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開會,把你們的工作進度報一下,誰先說?”凌倩橫了我一眼,“就你吧!”
“啊?”我暗暗叫苦,“我還沒來得及做。”
凌倩一雙美麗的眼睛越瞪越大,聲音戲謔道:“呵,沒來得及做,工作好忙啊,要不要給你僱個秘書?”我終於理解那天寧凝和我說的話,她說凌倩不罵人,確實不罵,是不用髒話狠話直接罵,但語鋒卻如此犀利恐怖。
“你要不介意,我沒問題啊!”
凌倩氣的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你,寧凝,這個該怎麼罰?”
寧凝說:“扣當月獎金的百份之二十。”說完,寧凝看着我,那道目光彷彿在對我說:你老少開口行不行?你這不是虎口拔牙找死嗎?
“不行,藐視上司,扣百份之三十。”凌倩冷冷地掃了大家一眼,接着道,“還有誰沒有做的,同時又希望配秘書的,請舉個手。”
沒有人敢舉手,會議繼續,我則被轟了出外面。
我出去前,凌倩送了我一句話:生活的品質取決於工作的績效,工作的績效取決於工作的態度。搞的跟臨終贈言似的,不過說的很有理啊,要想過得不苦就得少點懶惰,要想活得不悔就得少點魯莽。報告我真應該早點做,開始想凌倩出差沒回來,回來後以爲她忙不會有時間顧及,明天則是週末,她最快要星期一才向我要,沒想到現在就要,我的危機意識還不夠高啊,這種教訓得牢牢記住,避免他日再犯。
我挨凌倩罰了,寫完報告才能走,整整寫了兩個小時,七點多才下班。
“你幹嘛不找個女朋友?”夜晚和林頂陽喝酒,他藉着酒勁問。
“你幹嘛不找?”我反問。
“我是正人君子啊,寧缺毋濫,哈,其實是這個破世道找個賢良淑德能進廚房能出廳堂能上牀的女人太困難了,機會低的用小概率去計算。”
“知道這樣你還玩專情?你專情都得找到值得的人才專情吧?如果你三十歲以後才找到,三十歲以前怎麼過?哥們,這個世界是很美好的,滿大街的女人都那麼性感,等着你寵幸呢,你得放開懷抱接納她們。”
“管它呢,反正找到了我就立馬結婚,找不到繼續單着唄。”說着,林頂陽突然笑了起來,“話說,現在結婚都跟出來賣一樣,今天結了明兒就能離,把家產一分,完事,典型的交易。”
“你扯淡,婚姻多神聖,被你這麼玷污。”
“別天真了,神聖只是一小部份,你以爲你會有,你肯定沒有,你太邪惡了,我就不一樣,我一直在等候,上帝會被我的誠心感動的一塌糊塗。”
“至於這麼踩低我擡高你自己嗎?算了算了,不扯這個。”我懶得跟他爭論,因爲爭論的結果多半是輸,這王八蛋認定了就是真理,說啥都沒用。
“哈,說回來,你碰到值得專情那個人沒有?或者說值得結婚的那個人。”
我搖頭,我真沒碰到,之前我覺得林可可是,最後發現原來不是,這個虛僞的世界,每個人都帶着一張虛僞的面具,連小孩子都清楚的知道這
個世界充滿了虛假,那麼多表面的好東西,其實內裡是那麼的卑鄙骯髒。反正啊,想起那個辦公室,那條門縫,我還會痛一痛。
林頂陽繼續問:“那……身邊有沒有那方面潛質的人?”
“什麼方面,結婚?”我想了想才道,“這個問題我不回答,太假設性了!”
“哥們,你剛剛跟我說的就是假設性問題,什麼如果三十歲,生活哪有那麼多如果,所以。”林頂陽用一種無賴的口吻道,“這個問題你非回答不可。”
我注視了他好幾秒,覺得他是認真的,所以回答道:“有,但我們壓根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我都懷疑這是不是真實的了,那麼遙遠,遙遠到我不敢伸手去觸。”
我說的是凌微,她是那種無法讓人不喜歡的女人,聰明、能幹、漂亮、溫柔,四大優點同時間集中一個人身上,很稀貴,能和這樣的女人談戀愛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同時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爲基本上很難和這種人談戀愛,尤其是我這樣一個小底層,憑啥?
“哥們,遙遠從來都不是問題,愛情開始的時候能把天涯變成咫尺,當然了,愛情結束的時候又能把咫尺變成天涯,矛盾吧?”林頂陽嘆了口氣:“總之,人生如夢,似幻似虛纔是人生,太真實了反而可怕,我覺得你應該好好享受這種感覺,別恨也別怨,因爲那是你自己願意的,要麼你就行動起來,把天涯變成咫尺。”
“行嗎?”我聲音有點抖。
“鬼知道,不喝了,走了,老子明天還要出差呢!”
