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個月的時間,想來在上次角逐中消耗不小,或者受傷不輕的人,也已經恢復過來。
當然,天下間奇門異術數不勝數,一些術法造成的傷勢,是很難恢復、或者短時間無法恢復的。若是還有人經過一個月也沒有痊癒,那也只能自認倒黴了。聖子角逐,可不會爲了這些少數人而拖延。
這時在當日那座廣闊的平臺上,五十二石臺有規律的排列在各個方位。而其中一座石臺上,赫然就有着東方墨的身形。
他目光環視,雖然在座的五十一人,以他的記憶力早已銘記在心,可他還是想從這些人身上看出些什麼。
就在這時,他陡然注意到一道目光在看向自己。東方墨有所感應的轉身,就發現看向自己的,赫然是那金蛟族修士。
眼看東方墨看來,金蛟族修士露出一抹帶着不善意味的冷笑。
對此東方墨一聲冷哼,雖然此人的修爲是化嬰境大圓滿,比他高出一線,但以他的實力和手段,並非就怕了此人。隨即他就收回了目光。
正在衆人心思各異之際,在半空上四道隱匿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若是能夠看清,就會發現這四人正是主持此次聖子角逐的四大歸一境修士。
無遊子此刻當先站出了一步,看向衆人道:“角逐開始!”
簡潔的四個字落下後,五十二座石臺在隆隆的摩擦聲中,再次毫無規律的滑動起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東方墨眼神凌厲無比,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想要找到這次與自己對決的,將會是誰。
石臺的滑動持續了十餘個呼吸,下一刻砰砰的碰撞聲就響起,兩兩石臺相連。
東方墨唰的擡頭,就發現在他前方多出了一個挺拔的人影。
“咦!”
而當看清此人的容貌後,他臉色不禁變得有些詫異起來。只因此人居然是那身着血色長袍,眉心還有一滴鮮血印記的人族男子。
他着實沒有想到此次與他對戰的將會是此人。而想來周姓道姑所說,最後一個有嫌疑是影族修士的人,也正是此人了。
東方墨打量血袍男子之際,此人亦是在看着他。並且原本臉上面無表情的血袍男子,同樣露出些許詫異。
“嗡!”
石臺震顫,白光亮起。一股淡淡的空間波動隨之傳出。不多時隨着白光的大漲,東方墨二人的身形從石臺上消失無影。
而同時消失的,還有另外五十人。
當週遭的空間波動消散之後,東方墨驀然擡頭,繼續打量着面前的此人。不過這時的血袍男子臉上已經恢復了古井無波,看不出喜怒哀樂。
片刻後二人俱是收回目光,向着四周看去。只見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片乾燥的戈壁灘。周圍除了無盡的沙粒之外,就是大小不一,毫無規則灑落的褐色石塊了。
“唰!”
突然間血袍男子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殘影,一晃就出現在了半空,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東方墨。
緊接着此人一抖身後一件血色披風,隨着嘩啦啦的聲音,血色披風無風自動的展開並大漲,眨眼就化作一張巨大的血幕,在他身後鼓動起來。
不止如此,血幕飄蕩,從血袍男子頭頂向着東方墨蔓延了過來。
東方墨這時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壓迫,還有一絲腥味傳來。
雖然不知道此人要施展什麼手段,可他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足下一點,其身形從石臺上消失,出現在了百丈之外。
見此血袍男子食指伸出,驀然向着東方墨遙遙一指。
“嘩啦啦!”
巨大的血幕翻滾,速度暴漲了一大截,幾乎是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東方墨的頭頂,將他和血袍男子二人盡數罩在了下面,一時間周遭變得黑暗無比。
緊接着血幕抖動,一陣淅瀝瀝的聲音由小而大傳來。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滴滴血珠,雨點般降下,盡數向着東方墨激射而去。
東方墨手掌伸出向着頭頂看似輕輕一推,驚人的排斥之力從他掌心爆發,將所有雨珠擋在了頭頂數丈就不得寸進。
可是隨着血幕上溢出的血珠越來越多,東方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某一刻,在他頭頂無數的血珠已經凝聚成了一大片的血雨。而後血雨翻滾,頃刻間一條張牙舞爪的血龍出現。
“嗷!”
