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藏屍閣裡一片漆黑,幾盞手電的光斑交叉在一起,光線凌亂,胖子所在的角落離我們幾個人都很遠,手電照到那邊,四周的屍體遮擋,影子一層疊了一層,縱使照的透徹,我們也看不太清楚。
只不過胖子臉上的那種青紫色,卻不會看錯,那種詭異的,木然到陰森的表情,實在和邊上的屍體太像了,更是讓人直起白毛汗。
潘子原本以爲胖子又在瞎鬧,又叫了一聲,胖子卻還是毫無反應,猶如雕塑一般一動也不動,潘子也看出了苗頭不對,對我們道:“好像是出事情了?”
我皺起眉頭,不知道怎麼說好,胖子的表情和動作和這裡的屍體如此想象,如果不是他在耍我們,就肯定有不妥的事情發生了。但是其他人都沒事情,怎麼偏偏又是他。看他這幅德性,難道是給這裡的鬼兒附身了,還是中了薩滿的詛咒了?
我們逐漸順着陡坡滑下去,靠近胖子蹲的那個地方,也沒看到他周圍有什麼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東西,全是青紫獠牙的屍體,走到大概離他還有四五米的距離的時候,潘子擺了擺手,讓我們別動,給華和尚打了個手勢。
在陳皮阿四的團隊裡,郎風是胖子這樣的先鋒類型,華和尚是師爺,葉成是類似於打雜的,幾個人還都有自己特別的能力,但是現在朗風死了,但是華和尚的能力也不弱,所以潘子會給他打手勢。
我感到了差距,如果是我們這一隊,打先鋒的人倒是很多,但是勉強可以成爲師爺的我就太弱了,想想少了悶油瓶之後。如果對方沒有華和尚,那有事情就得我上了,我和華和尚的能力就相差太遠了。
華和尚看到潘子的手勢。點了點頭,他們兩個人各自翻出獵刀。反手拿住,就向胖子摸了過去。
兩個人很快就摸到了胖子邊上,而胖子卻沒有轉頭看他們,好像那些搞行爲藝術的街頭賣藝人假扮的雕像一樣,巍然不動。
我的手心裡全是汗,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有點不對,這時候,前面的兩個人停了下來。其中潘子已經離胖子非常近了,幾乎擡手就可以碰到他,可是這兩個人卻突然向後面擺手,讓我們別靠近了,自己也始後退了。
我的心臟開始狂跳,又不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景象,只見潘子退到我的身邊,轉頭對我們道:“麻煩了,他身後的那具屍體有問題。”
“什麼麻煩了?”我問道:“是隻大糉子?”
潘子讓我們別問,做了個手勢讓們我跟着他。
我們跟着他穿過幾具屍體。下了幾層梯田,來到了胖子的側面,他一指。我順着他的方向一看,只見胖子後面,盤坐着好幾具青黑色的屍體,但是其中有一具,卻和其他的與衆不同!
只見這一具屍體的腦袋極大,幾乎有普通人的三倍大,五官都看不清楚,猶如一個大頭的還未發育成熟的嬰兒,一條奇怪的舌頭。從那具屍體的嘴巴里伸了出來,竟然盤繞在胖子的脖子上。
我頓時就頭皮發炸。心狂跳起來,幾乎脖子都僵硬住了。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來,輕聲道:“那是什麼的?”
“這可能是一隻屍胎,那屍體所在的位置,肯定是整個靈宮的養屍穴,這具屍體正好在這個點上,時間一長,就起了變化,變成了這個樣子,再有個幾百年,恐怕要成精了。”陳皮阿四在另一邊輕聲道,說完後,表情突然變的很奇怪,好像想到了什麼事情,又道:“不對!可是這條龍脈不是假的嗎?怎麼會出現養屍穴,這……”
華和尚一看陳皮阿四的表奇怪,似乎也突然明白了,表情一變(我感覺華和尚其實早就想到了,但是爲了照顧陳皮阿四的面子,所以經常等到陳皮阿四想到之後才做出反應。)問陳皮阿四道“老爺子,難道,這是個‘連環扣’?”
