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整個人神思混亂的時候,突然,我的眼前暗了一下,似乎是燈光滅了,但我下意識的看過去時,發現悶油瓶手中的手電筒依然是亮的。
怎麼回事?我略微警醒了一下,身體瞬間緊繃起來,但沒等我有什麼動作,身邊的悶油瓶卻猛的轉身向後跑,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我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隨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緊接着又是咔嚓一聲,整個房間徹底陷入了黑暗。
靠!到底怎麼了!
黑暗中,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摸黑往悶油瓶的方向跑去,結果腳下卻不小心絆了個東西,整個人猛的往前一倒,如果沒估計錯,腳下應該是那具清朝古屍,大約是被它的腳絆了一下。
就在我重心失衡,以爲自己要摔個狗吃屎時,腰上的衣服猛的一緊,接着就被人提了起來。
“嘖。”
我聽出是悶油瓶的聲音,顯然是對於我四肢不發達顯得無奈,我緊張的心情頓時緩解不少,這時我也發現了不對勁,因爲對面房間的白熾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
“小哥,剛纔怎麼了?”我問道,心中有些緊張。
悶油瓶沒出聲,重新打起了手電,這時我才發現,那扇鐵門不知何時關閉了。
等等!
關閉——?
我剛纔爲了讓燈光透進來,並沒有關門啊?
那麼剛纔燈光突然熄滅,緊接着的巨響,難道是有人在關門?我立刻衝上去試着把門打開,但隨着我拉門的動作,門後傳來鐵與鐵的碰撞聲,看來門從外面被人鎖上了。
怎麼可能,剛剛我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聽到,況且,就算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這扇鐵門,以悶油瓶的警覺性怎麼可能沒有發覺?
我立刻想起悶油瓶剛纔的動作,難道他剛纔是發現了什麼?
“是個男人,身手很好,我沒有發現。”悶油瓶指了指鐵門上僅有巴掌大的鐵欄柵,語氣中帶着一絲不確定。
不僅他自己覺得不確定,連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一個男人,悄無聲息的靠近我們兩個人,在瞬間將門鎖上,並且快速逃走,連悶油瓶都僅僅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我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難道是悶油瓶在騙我?
下意識的,我的目光和悶油瓶對上,他微微一皺眉,彷彿看透了我的想法,什麼也沒說,走到鐵門邊嘗試着從裡面打開鐵門。
這扇鐵門是用圓形鐵栓鎖住,鐵栓連接着兩道嬰兒手臂粗的鐵桿,就是吉尼斯大力士也很難從裡面打開,悶油瓶嘗試了很久,最後那兩根奇長的手指都泛起了青色,他沒什麼表情,但我看着都覺得疼,便道:“小哥,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不知道是不是我剛纔懷疑的眼神惹怒了他,悶油瓶僅僅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做嘗試,我心裡暗暗叫苦,也覺得自己最近是草木皆兵,神經抽風,連生死相交的兄弟都起了懷疑之心,不由暗罵一聲:吳邪,你真不是人。
罵完我也知道自己說服不了悶油瓶,便默不作聲的上去幫忙,跟着他一起搬那塊鐵門。鐵門上寒氣沁人,一摸就是一手的鐵鏽,寒意順着手掌心傳入身體裡,有一種陰冷的感覺。
很快,我就覺得掌心陣陣發痛,摩擦的已經有些脫皮,就在我咬牙堅持時,悶油瓶卻放棄了,接着,他轉移目標,用手去摸石牆,我頓時明白過來,悶油瓶那對發丘指,能探墓取磚,這扇鐵門的難度太大,但這牆畢竟是磚砌起來的,對於悶油瓶來說,破壞眼前的磚牆,顯然更方便一些。
這面牆刷了牆粉,露出裡層沁黑的水泥,我之前進入這扇鐵門時,隨意看過一眼,當時就注意到,這裡的牆砌的特別厚,足足是正常人家的兩倍有餘。
悶油瓶在牆上摸了幾把,很快停在了離鐵門不遠的牆根處,接着抽出了腰後的青銅古刀,開始比着牆上的水泥划動,隨着他的動作,表層的水泥開始往下脫落。
緊接着,一塊塊暗青色的大磚露了出來,我一看,頓時頭皮發麻,驚愕不已,因爲這些不是普通的磚,而是墓磚。
從秦朝開始,墓磚就有了一套獨特的鑄造法門,它的堅硬度、抗溼度、粘合度都十分高,盜墓賊打盜洞時,打到了墓磚上,要費很大的功夫才能將墓磚打通。
而且墓磚的製作工藝,一直被修建陵墓的一支人馬視爲不傳之密,隨着千百年的傳承,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墓磚規格,相處,他們在墓磚裡夾雜了很多其它的東西,糯米水便是已經被確定的一項物質,據說能抑制墓室內的屍氣。
但時至今日,墓磚的製造技術早已經失傳,而看眼前這些墓磚的成色,顯然是從古墓中盜掘出來的,然後又被砌在了這裡。
我覺得自己一陣頭大,完全想不出理由。二叔在自己家地下修建古屍研究室也就算了,居然還用墓磚砌牆,難道他是想在地下修建一座古墓嗎?