血龍搖頭擺尾,散發出強悍的威壓向着俯衝,尚未落下就張開了猙獰的大口,似要將東方墨一口吞下。
東方墨張嘴一吐,龍眼大小的本命石迸射而出,向着血龍迎了上去。
“轟!”
二者觸及的剎那,本命石毫無花哨的將血龍的頭顱擊潰,並且下一息整條血龍身軀也轟然爆開。
看到這一幕倒反讓東方墨始料未及,只因沒想到這條血龍如此不堪一擊。
可是見此,不遠處的血袍男子臉上露出些許嘲諷。
原來血龍潰散之後,再次化作了無數血珠,噼裡啪啦的落下,眨眼就要將東方墨觸及。
東方墨眼疾手快的虎軀一震,周身一層無形的罡氣撐開,蛋殼一般將他包裹。
當血珠連綿不絕的打在罡氣上,一陣腐蝕的呲呲聲響立刻傳來。在東方墨周身的罡氣上,還冒出了一股股青煙。
隨着血袍男子手指飛快掐訣的動作,只是三五個呼吸,東方墨周身的罡氣就不堪重負的搖晃起來。
東方墨神色微變,此人實力果然強悍。於是他分心觀察着袖口中隱煞之氣有無異動的同時,也不再猶豫。心神一動,頭頂本命石由小而大化作十餘丈,猛地向着上方轟了上去。
“砰!”
巨大的本命石砸在血幕上,就像砸在了一張繃緊的鼓皮上,發出一聲巨響。
不過僅此一瞬,東方墨就感覺渾身壓力驟降。
心中一喜後,他操控本命石連連向着頭頂的血幕轟上去。
“哼!”
血袍男子一聲冷哼,掐訣的動作一變,在二人頭頂的血幕更加劇烈的翻滾,同時一股讓人作嘔的味道四處瀰漫。
不過這時的東方墨並未妄動,只見他臉上原本輕佻的神色,瞬間變得冰冷異常。
他的耳力何等敏銳,通過剛纔那聲冷哼,他立刻判斷出面前的血袍男子,就是當初在月光寒潭中,趁他沒有防備的時候,將他轟出的那人。
同時他也終於明白,剛纔此人看到自己時,應該也是認出了自己,纔會同樣有些詫異。
念及此處,他眼中殺機浮現,體內法力不再保留的瞬間爆發。
“轟……轟……轟隆!”
遭到了連續三次重擊後,頭頂遮蔽的血幕就被本命石硬生生轟開了一個大洞,一束光線頓時照耀了下來。
東方墨身形暴起,想要從那個大洞中衝出。
“晚了!”
血袍男子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就看到幾乎是東方墨剛剛有所動作,頭頂血幕上的大洞就癒合如初。而後又是稀里嘩啦的血珠降下。
“血元神功,給我煉!”
血袍男子一聲爆喝。
霎時,周遭的血腥味大漲,血珠猶如滾燙的開水,冒出一縷縷煙霧。
東方墨身形頓下,看向血袍男子他身軀表面一條條黑色的魔紋遊走起來,接着大袖一拂。
“唰唰唰……”
黑雨石迸射而出,眨眼就到了此人面前數丈。
見狀血袍男子只是對着面前輕撫而下,一面蠕動的血盾憑空出現,嚴嚴實實的將他擋在身後。
他面前的這面血盾可不是普通之物,若是尋常法器觸,必然會被污穢的靈性大失。
“噗噗噗……”
然而隨着一陣密密麻麻的聲響,讓人駭然的一幕就出現了。不只是那面血盾,在血盾後方的血袍男子,身軀被黑雨石給轟出密密麻麻透亮血孔,看起來就像馬蜂窩一樣。
低頭看着身上的無數血孔,血袍男子臉上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東方墨撇了撇嘴,他剛纔將體內的魔元釋放,因此黑雨石的威力被他施展到了最大,此人遭此一擊,直接被重創。
但下一刻,在他驚疑的目光中,血袍男子身軀砰地一聲爆開,一股粘稠的血霧猛然大漲,最後這股血霧向着東方墨衝了過來。
“找死!”
