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所處的這段距離,當時胖子還跟在我身後,那麼也就是說,他是在跑到前面的位置才失蹤的。這裡的巷子縱橫交錯,當時我爲了追王坤,所以沒有等胖子,他一時迷了路也不是不可能,我只要順着跑過的路,留意其它的巷道,或許就能找到胖子的蹤跡,果然,在不久之後,我在一個分道的地方,發現了一串腳印,那串腳印沒有跟上大部隊,而是單獨繞進了另一條巷子。
我順着巷子看過去,巷子看不到頭,不知道有多深。
該死,這死胖子難道是路癡嗎?
我深深吸了口氣,順着腳印走了下去,心中發誓,待會兒一定要對這老胖子進行團隊教育,讓他知道什麼是團隊意識,隨意離開組織是不對的!
接着,我開始順着巷道中的腳印走,轉過幾道彎後,我覺得不對勁,地上的腳印越來越凌亂,步伐也越跨越大,也就是說,胖子再最後,開始奔跑起來,難道他遇到了什麼危險?
心中一緊,我不再用走的,跟隨着凌亂的腳印追了上去,結果拐過一個彎道,眼前出現了一片開闊的廣場,廣場中央,王坤三人正聚在一起,不知再說什麼。
看地上的腳印,胖子應該也到了廣場裡,爲什麼沒看到他的影子?
我走出了巷子,隨着視野的開闊,廣場的盡頭,一座石砌的宏偉宮殿映入眼簾,確切的說,這不是宮殿,它的佈局,更像是祭祀用的神廟,門前是低矮繁複的階梯,階梯外是可以容納上千人的大廣場,難道這就是馬子所說的那個廣場?
這時,馬子看了我一眼,狠狠罵了句:“媽的,又被引到這裡來了。”
王坤神情緊張,強自舒了口氣,道:“這裡會不會是那東西的老巢?”他指了指神廟,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神廟裡面黑洞洞的,連陽光似乎都透不進去。
我不關心這裡是不是軟糉的老巢,而是問道:“有沒有看見胖子?”三人同時搖了搖頭,李老大皺眉,道:“他失蹤了?”
我不由想苦笑,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想到順子的屍骨,忍不住就打了個寒顫,這死胖子,別也是被那東西給盯上了吧?
這時,李老大又道:“既然那東西把我們引過來,咱們就去會一會。”想來是順子的死刺激了衆人,三人一改先前害怕的舉動,神情咬牙切齒,上了槍就往神廟裡走。
馬子回頭看了我一眼,從裝備包裡找出一把小散槍扔給我,問道:“你是跟我們一起去,還是找人?”現在這種情況,我沒有裝備又沒有食物,自然不可能一個人走,而且剛纔胖子的腳印,也到達了廣場的範圍,王坤三人沒有遇到,會不會是因爲胖子先一步到達了?
我想了想自己來時的路,似乎路程稍微短些,胖子確實有可能比李老大三人更快到達這裡。
那麼他現在,也進了神廟裡?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便衝馬子搖了搖頭,道:“我跟你們一起走。”緊接着,李老大打頭,我們穿過廣場,踏上石階,進入了這座宮殿似的神廟。
神廟外面木製的門全部大敞着,如同在迎接來賓一樣,一進去,兩邊是一溜對排的石柱,石柱跟高,往上望看不到頭,房頂黑漆漆的,陽光只能照射到門口的位置,更裡面則陰沉沉的。
李老大打開了手電,四下掃了一圈,道:“咱們繼續找,肯定有機關。”馬子兩人便開始對着大殿裡的石壁敲敲打打,我觀察了一下週圍的佈局,覺得很不尋常,既然這裡是一間神廟,那麼供奉的神靈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西域的神廟是什麼樣的佈局,但按照古代漢人的宮觀佈局,供奉的神靈應該是正對着大殿的,而此刻,原本應該有神臺的位置,是一片平地。
我走到神臺處,石牆是青灰色的大磚,上面有一些砸出的圖案,很抽象,我感覺又點像風,又有點像雲,看不出有什麼具體意味。
李老大三人還在堅持不懈的找機關,神廟裡可以挪動的東西,基本上都被觸碰遍了,也沒有什麼機關啓動的徵兆,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便問馬子:“有炸藥嗎?”
馬子摸機關的手愣了愣,隨後點頭道:“還有一些。”接着,我又道:“老大他們最後一次待的地方是哪裡?”馬子皺着眉回憶了一下,隨後指着我站的地方,道:“好像就是那裡,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分散了,我記得,老大和德國妞幾個,當時好像就在你那片位置,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既然是在我這裡,那麼機關就應該在我附近,這三人怎麼全部往其他地方找?似乎看出了我的懷疑,王坤苦笑道:“你所處的那個地方,我們三個人幾乎連石縫都看過了,足足找了三個多時辰,實在是找不出什麼機關。”
找?
