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對林頂陽那個恨,這王八蛋怎麼那麼狠心?不過,他提醒了我,重要財物,我至少有隻手錶對不對?當下,我脫下來,走向固話廳的店主,用真誠的口吻道:“兄弟,我是外地出差來的,結果遇上搶劫,什麼財物都丟了,包括身份證,我這兒有塊表,能不能先壓你這裡?你借我五十塊,我一定回來贖的。”
店主撇了一眼手錶,搖頭道:“這表怎麼看都不值錢哇。”
“一千二百塊買的,真的,我絕對不騙你,你可以看牌子,是名牌。”
店主還是搖頭,不爲所動。
我一咬牙道:“四十。”
店主繼續搖頭。
“兄弟,我這情況也是迫於無奈,看你樣子是個好人,幫幫忙吧,我已經找了朋友想辦法,他們會給我匯款,到時候我好好報答你,要不你借我銀行卡也行,我讓我的朋友直接把錢匯到你的卡里,我給你兩百塊報酬怎麼樣?一家便宜兩家着。”
店主一如既往搖頭:“你走吧,電話費就不收了,我能幫的就這麼多。”
我快急死了,現在的人怎麼都一副絕情絕義的行徑:“兄弟,我說真的,誰沒有個落難的時候?落難的時候都希望有別人幫忙對吧?如果人人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麼。”看他的目光開始有點厭惡了,我立刻改口道,“我不是說你要落難,我的意思是,我這情況不多見,但也不少見。”
“趕緊走吧!”
“我不能走,一小時以後我朋友還得打電話過來。”
“我真的幫不到你,什麼銀行卡,我沒有銀行卡,你找別人去吧!”他大概以爲我是個騙子,事實上這個事情真的好難,誰隨便和別人上銀行?換我也不幹!
“那……手錶?”
“二十,夠你吃飯的,我只能出這麼多,大半天工資了,不幹拉倒。”
一千二百塊買回來的僞名牌手錶,在我落難的時候,只能夠抵押二十塊,還必須像個王八蛋一樣笑着說謝謝然而,我沒有其它的辦法,二十塊也要當,我得吃飯、得喝水,否則我要暈了,我腦袋受過傷,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這是不是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換了錢離開了固話廳,到附近的小館子用五塊錢吃了一碗最便宜的過橋米線。大概半小時以後,我原路返回,猶豫了許久,最終仍然狠下心腸在一個小商鋪買了一包兩塊五毛的香菸,抽着回固話廳,走到了,擡頭一看,固話廳竟然大門緊閉。
看着那緊閉的鐵閘門,我真想衝上去砸它個稀巴爛。我那麼慘了還落井下石?可憐我的手錶,我怎麼那麼傻,現在好,無法等到林頂陽的電話了,剛剛我也沒想起用筆寫下號碼,真是個超級大白癡。
在門外站了好幾分鐘,我恨恨的離開了,在街尾找到另一家固話廳,老闆是個女的,三十歲左右,有點小姿色,懷裡抱着個一兩歲的孩子,和我點頭打招呼。
我不得不忍着噁心再給那個女人打電話,我很擔心她再次敲詐,隨後又敲詐林頂陽。幸好,她沒有無恥到那種程度,她說這屬於售後服務,讓我耐心等着,耐心我顯然沒有,反而心急
如焚。大概等了十分鐘,電話響了,聽見林頂陽的聲音,我幾乎感動得哭出來!
“你要嚇死人,打剛剛那個電話一直忙音,幹嘛去了?”等我把事情說了一遍,林頂陽哈哈大笑,“我你到底得罪了那路神仙?還整個慘上加慘。”
“笑吧,繼續笑,有你哭的時候。”
林頂陽果然繼續笑了十幾秒,然後才收住笑聲說:“你那裡怎麼了?你倒是去借銀行卡啊,借到給我電話,先把號碼記住。”
掛斷電話,付賬時我把情況對老闆娘說了一遍,很遺憾,她拒絕了!銀行卡她是倒說有,也很樂意幫我,可無法離開固話廳,而且還有孩子呢?