東方墨殺機更甚,此時他不退反進。同時從儲物袋和口中,再次祭出了兩件物品。
“當!”
隨着他手臂一花,一聲嘹亮的鐘鳴響起,一圈黑色的音波將衝來的血霧密不透風的罩在了其中。
“唔!”
僅此一瞬,一聲悶哼從中傳來,血霧這一次剎那潰散。
“當……當……當……”
東方墨根本不會給此人喘息的機會,震魂石敲擊着攝魂鍾,連綿不絕的鐘鳴傳來。在一圈圈黑色音波的攻擊下,潰散的血霧片刻間就消散無蹤了。
但東方墨並沒有放鬆警,他感受到血袍男子沒有就此死去。
只見他將耳力神展開,仔細的聆聽。奈何始終無法聽到任何動靜。
關鍵時刻他向着腰間一摸,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面古怪的小鏡,而後法力滾滾注入其中,接着將小鏡向着周身照去。
當顯身靈光鏡照耀到他身側某個方位時,一個血色人影在鏡光中顯現了出來,並保持向着他潛伏而來的姿勢,似乎是想趁他不備,給予重創。
東方墨陡然張嘴,“咻”的一聲,一條血線從他口中激射,快若閃電的打中了那個血色人影的胸口。
“啊!”
在血透絲結結實實一擊下,一聲慘叫頓時傳出。只見血色人影踉蹌後退,最終身形砰的一聲爆開,化作血霧後再度消失不見。
東方墨掃視一圈後,手指掐動起來。本命石沖天而起,在砰砰聲中,片刻間頭頂的血幕又一次被轟開一個大洞。
他抓住時機身形一晃,將隱虛步施展後,眨眼衝了出去。
站在百丈高空他向着下方一掃,就發現那張血幕罩住了方圓百丈的範圍。
東方墨向着下方一抓,而後一壓。
十餘丈之巨的本命石大漲到二十餘張,流星一般向着腳下的血幕墜了下去。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遭此一擊,腳下的血幕被轟的四分五裂,就連整個大地都動盪了起來,一條條粗大的裂縫咔咔蔓延。
做完這一切之後,東方墨才凝神查看着。
在他注視下,十餘個呼吸後,血幕收縮,無數血珠紛紛而至的融入了進去。最終血幕變成一件靈性喪失的血色披風,一個人影也從披風當中浮現。
血袍男子此刻臉色蒼白,看向東方墨忌憚無比。最恐怖的是,在他脖子以下的地方,那些密密麻麻的血孔還在,汩汩流淌的鮮血從他體內不要命的涌出。
但詭異的是,無數的鮮血卻沒有從他身上滴落下一滴,彷彿又融入了回去。
東方墨嘴角邪魅一揚,黑雨石一擊已經將此人重創了,現在此人的氣息還不足最先的一半。
可突然間血袍男子笑了,看向東方墨笑了,那笑容陰冷無比。
與此同時,東方墨驚駭的發現,自己體內的血液,彷彿不受控制一般,溫度大漲的同時亦是逆流起來。在體內經脈中四處亂串,一時間他身軀的皮膚開始變得泛紅。
他早就知道此人修煉的乃是某種詭異的血道功法,此刻血袍男子居然想要操控他體內的血液。
不過東方墨具有血脈之力,若是他血脈之力爆發,實力還會暴漲一大截。因此在他看來,此人的打算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就憑你!”
不屑的看了血袍男子一眼後,他法決運轉,逆流的血液一頓,緊接着就平息並恢復如初,開始潺潺流淌。
不止如此,這時他心中一股戾氣油然而生,那種久違的嗜殺之感悄然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