悶油瓶盯着墓磚,似乎在想什麼,片刻後,他伸出了兩根奇長的手指,在露出的青磚上摸索一陣,停在了其中一塊磚上面,很快,手指取磚的絕技又在我眼前上演了,完全平行的墓磚被兩根手指從牆壁上緩緩抽了出來,隨後扔在地上。
牆上頓時露出了一塊長方形的小洞口,這個洞口大約可以容一條小狗鑽出去,但我和悶油瓶顯然不是小狗,不過悶油瓶身上有縮骨功,沒準還真能鑽出去。
我曾聽三叔說,有些地方警察接到古墓被盜掘的消息跑去抓人,結果現場除了看見一個二十釐米的的洞口外,連一個盜洞都沒有看到,事實上,這個二十釐米的洞口,恰恰就是一個盜洞,便是稍大一些的狗的鑽不進去,但身懷縮骨功的土夫子,卻能來去自如。
我琢磨着悶油瓶能不能從這個磚口鑽出去的可能性,這時,他已經開始取另一塊磚,我趕緊甩開亂七八糟的思想,湊上去幫忙,很快,我們清理了六塊墓磚,露出了一個能容人通過的洞口。
我趕緊趴下去看,於此同時,打着手電筒去摸,這一看才發現,墓磚的後面,竟然還有一層墓磚。
靠!雙層墓磚,這是防糉子還是防地震啊。
我手臂探進去一大半,狠狠推了一把,後面的墓磚紋絲不動,悶油瓶眉頭微皺,抓着我的手臂往後一扯,示意我讓開,接着,又探手進去夾磚,然而就在這時,寂靜的地下室中,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
聲音來的突然,格外清晰,我不由愣了愣,看向悶油瓶,難道這裡還有什麼機關?剛纔悶油瓶是不是觸到了?
悶油瓶夾墓磚的動作一停,快速的挺直身形,將手電光打到了身後,燈光直直照射在那堆棺材上面,層層疊疊看不清原貌的棺材,散發着一股腐敗的味道,而此刻,那些棺材正微微顫動,一上一下的抖着,彷彿地底下有什麼東西正在往上拱。
我目光看到棺材的下方,發現那裡顫動的最爲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下面出來,我頓時頭皮就發麻了,一看到棺材,不由自主就聯想到了起屍,連自己家裡都能遇到這種事,我難道真如胖子所說,今生與糉子結下了不解之緣嗎?
顫動的聲音越來越厲害,而就在我緊張的等着那東西從地下冒出來時,房間裡又發出了砰的一聲。
這一次,是那具放在金屬棺上的小棺材,不知爲何,竟然突然砸到了地上,裡面的孩屍倒扣出來,以一個古怪的u字型躺在地上,緊接着,那具孩屍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一層黑色的絨毛。
起屍了,真的起屍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種哭笑不得,又有種想仰天長吼的衝動,或許是有悶油瓶在場,我並沒有覺得多害怕,只是對於出了鬥都能遇到屍變這回事,有些難以接受。
這時,悶油瓶卻拍了我一把,將我擋到了身後,淡淡道:“把牆弄開?”
什麼?牆?
我要能把墓牆弄開纔怪,就在我想着悶油瓶怎麼故意爲難我時,那隻長了毛的孩屍,已經變成了一團漆黑,隨即我耳裡只聽到一聲尖叫,那團黑影速度快如閃電般朝着我們衝過來。
這一幕場景太過熟悉,另我不由想起了崑崙鬥裡,那個青銅棺槨裡彷彿的黑色東西,難道是同一品種的糉子?
黑影來的太快,我站在悶油瓶身後,根本來不及反應,接着,悶油瓶突然迅速出手,似乎想去抓着那團黑影,黑影一躲,猛的縮進了那堆棺材裡,再無聲息。
但我卻眼尖的發現,表層的棺材蓋上,出現了深深的劃痕,顯然是被剛纔那隻黑糉子弄出來的,這一爪子要是抓到人身上……
就在這時,悶油瓶突然催促了我一下,道:“快,砸開。”
這時我才發現,那具清朝的古屍,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一身黑毛,於此同時,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堆積在一起的破爛棺材不斷往下掉,使得大片的木屑在潮溼的空氣中飛舞,我此刻也顧不得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將墓磚砸開,眼前悶油瓶衝向了那具清朝古屍,立刻一咬牙,抄起一塊墓磚,整個身體探進去一半,開始用力的砸。
這時,我眼前只有暗青色的墓磚,大半個身體都陷在洞裡,完全無法看見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聽聲音判斷,那隻小糉子和清朝古屍正在跟悶油瓶糾纏,緊接着,我耳裡聽到了熟悉的咯吱聲,是那種脖子被生生扭斷是的聲音,緊接着世界便安靜了。
我立刻停止了砸磚的動作,心中爲悶油瓶喝彩。就在我以爲悶油瓶要來接替我的工作,夾磚開道時,寂靜的空間裡,卻響起密密匝匝的磨牙聲,那種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令人頭皮發麻。
居然還有一隻糉子!
緊接着,我聽到了悶油瓶的一聲悶哼,似乎是跟那玩意顫抖在了一起,耳裡全是搏鬥聲,我連忙又去砸磚,大約由於墓磚不是採用古法,而是用現代水泥粘合的,我甩開吃奶的力氣砸了一陣,居然真的鬆動了,就在我推開三塊磚時,一陣熱液突然濺到了我腿上,於此同時,一股腥甜的氣息瀰漫開來。
糉子的血不是熱的,那麼,顯然,這是悶油瓶的血。
能讓悶油瓶受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我腦袋一漲,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腿,就在這時,屁股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似乎是讓我往前,此刻,前方的墓磚已經被我敲開,爬出去沒問題,而悶油瓶見我沒動,又用手在我屁股上推了一把,低聲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