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太乙道宮某座寬敞的大殿之上,一個鬚髮皆白慈眉善目的老道正端坐在主座之上,拿起一張書信仔細的看着,此人正是太乙道宮宮主,卜真人。
“是太上長老的留信。”
不消多時,卜真人擡起頭來,看着坐下三院院首,如此說道。
“不知書信上所說什麼內容!”
那個耄耋老者北辰院院首問道。
“你們自己看吧。”
卜真人將那頁書信輕飄飄一揮,就穩穩落在了耄耋老者的面前。
見此,衆人一一查看,隨後神色各有所思的樣子。
“沒想到太上長老此次回來走的如此匆忙。”
“而且,看其話語的意思,短時間應該都不會再回來了。”
南麓院院首,一個清瘦老道開口。
“罷了,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等也不要暗自多慮了。”
卜真人道。
在座的所有人,或許只有他,才明白這個太上長老有多麼的恐怖。即使是那些傳承萬年的勢力中,有着一兩個早就達到神遊境的老祖,恐怕也不是太上長老的對手。
因爲他知道,太上長老的修爲早就突破了神遊境。
所以,他所說的離開,很有可能是離開了這片星域。
於是衆人再次商議了一下如今血族的形勢,以及下一步需要在血族當中如何行動的計劃,這才相繼離去。
衆人離去後,卜真人依然端坐,不知在想些什麼,下一刻就見他身形一動,向着太乙道宮深處某個地方走去。
不多時,就來到了一片亂石堆,遙遙看到一個魁梧的少年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
仔細一看,此人正是刑伍。
儘管從昨日開始,一場罕見的傾盆大雨瓢潑而至,電閃雷鳴使得整個太乙道宮都顯得有些壓抑,可邢伍還是堅持在此地跪了一天一夜。
見到這魁梧的少年,卜真人眼中精光連連閃動。
只因此子乃是傳說中的九煉之體,簡直是奪天地造化呀,纔能有如此逆天的資質。
這種體質,所有人只是聽說過,可卻從來沒有人見過。
據說這種體質若是突破最後一步,達到九煉的程度,那麼能夠衝破天地,自成法則。
可當看到此子在地上不斷的磕頭,嘴裡還不停的叨唸時,卜真人又皺起了眉頭。
此子天賦雖高,可腦子卻是一根筋,說通俗一點的話,那就是不夠聰慧。
想到此處,卜真人搖了搖頭,就來到了刑伍面前。
“師尊你終於回來了!”
當感覺到眼前有一道身影時,刑伍突然擡起了頭來,眼中露出一絲驚喜,暗道真如東方墨所說,需要臉皮厚才行。
可當看到來人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道士後,驚喜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怎麼是你這個老頭!”
更是極爲不快的說道。
若是讓他人知道邢伍敢如此稱呼卜真人的話,恐怕會驚掉一地下巴。
可卜真人聞言,只是神色一抽。
以他的修爲,就算面前這個小子資質再高,可還真不入他的法眼。
但按照輩分來說的話,此子乃是太上長老唯一的關門弟子,身份並不比他低,嚴格來說還要以師兄弟相稱,是以對刑伍並不恭敬的話語也只有忍了。
“太上長老已經離開了,你就是再跪上十天半個月他也不會回來的。”
卜真人道。
“灑家做事自有灑家的道理,哪裡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刑伍一瞪眼。
卜真人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還是強行壓下了怒火,繼續道: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要等那就繼續等吧。”
語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直到卜真人離去許久之後,刑伍才站起了身來,自言自語道:
“看來東方兄所言也不盡全是啊,不過如今只要能夠離開就好,灑家被困在此地數年之久,都能憋出個鳥來。”
“師尊臨走前說的是血族地域是吧,好,那灑家就去瞧瞧!”
