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韓靈看向東方墨時,眼中的凌厲之意就逐漸恢復了平靜。接着更是直接收回了目光,彷彿對東方墨視而不見。
下一刻,她將身側的女童給抱了起來,身形緩緩降落而下,最終落入了下方法場上的人羣中,就要消失在了東方墨的視線內。
而在此過程中,那三歲女童的目光,始終落在東方墨的身上。
東方墨看着韓靈的舉動一怔,一刻他就再度看向了那個三歲女童,更是作怪地眨了眨眼睛。
這一幕讓那三歲女童羞得不行,連忙將頭埋在了韓靈的玉頸內。不過那雙烏黑的小眼睛卻是偷偷看着東方墨,直至兩人的視線完全被人羣給阻隔。
東方墨看着韓靈二人消失的地方,臉上的笑意依舊。
有意思的是,這一刻他砰砰跳動的心臟,竟然主動平息了下去,歡快流淌的血液,亦是逐漸恢復。
他終於明白了爲何這些年來,從他踏上鯤獸背上前往大西天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跳不時就會加快了。
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爲韓靈身旁那個三歲女童。
他能夠感受到,那女童跟他血濃於水。
換句話說,這女童是他的骨肉,他跟韓靈誕下的骨肉。
甚至於這一刻的他,也終於明白了之前老祖東方魚那句“將她一起帶來見我”是什麼意思了。
他能夠通過血脈之力,感受到他跟女童之間的聯繫。
而老祖東方魚實力深不可測,自然也能夠感受到她的血脈之力。
遙想當年東方墨還在低法則星域的時候,他身上的血脈之力初次被引動時,東方魚就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可是緊接着東方墨就想到了什麼,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跟韓靈交合已經有兩百餘年之久了,按理來說誕下的骨肉,如今也有兩百餘歲纔對。
可是剛纔那女童卻只有三歲模樣。
雖然有些功法可以讓容顏永遠定格在某一個階段。但東方墨隱隱覺得,之前那女童身上沒有修爲波動。這一點不僅是他的直覺,還有是他通過女童的神態以及舉止察覺出來的。那就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三歲的女童。
正因如此,所以這一點讓他極爲費解。
不過東方墨敢肯定,韓靈身邊的女童就是他的血脈骨肉,這一點從他看到女童的剎那,就毋庸置疑。
而一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有了後代,一種古怪和新穎的感覺,立刻佔據在東方墨的心中。
略一沉吟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接着霍然起身,身形一動就要衝天而起。
不無論如何,他都要跟那女童見上一面,不爲別的,這女童是他的血脈相連的骨肉。
可就在這時,從他身下蒲團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柔和金光,卻彷彿有一股禁錮之力一般,讓他的身形無法騰空而起。
“嗯?”
東方墨眼睛微眯,不知爲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於是他又嘗試了一番,更是運轉了陽極鍛體術和魘極決。可是他身下的柔和金光,依然將他死死束縛。
東方墨下意識地看了看周遭跟他一樣身具佛引之人,當看到這些人全都無動於衷的盤坐的原地後,他摸了摸下巴,最終還是神色鄭重地重新坐了回去。
看來在佛門大典結束前,他是無法離開身下的蒲團了。
那就只有等大典結束後,再去找韓靈。要知道之前東方魚還吩咐過,要帶那女童去見見他。
……
眨眼就是數日過去,這時可以看到廣袤的燃燈法場上已經人滿爲患,放眼望去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
喧鬧之聲此起彼伏,宛如聲浪一般,充斥在每一個角落裡。
在這片法場上,修爲高的有歸一境修士,修爲低的則只有煉氣期。
雖然魚龍混雜,不過這些人還是大概按照實力劃分,由內而外,修爲越來越低。也就是說,最中心的人修爲最高,法場邊沿的則都是低階修士。
某一刻,就在人羣的沸騰之聲幾乎達到了頂點之際。
忽然間衆人頭頂盤坐在一朵朵祥雲之上的和尚,口中叨唸經文的聲音大漲,剎那就蓋過了下方人羣的喧譁。
東方墨有所感應的擡起頭來,而後就看到這些在半空中,高低不一,位置不同的和尚,每一個都專心致志。
隨着晦澀的佛門經文還有敲擊木魚的聲音落下,下方的衆人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
而後他們就驚訝的發現,從這些和尚口中傳誦出來的經文聲,變化成了一顆顆金色的符文。
這些符文宛如一隻只飄飛的蝴蝶,在衆人頭頂開始撲閃着翅膀。
