些放亮了,那陣黑沙暴過境後,現在剛晴天,月亮出來……
震撼的一幕出現了,月光居然順着盜洞斜射進去,盜洞明明是傾斜的,可是月光似乎被人爲的調整了角度。
我抿着乾裂的嘴脣,伸手看了下胳膊上的熒光表,6月21日,0點整。
看到這個時間點後,我腦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這一時刻是夏至整,太陽直射北迴歸線,北方地區太陽夾角最大,自然而然,月亮的夾角也最大,一年中唯一一次最大夾角機會。現在我們所處的緯度來估算,這個盜洞的角度可能是七十度以上,但不管多少度,居然很巧合的和月光直射相重合。
在風水上,白天是陽魚,黑天是陰魚,日出月落,月出日落,陰附陽,陽抱陰,抱守陰陽,陰陽首魚。這個盜洞……如果按照大頭下滑的距離,不可能有人無聊到挖這麼深個坑玩,有八成把握是盜洞了,而且還利用了月光,我如果猜不錯的話,點這個墓穴位置,還用到了七星定穴。
光是這些,在我的印象中,能辦到這麼詭異難解事情的,只有一個人,我師傅張皇上。
我越想越激動,甚至連下面大頭什麼情況都忽略了,腦袋裡跟過電影似的。老陳爲啥急匆匆的要來,他九年都等了,還怕休整幾天?路上那陣黑沙暴,啞巴說
十年一遇,他孃的,今天應該是整十年。
這麼一想,好像有些明白了。如果這個洞真是師傅他們九年前打的,到今天應該是第十年的第一個夏至日。我猜測,十年前黑沙暴來臨,把這裡的流沙吹捲走,然後隨即會被後面的流沙掩蓋,這一蓋又要十年。所以十年後的今天,老陳急匆匆的來這裡,或許……等得就是一場風沙把流沙吹走,讓這座古城浮現出來。
我之前還納悶呢,即便再荒涼的大漠曠野,有這樣一座規模的古城,人發現不來,國家的衛星又不瞎,感情這裡每隔十年爲期,纔會定期浮出大漠一次。而這個週期,老陳摸得一清二楚,我要猜不錯的話,這裡就是羲和古國了。
細細想來,大頭我倆傻了,都是跟着老陳走,黑白顛倒的七八天有了,這孫子白天看到這陣黑沙暴時,一定激動地小心肝亂蹦吧。
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自以爲是的人,以爲把對方算計在內,其實都被人家賣完了,還丫給人家數錢,這種傻子不多見,比如我和大頭。
冷靜了一陣子,忽然覺得老陳也不一定是騙人,如果他知道這座古城浮出週期和條件,還知道盜洞的話,找我和大頭一起入夥不是扯毛蛋嗎。這樣看來,我和大頭身上還有他利用的東西,但又不明白了,爲啥他和那個奇怪的啞巴急匆匆的失蹤了呢。
我揉着腦門嘆了口氣,一低頭,“我……去!兄弟,對不起啊……”
我光顧着走神了,盜洞口的安全繩左右亂晃,看得出來,大頭急蒙了都。
我細看了一下,繩子是轉圈晃動,應該是讓我下去。本來就耽擱時間了,不敢怠慢,何況前面有大頭探路了,在大頭的安全繩上,扣上安全扣,我比較惜命,用輔助靜力繩繞了好幾圈,又加了條保護繩,才滑下盜洞。
盜洞是越下越深,洞口越來越小,裡面滿是月光,根本無需頭燈,尋思起這利用天文的一招,心裡有些毛躁的想起師傅來。
就在安全繩刻度顯示下降二十幾米的時候,我也幾乎看不到陡坡盡頭的洞口,也就是在這時,我看到一個人影一晃,蹲在了盜洞口。
我腦袋嗡的一下子就大了,顯然那是個人影,萬一他把繩子用小刀一割,七十多度的陡坡,我根本蹬不住,人家再搬塊石頭砸下來,老子躲都沒地方躲啊。
我快速的下滑了幾次,幸虧手上帶着橡膠手套。又飛快的下滑十幾米,忽然覺得手裡的繩子刷刷亂搖,我以爲真讓我猜對了,上面那個影子要害我。
就當我四肢撐在洞壁,防着上面那東西的時候,這才發掘,繩子是一鬆一緊的快速伸縮。按照我和大頭的信號,拽繩三下是危險,看着繩子鬆緊的頻率,我心裡咯噔一下,都不敢想象大頭遇到了什麼,反正那繩子是劇烈的晃動着,可想而知他急了。
我尷尬的卡在盜洞中間,下面大頭鐵定遇到危險了,可我已經下到一半,頭上還有個影子站在洞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