說着,刑伍站了起來,任由豆大的雨珠落在身體上,魁梧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
……
數日後,在血族大地某個荒野外的山洞中。
一個身着道袍的身影正盤坐在其中,在其周身還有一套低階陣旗佈置開來。
此人便是東方墨了。
自從當日殺了公孫徒,將其身上的東西搜刮一空後,他就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前進。
直到兩日前,他終於碰到了一羣低階的血族修士神色匆忙的趕路,於是上前打聽了一番,才知道此地竟然處在血族大地的中部。
沒想到當日他從虛空當中逃出後,居然穿行了這麼遠。
如今距離枯崖城路途漫漫,雖然他不用擔心那個妖異的血族男子追來,可離人族地域也更遙遠了。
想到此處,他就有些苦悶,此行一波三折,何時才能夠安全回到人族。
於是搖了搖頭,拋開了雜念,然後將公孫徒的儲物袋拿了出來,想要整理一番此行的收穫。
將法力注入其中,而後將儲物袋中的東西全部取了出來。
入眼諸多物品,使他有些眼花繚亂。
只見其中有着上萬顆靈石,以及不少器物,不乏有些低階法器,還有靈草,丹藥,符籙之類的東西。
看得出其中很多應該都是從洞天福地當中得到的。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偌大一個公孫家,公孫徒儲物袋中居然連一柄高階法器都沒有,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而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一物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捆有些破舊的竹簡,竹簡用金絲線穿起來,不過其上不少地方有些發黑,顯然有些年頭了。
東方墨將此物拿在手中,然後緩緩攤開。
只見竹簡上有着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在最中間處,有着“鎮魔圖”三個大字。
東方墨神色一動,然後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查看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他才擡起頭來。
“沒想到天底下還有這種魔功。”
這鎮魔圖乃是一種術法,此術極爲奇特,那就是獵殺兇獸後,將其魂魄封印,然後煉化爲自己所驅使。
封印的魂魄越強大,數量越多,那麼術法的威力就越大。往往能夠越階困住或者斬殺比自己修爲更高的人。
而且修煉此術的方法倒也簡單,那就是在自己的身體上刻畫一副“陣圖”,將兇魂以自身修爲壓制,以“陣圖”禁錮,時刻溫養在身體的中。
修煉成功後,不僅能夠組成陣法對敵,若是自己神魂受創的話,還能夠用圖陣中的魔魂之氣來恢復。而且那陣圖自成空間,可謂妙用無窮。
不過有一個缺點就是,這鎮魔圖雖然威力巨大,可修煉起來,又極爲兇險,稍有不慎自身就會遭到兇魂反噬,從而使得自己走火入魔,陷入癲狂。
想來也是,在自己的皮膚上刻畫陣圖來封印兇魂,若是自己修爲,毅力,以及神魂不夠強大,隨時都能夠遭到兇魂的反噬,第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所以此術可謂是一柄雙刃劍。
可因爲這種術法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修行中人不少人都禁不住誘惑,想要修煉。
而爲了降低那種被反噬的風險,一些天資聰慧之輩,就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以法器爲載體,將兇魂封印到法器中,而並非在自己的身體上刻畫陣圖,這樣就解決了自身容易遭到反噬的弊端了。
但這樣做就產生了一個天大的缺陷,那就是往往只能夠封印低於自己修爲的兇魂,而不能達到真正的鎮魔圖中所述,封印與自己修爲相當,甚至超過自己修爲的兇魂。
看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如此了。
然而對於衆多修士來說,即使是封印修爲低於自己的兇魂,若是數量上足夠,再組成各種魂陣的話,就如之前公孫徒所使出的十八兇魂陣,那麼同樣能夠越階挑戰比自己實力高的人。
所以絕大多數人就選擇這種方式進行修煉,雖然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可威力同樣不可小覷。
東方墨點了點頭,想來之前公孫徒以九階修爲,將十八隻八階後期的獸魂,封印在摺扇當中,應該就是用的這種辦法了。
若不是自己的法力渾厚程度遠遠超過他,而且他還身受重傷,更因爲自己修煉了高階術法,恐怕這鎮魔圖絕對不可能那麼容易就破開。
而且公孫徒還只是用的第二種取巧的辦法修煉,那若是採用真正的鎮魔圖方式修煉,在身上刻畫一張陣圖用來封印魔魂的話,那威力又該有多大?
想到此處,東方墨不禁極爲心動。
但轉念一想,修煉此術會有極大地風險,自身若是不夠強大,必然會被反噬。
於是他又顯得猶豫起來。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將竹簡收起,不管如何,如今都不是考慮此術的時候,即使要修煉也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嘗試。
於是他拿出了一隻麋鹿小獸,在小獸驚恐的眼神下,割開了它的小腿,取了三滴鮮血裝進玉碗中。
之前追殺公孫徒用了一日一夜,那陽極鍛體術就被打斷了,必須重頭再來。
好在他也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頂多浪費了一些時間和小獸的精血,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
看着碗中綠色的血液,東方墨毫不猶豫地將其傾入口中,隨即臉色有些痛苦的開始修煉起來。
……
而這時,距離他數千裡之外的某個地方,一個臉色蒼白,約莫四五歲的血族童子無聲無息的出現。
童子方一現身,就來到了一片被雨水淹沒的大坑處。
其周身被一層無形的罡氣包裹,雨水落下後,從其身前三尺滑落。
而到了此地,童子四下打量,血色的瞳孔不斷掃過四周,不多時就見他閉上了雙眼,短小的手指飛快掐動,隨即對着眼前雨水一抓。
霎時,一股龐大的吸力傳來,只見腳下的雨水中突然鑽出了一滴滴的血珠。
血珠向着他手掌當中匯聚而來,最終凝聚成拳頭大小。
童子仰頭一吸,血珠頓時化作了兩股血霧,被吸入了鼻孔當中。
片刻後,童子陡然睜開了雙眼,看向血色大地某個方向,身形一晃就消失無蹤。
而看他離去的方位,似乎正是東方墨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