隨着這些和尚口中經文聲不斷傳誦,無數的金色符文向着廣袤的法場四面八方飛去。
隨着時間的推移,法場上飄飛的金色符文越來越多。到了最後,好似形成了一層金色的霧氣,沉甸甸地懸浮在衆人頭頂。
看到這一幕後,衆人眼中滿是驚奇之色。
在此期間,每一顆金色符文都灑落下來了一縷金光。在金光的照耀下,衆人只覺得心神一片祥和寧靜,並且他們體內的法力也自行運轉了起來。
這時東方墨就看到開始有零星的修士盤膝坐下,接着閉上了雙眼,陷入了呼吸吐納。
而後盤膝坐下的人越來越多,成片成片的修士席地而坐在法場上,並紛紛閉上了雙眼。
金色符文越來越多,灑落下來的金光也愈發濃郁,隨之盤膝而坐的衆人也越是沉浸在修煉當中。
這一刻若是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他們修煉的速度,是平時的數倍之多。
只有修爲達到了破道境還有歸一境的高階修士,這一刻還巍然不動,但臉上的神情具是莊重無比。
再看這時的東方墨等身具佛引之人,彷彿得到了特殊的照顧,周身飄飛的金色符文比起衆人更多,灑下的一縷縷金光也更濃。
他下意識的運轉了青靈大法,就發現此時他的修行速度比平日裡快了三倍之多。
思量間他立刻嘗試起了修煉當初扶桑長老教給他的一種夜靈族秘術。而後他就駭然的發現,平日裡修行起來的那種遲滯感驟然消失。不多時,他就輕易打通了一條運轉那種秘術的脈路。
於是他不知不覺也沉寂在了這種修行中。
這時放眼望去,除了頭頂一個個和尚口中經文的禪唱之外,四下鴉雀無聲。
在燃燈法場的某處位置,一個紅衣女子盤膝而坐,在她身側還有一個三歲女童,此時趴在她的腿上,就這麼睡着了。
這番景象足足持續了數十日之久。
在此期間,法場上的衆人竟然有當場突破修爲的,而且還不在少數。不過大都是低階修士。
直到數十日後的某一刻,飄飛在燃燈法場上的金色符文,已經是金燦燦的一片,極爲耀眼。
就在這時,頭頂盤坐的一個個和尚,口中經文聲陡然一變。
霎時,就看到這些金色符文一顫,而後紛紛向着高空某處位置凝聚而去。
從遠處看,就彷彿一滴滴金色的液體,融合在了一起。
小半日後,所有的金色符文融合變成了一個十餘丈高的金色光團。
隨着光芒收斂,就看到這是一尊盤膝而坐的佛陀。
這尊佛陀看起來宛如肉山一樣,給人一種宏偉,巨大之感。但在金光中卻是看不清模樣。
東方墨等兩百餘個身具佛引之人,就在這尊佛陀的正下方。
並且恰在此刻,他們兩百餘人忽然隨着盤坐的蒲團飄飛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圓圈,將頭頂那尊巨大的佛陀給環繞了起來。
至此,盤坐在一朵朵祥雲上的和尚,口中的經文聲驟然一頓。
“阿彌陀佛……”
下一刻,就只聽一道低沉的佛號從巨大佛陀口中傳來。
在這道佛號之下,衆人的心神不知不覺的就敞開了。
“我佛慈悲……”
與此同時,盤坐在祥雲上的一個個和尚紛紛站了起來,接着雙手合十,看向那尊巨大的佛陀行了一禮,聲音清晰的響徹在整個法場上。
這一刻的衆人也全都睜開了眼睛。看向伴空那尊十餘丈高的佛陀,臉上滿是崇敬之意。
這位,便是大西天那尊佛祖了,世間至強之人。
就連東方墨,也目不轉睛的看着面前的這尊佛陀,眼中滿是驚駭。
當年他在陰羅族,曾看到過這尊佛祖的一道意念化身,而且當初他想窺視此人的真容,卻差點變成瞎子。
而今這尊佛祖就在他的面前,吃過一次虧的他,自然不敢試圖再窺視這尊佛祖的容貌,這一刻只是平靜的望着頭頂的巨大佛陀。
從他頭頂的巨大佛陀上,此時散發出來了一股濃郁到極致的佛性氣息。一股浩瀚的偉力瀰漫而開,讓衆人面對這尊巨大佛陀時,就彷彿在面對一片宇宙洪荒。
這一刻不但連時間陷入了靜止,就連他們的思緒都無法運轉。
▪t tkan▪¢O
“大典開啓,恭迎諸位施主遠道而來。見面而緣,有緣而禮,諸位施主,請悟!”
正在衆人心神震動之際,只聽一道溫和低沉的嗓音,從佛陀口中傳來。
並且當最後一個“悟”字落下後,這尊十餘丈高的佛陀身上,陡然爆發出了一股刺眼的金光。
這道金光使得衆人全部閉上了雙眼。不僅僅是低階修士,就連高階修士亦是如此。
而當他們終於適應睜開雙眼時,發現他們竟然處在一片金色的世界中。
而且眼前除了自己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
在這片金色世界中,這一刻衆人只覺得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疲乏感。而後他們就再次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心神居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這是頓悟。
上至歸一境,下至煉氣期,每一個人這一刻都閉上了眼睛,進入了那種尋常時候可遇而不可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