“連環扣”是一種騙術,是外八行里老千一個“雀”字局裡的伎倆,講的是把真的東西做成假的,再做成真的,然後留一點破綻,讓其他人看的時候,看到破綻,看破最外面“真”的面紗,以爲這東西是假的,其實這東西確實是真的,也就是空城計的一種。
陳皮阿四冷笑了一聲:“是啊,假的,假的龍脈上怎麼會有養屍穴呢?汪藏海這老傢伙,‘連環扣’玩的很絕,可惜你百密一疏,終於還是出了破綻了。”
我還沒聽懂,問華和尚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和尚解釋說,“真是太懸了,我們差點就給騙了,幸虧摔到了這裡來,你記得不記得,我們剛纔發現方位被做假了之後,一直以爲這條龍脈是假的,但是這裡出現了屍胎,假龍脈上沒有寶穴,是不可能出現屍胎的,這樣就出現破綻了,看樣子那磁龜也是汪葬海陷阱的一部分,是想讓我們誤以爲自己上當了,誤以爲整條龍脈都是假的,其實龍脈是真的,只不過格局並不是三頭龍,那隻磁龜,只是將一條普通的龍脈格局,修改成了羣龍座的極品大局,這其實很容易。”
我哦了一聲,頓時有了點眉目,風水方位其實在決定一條龍脈的好壞上非常關鍵,比如一條獨眼龍,自西向東,那就是騰龍,自東向西,就是伏龍,你埋一隻磁龜,改變一下當地的風水方位,那伏龍就可以僞裝變成騰龍。
(後來我查了一下羣龍座,原來三隻龍頭全部朝東,才能叫做羣龍座,而長白山三條聖山脈全部都是朝北,那只有中間的三聖山纔是龍頭,其他邊上兩條叫做雙蛇盤護,也是風水佳穴,但是不益葬人,而是適合修建廟宇,而磁龜一放在哪裡,北就變成了東,陳皮阿四纔會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我不禁就感慨,這樣的複雜的設局,這種鬥智的程度,簡直不可思議。想想我們剛纔完全已經被騙了,如果不是發現了這裡的屍胎,我們肯定是灰溜溜的回去了。
我們和汪藏海,中間隔了一千年的歲月,但是我突然就感覺到他的思想幾乎就在我的面前流淌,他在一千年錢的定下的計策,盡然還能夠把我們玩的團團轉,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潘子在一邊輕聲道:“你們竟然還有心思說這些,現在死胖子怎麼辦?對付這東西?黑驢蹄子管用不管用?”
陳皮阿四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華和尚也皺起來眉頭,顯然都不知道怎麼對付。
這種時候是最討厭的時候,我們不知道胖子這樣給舌頭繞着,會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貿然去救又怕導致形式惡化,兩邊都無計可施,潘子和我急的滿頭是汗,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想到的是,我們那邊沒動,胖子那邊倒是先有了反應,就聽看到胖子突然就摔倒在地上,然後就給拖着動了起來,那大頭屍胎蜷縮着爬動,用舌頭扯着胖子,開始朝陡坡的下方迅速的拉去,胖子僵的和是石頭一樣,一點反抗也沒有。
要是給它扯到下面去,那胖子就死定了,形勢一下就升級,潘子叫了一聲追,我們馬上就衝了下去。
那大頭屍胎一見我們衝了下來,馬上加快了速度,頓時胖子就在坡道上滾了起來,一路把那些屍體撞的七零八落,我們根本在斜坡上也不能跑,乾脆像做滑梯一樣順着就滑了下去。
很快就追下去十幾米,突然我們看到胖子就在斜坡上消失了,一瞬間就不見了,大驚失色下衝到那邊,馬上就看到斜坡之上竟然有一個洞,胖子已經給拖進了洞裡,只剩下兩隻腳在外面。
潘子一躍而起,猛虎撲食一樣撲了過去,一下子抓住胖子的兩隻腳,然後用力去拉,我嘩啦着滑過了頭,又雙腳亂蹬爬回去,也去幫手,接着葉成,順子和華和尚也衝了下來,華和尚扯下一條登山繩綁在胖子的腿上,這樣除非把胖子拉斷,否則那屍胎怎麼也拉不贏我們。
我們這麼多人,很快胖子就給硬生生扯了上來,那條舌頭緊緊勒在胖子的喉嚨裡,幾乎扣進了肉裡,胖子青筋直爆,雙眼翻白,幾乎就不行了,潘子翻出軍刀就是一刀,頓時洞裡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舌頭斷裂,胖子就一鬆,給我們拉了出來。
我們趕緊扯開那條斷舌,丟下洞裡去,給胖子按胸口,胖子的身體馬上就能動了,開始摸着脖子大口的喘氣和咳嗽。潘子怕那東西又竄出來,猛扯出工兵鏟就到洞口,用手電照着洞裡,不過照了一會兒就放下了武器,似乎是屍胎已經鑽下去了。
我們都鬆了口氣,忙給胖子錘背,錘了半天他才緩過來,心有餘悸的看着那個破洞,道:“謝謝,謝謝各位好漢。”我問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動不動想彌勒佛一樣。
胖子自己也不知道,說就感覺找着找着脖子一涼,就不能動了,看和聽都行,但是身體就怎麼也動不了,好像是給凍在了冰裡,他在那裡用力的使力氣,但是連轉一下眼珠子都不行,可把他急的。
潘子大笑:“聽剛纔那聲尖叫,這是隻女屍胎,估計是在這裡太寂寞,看你和她體型相似,想拖你下去陪她了。這叫做來自地獄的搭訕。”
胖子苦笑,推了他一把,“你他孃的才和她長的像呢。”
潘子笑着躲他的推手,人往後一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那隻巨大的胎頭又從洞裡探了出來,滿嘴是血,一下子咬住了潘子的腳,潘子根本沒反應過來,猛的就給拖進那個洞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