好聚從來都不是好散的,我還想繼續喝、繼續問,林頂陽突然要走。
我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感覺好孤獨,掏出手機想給熟識的陌生人發微信。可是看了她的心情簽名後,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的心情簽名:我在等一個人,一個可以把我的寂寞故事畫上休止符的人。原來她和我一樣,至少在這一刻一樣,也處於孤獨之中。
我握着手機回到住處,站在黑暗的樓道口正準備上樓,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我:“陳熙,你怎麼還是那麼晚回家?”
是林可可,她走過來,遞給我一個郵件包:“你的包裹寄到了公司,我給你送過來。”
我愣了下才接了過來,說了聲:“謝謝。”
“嗯。”林可可低着腦袋說,“任務完成了,我走了。”
林可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街角盡頭,來去如風,我反應過來,只剩自己了!
回到家裡,我第一時間拆開包裹看,是一疊資料,我一個同學從美國寄回來的,那時我在做市場調研,需要這樣的資料,後來出了那個倒黴的事情,我被炒了魷魚,資料隨之變成了一堆廢紙。
我嘆了口氣,隨手把資料扔進垃圾桶,然後洗澡睡覺。我不知道,那份資料裡有一張紙的顏色明顯不同,上面寫有一句話:愛得太久,人心會醉,恨得太久,人心會碎,我醉過了,在那一刻,悔悟了,心也碎了!是林可可寫給我的話,我沒能及時發現,後來她才告訴我的。
周我揹着包早早出門……
今天是到九日湖參加聯歡的日子,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到達公司所在的大夏停車場。我去早了吧,我到的時候就看見十幾人,另外的人十分鐘後才陸續到來,三十分鐘左右才全部到齊,開始登車,四輛四十二座的豪華旅遊大巴,沒有人負責現場協調,所以那幫辦公室流氓你擠我擁的,場面混亂之極。
“幹什麼呢?跟豬爭吃一樣,都給我放莊重點。”凌倩忽然喊話了,幸好我躲得遠遠的,沒搶着登,不然又要成槍靶子。凌倩伸手指了指一個傢伙,“說你呢,還搶,排隊,你排後面去,讓你搶。”
副總髮飆了,場面馬上受到控制,大家都相互禮讓起來,早幹什麼去了,真虛僞。
我等了五分鐘,等到大家登完了我纔開始登,登上第一輛,沒座位,第二輛,也沒座位,想登第三輛,司機關門了,估計已經滿座,第四輛則在我跑過去之前啓動駛出了停車場。
落下我一個了!
看着幾輛旅遊大巴陸續開了出去,我心裡那個苦逼。
站了幾分鐘,我準備走人,還沒走出停車場的範圍,一輛藍色的法拉利就開到了我身邊,車裡的是凌倩,她打開車窗瞪着我說:“通知書寫的明明白白,所有員工都必須參加這次活動,我看你是不把自己當擎天的員工了。”
我翻着白眼:“凌總,我是沒找到座位,你別冤枉我。”
“狡辯,胡說八道。”凌倩反應很激烈,“我做過統計的,怎麼可能?肯定是你遲到。”
我沉默了,跟她爭吃虧的永遠是自己,我何必?
看我沉默,凌倩用她狡黠之極的目光注視了我好幾秒。最後,她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詢問大巴的座位數以及登車的人數,對方不知說了什麼,她對着手機罵了整整一分鐘。看她這樣,我多少有點感動,是因爲我沒登上大巴她才罵負責安排的人,雖然她一直整我,給我小鞋穿,收買派出所的人揍我,但這刻,還不錯。
“上車,白癡。”掛斷電話後,凌倩說。
我轉身就走,剛以爲她好了點,轉眼間又原形畢露,罵我白癡。
“哈,很有骨氣啊,這麼有骨氣你自己走路去吧!”說完,凌倩一加油,藍色的法拉利瞬間飆出了停車場。
走路去,真當老子白癡了,老子不去了,愛扣罰扣罰個夠。
出了停車場,我往家的方向走,走了一百多米,凌倩的藍色法拉利又出現在我身邊,這次她沒叫我白癡,雖然不至於變的很禮貌,但還能接受,所以我選擇上車。然而,這是個無比錯誤的決定,因爲一個電話,陳楓打來的電話,那混蛋說話好大聲,凌倩能聽見……
陳楓說:“哥們,你給落下了是不是?哈,我知道了,凌總的秘書就坐我前面。你小子豔福不淺哇,凌總爲了你把自己的秘書罵的夠嗆。哦,聽說凌總是自己開車去的,她是不是載你?哇我多希望落下的是我,能和凌總那樣的大美女共坐一輛車,想想都溼了。”
我不敢掛電話,因爲凌倩目光裡的意思很明顯,我要敢掛電話,她就敢要我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