其實她有辦法的,開個店,還是老店,讓左右隔壁看着可以吧?樂意幫我只是客套話,幫我固然很麻煩,但是……哎,算了,一句話,人間哪有真情在。
我在大街上物識着對象,在一個治安亭,看見兩個在聊天,以及一個在看報紙的治安。我走進去,把情況說了一遍,他們趕我走,覺得我神經病。失望啊,這就是治安,有義務幫我,但是實際情況卻並不是那樣。
然後,我又物識到一個女人,看穿着是個白領,這類人智商比較高,估計能判斷我不是神經病,或者騙子。可是,結果仍然是大失所望,大概因爲我腦袋的緣故吧,裹着紗布,看着就沒有好感。而爲了讓我不煩着,她給我五塊錢讓我趕緊走開……
雖然很不樂意,但也只能上派出所。或者你覺得我傻,爲什麼不早上派出所?因爲要撒謊啊,我和警察說遭搶劫財物被搶走?事實不是那樣。
問了許多路人,我終於找到派出所,不過剛進去就看見大堂吵架連天,四五個男人,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什麼土地之類,亂的很,警察都聽的眉頭大皺。我在傍邊等着,但他們沒完沒了的吵,不得已,我只能擠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警察讓我先等着,他們在忙,帶情緒的,因爲那幫人實在太煩。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等到結果,我再次擠進去,這次警察有反應了,找了一個沒有穿警服的幫我忙。我不確定這個沒穿警服的是不是警察,他把我帶進一個審訊室,審犯人一樣審我,完了帶着口供走了出去,當然口供是半真半假的,回答那會兒我心慌的很。
我又在審訊室等,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另一個人走進來,讓我說身份證號碼,接着輸進電腦裡,找到我的信息。然後,又是一通問題,在哪兒工作?來雲南做什麼?問了一堆無關緊要的事情。再然後,他走了出去,讓我繼續等,連怎麼個處理方式都沒說。
或許你覺得誇張,或許你不相信,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實在忍不住了,去問,結果還讓我等。那會兒已經天黑,我開始有點憤怒了,關鍵是我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他們身上,不靠譜。
所以,最後我離開了派出所,我忽然想起可以聯繫寧凝,上網查她上班那個牀上用品店的電話打過去,趕在她下班之前讓她幫我聯繫何靈珊。
問了五六個行人,根據他們的好心指路,我找到一個很髒的黑網吧,裡面全都
是十來歲的孩子,吵吵鬧鬧的,環境令人作嘔,不過對於沒有身份證的我來說,只能進這樣的網吧!令我不滿的是,黑網吧的價格竟然要比正規網吧貴,他趁火打劫啊,是不是看我腦袋裹着紗布樣衰?
心痛地花了三塊錢開了臺電腦,三塊是最低消費,我口袋裡剩下五塊不到,晚上只能繼續吃沒什麼肉的過橋米線,我真有點後悔沒有要那個白領打發我的五塊錢,哎!
很慶幸,我真的在網上搜到寧凝工作那個牀上用品店,我向網吧收銀臺借了一支筆,把電話號碼寫在手腕上面,然後下機,離開。
由於找派出所的緣故,我已經走了很遠,所以走進了另一個固話廳。看時間已經六點多,我一邊祈禱,一邊按號碼,對方接聽後我立刻說找寧凝,然後是漫長的等待,最後聽見寧凝的聲音的時候,我激動的幾乎要跪拜了:“寧凝,你有何靈珊的手機號碼嗎?”
寧凝說:“你怎麼了?打你電話打了一天打不通,你昨晚的信息。”
“這個事一言難盡,現在不方便說,你告訴我,有沒有?”
“沒有,不過我和市場部一個女孩很熟,應該可以拿到。”
“那好,你現在就去拿,拿到了回撥這個號碼給我,我等着,很急的,我回去那邊再和你解釋清楚。”
寧凝嗯了聲掛斷電話,我在傍邊守着,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電話響了,寧凝成功拿到了何靈珊的號碼,讀給我聽,我在這邊記錄。讀完了,寧凝繼續問我怎麼回事,我隨便敷衍了兩句,匆匆掛斷電話,沒辦法,我只有五塊錢了,現在又花掉六毛,我還得給何靈珊打,不能不節省。
很快,我打通了何靈珊的電話,大概真覺得她是我姐吧,我向她一通發泄,臭罵了凌倩整整兩分鐘,因爲過份激動,我全身都有點發抖。
凌倩那個衰神,這次真讓我吃盡了苦頭,氣到了盡頭,我一定要找機會報復回去,否則對不起自己!
聽我發泄完,何靈珊說:“我當時應該帶着你走。”她聲音有點哽咽。
“沒事,我現在只是沒辦法而已,還不至於活不下去。”
何靈珊嗯了聲:“我給凌總打電話,看她是不是回去了,然後。”
我飛快道:“不要求她,我只是沒錢,我自己能坐汽車回去。”
何靈珊嘆了口氣:“傻瓜,拿回身份證能坐飛機,或者火車,這樣更快。”
“我不要。”我很堅持,我不想何靈珊去求凌倩,事情已經弄成這樣,我坐汽車也不求她,而且她極有可能已經離開雲南,拿回身份證快遞過來要多久?“你給我錢可以了,你在這邊有沒有朋友?或者我們之前住那個酒店,能不能存錢進去?開個房間,網上付款,然後多出的部份給我。”
何靈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說:“我有個很重要的電話進來,你等等,我等會兒再給你打。”說完,何靈珊匆匆就掛斷了電話,五分鐘後打過來說,“存錢到酒店不是不可以,就是太過麻煩,不好進行,不如你看看這幾個小時怎麼度過吧,有人會去接你,你在酒店附近等,最好是在酒店門口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