我看着三人愁眉苦臉的神色,笑了笑,道:“爲什麼要找機關?馬子,拿炸藥,就在我踩的這片地方,給我炸。”我也想明白了,我是個土夫子,又不是什麼考古學家,既然知道了機關啓動的方位,我還找個屁。
這幾年,我對機關也算有些瞭解,路人甲一夥人,當時是站在這個位置,能讓他們一瞬間消失不見的,只有一種機關,那就是翻板機關。
這塊活動的翻板,可以是在腳下,也可能是在牆壁上,甭管在哪兒,只要將炸藥堆在牆角,最後都能炸開。
馬子聽完我的吩咐,幾乎是目瞪口呆,顯然被我的匪氣給驚了一下,這時,李老大罵道:“該死,早該想到這一層,馬子,上炸藥。”
三人都是部隊的,玩武器炸藥自然比我拿手,沒多久就估算好了分量,我第一個就衝到了神廟外,胖子在長白山放的炸藥,我至今記憶猶新,差點把自己都炸個半死,這回我還是覺得躲遠一點比較保險。
隨着馬子引燃火線,我堵住耳朵,張開嘴巴,戌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神廟裡揚起了大量的塵灰,石塊紛紛往下榻,王坤叫道:“不好,這殿要塌了。”
我瞄了一眼大殿內的幾根巨型石柱,衝他擺擺手,道:“放心,塌不了。”我是學建築的,炸的位置是在牆中央,沒有損壞一根石柱,充其量那面牆會裂,看着動靜很大,實際上不會對主體造成什麼破壞。
不久,塵煙散盡後,我們揹着裝備重新回了大殿,此刻,原本該供奉神靈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坍塌口,這個洞口開在牆角,一半被掉落的大石堵住,露出一小截洞口,僅有一人寬,不過爬進去倒也沒問題。
我蹲在洞口往裡看,裡面黑洞洞的,於是招了招手,示意給我一個手電筒,我沒回頭,也不知是誰把手電筒放我手上的,大約是我炸廟的舉動過於大膽,三人顯得十分配合。
我打着手電往裡看,對面似乎是一條向下延伸的石階,黑幽幽看不到底。
馬子道:“原來真的在這裡,老大他們一定順着這條石階下去了。”
王坤疑惑道:“這後面是什麼?”
我舉着手電四下晃了一下,階梯的周圍,沒有機關啓動過的痕跡,便拍了拍王坤的肩膀,道:“有沒有什麼,進去才知道。”胖子此刻行蹤不明,我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但就待在這裡顯然不太現實,先不說那個詭異的黑影,若王坤一行人撇下我自己走,恐怕我就得餓死。
胖子應該就在附近,我在洞口的位置,用匕首刻了一個邪字,他一旦進入神廟,就會順着我留下的標記追過來。待我留好記號,我們一行四人,由我打頭,率先進入了地道里。
不知怎麼,一進入黑暗的地道里,我反而有了一種安心的感覺,難道是下斗的後遺症?
這條階梯很長,盤旋而下不知通向何方,隨着不斷的深入,通道內完全陷入了一種深沉的黑暗裡,我們打了兩盞手電筒,手電的光芒在盤旋的通道里,總無法打到盡頭,每一個轉圈,都不知道後面等待我們的將是什麼。
走了大約十五分鐘後,我便覺得有些驚心,這條階梯一直盤旋向下,我們四人的速度並不慢,這時候都沒有走到頭,我們難道已經深入地下了嗎?
就在這關頭,馬子嘀咕道:“別是走進十八層地獄吧。”我下意識的頓了頓腳步,暗罵這小子不會說話,這種環境裡,最忌諱的就是營造恐怖氣氛,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恐懼,對接下來的前進反而不好。以前在鬥裡,這話都是我來說的,現在我早就學乖了,什麼情況下能說,什麼情況下不能說,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這小子突然搞了一句十八層地獄,我當即就想問候他十八代祖宗。
我說了句:“別瞎說,這條通道不是直下,而是盤旋的,而且盤旋角度很大,我們走的雖然久,其實並沒有多深。”一句話放緩了氣氛,衆人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王坤單手端着槍,一邊走一邊拍周圍的牆壁,道:“這古代人建築工藝不是蓋的,現在造這種盤旋梯都不容易呢。”
我一手按着小散彈槍,一手打着手電筒,目光緊緊注視着前方,爲了緩和緊張的氣氛,便隨口說道:“古人的建築工藝一直是個謎題,比如古埃及的金字塔,巴比倫的空中花園,這些都是現代建築水平都無法達到的。”
除了這些,還有長白山的青銅門,秦嶺的青銅樹、汪藏海的海底墓,我相信任何一個,都是現代人類無法複製的,歷史沉澱了人類的智慧,同樣也湮滅了一個又一個奇蹟,這些古老神秘的建築工藝,恐怕再也無法實現了。
我想,這就是爲什麼會有人醉心於考古事業,相對來講,我這樣放炸藥的土夫子,真是可恨。
我說完,馬子笑道:“不愧是文化人,我就讀了個初中。”
王坤打趣道:“行了吧你,初中還好意思拿出來說,咱們幾個,就順子是大學畢業,連高中課本長啥樣都不知道呢……”話沒說完,王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氣氛一下子沉默下來。
就在這時,我前方的階梯突然到了盡頭,狹窄的盤旋梯被擴寬成一條筆直的通道,手電光所及之處,是巨大的青磚堆砌的通道,這時,我身後的馬子突然道:“快看。”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發現通道的地面上,有一灘暗紅色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