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歷一百二十六年,八月十二,天氣晴。
王河父子被懸屍城門的第三天。
嘯鐵城。
正在府中準備開始嶄新的,美好的一天的城主大人繡虎真人,一臉懵逼地看着在城外升騰而起的異獸虛影,仰天嘶吼一聲,元嬰級的氣勢蓋壓全城,還有一道冰冷的聲音道:
“今查大同會正式成員王河遭人殺害,懸屍於嘯鐵城外,此種行爲乃是對我大同會的嚴重挑釁。”
“限令嘯鐵城主一日內交出兇手,勿謂言之不預!”
“發生什麼事了?”
繡虎真人面色大變,正要飛天上去交涉,就見異獸虛影只是輕輕朝他看了一眼,他只覺背後亡魂大冒,似是再靠近一步,就要性命不保。
他早就聽聞大同會的霧影道兵軍團,以十二人爲一陣,陣成即可以幻化出各種妖皇級的異獸。
雖然比不得真正的妖皇強者,但對於元嬰級以下,仍是碾壓之態。
他不過一個區區金丹中期,如何能和這等戰力相提並論。
被一個眼神鎮壓,吃了個啞巴虧的繡虎真人失魂落魄地落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半是驚懼半是忿怒地朝着趕來的管家吼道:
“去查!到底出了什麼事?是誰招惹了大同會!”
“本城主要把他碎屍萬段!”
對於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的處置,還不夠資格讓城主大人來親自關注。
那都是手下人辛苦的事情。
管家是城主府的老人了,卻還沒見過城主大人這副模樣。
當年獸潮最甚的時候,城主大人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架勢,根本不把些許妖獸放在眼中。
畢竟真打不過,往宗門裡一躲,底下人死再多與他又有何干。
他不敢怠慢,連忙出動所有人,終於在半個時辰後,就將一切來龍去脈搞清楚。
……
城主府大廳。
正準備逃跑的王保跪在地上,渾身顫慄着。
他剛出了村沒多久,就被城主府的築基修士拿住,話都沒來得及說就先打了兩個大嘴巴子,牙都掉了幾顆。
他的身材魁梧,精鋼似的肌肉連刀劍都砍不破皮,但此刻卻感覺有些涼颼颼的,汗毛一根根豎起,豆大的汗珠不住自額頭滴落,卻是連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因爲和他一起跪着的還有周家的公子,周家的老爺——被他視爲天一樣的存在。
現在,天塌了。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同會的警告傳遍了整個嘯鐵城。
他要是不知道纔是聾子。
但他實在想不通。
那個被他視作螻蟻的王河,他那塊破爛似的令牌竟是真的!
可是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一個偷渡過去的小民,怎麼就值得讓大同會那邊大動干戈?
大同會的人都這麼閒的嗎?
忽的,王保就聽到身旁周老爺激動的喊聲。
“錢管家,錢管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真的和我們無關啊!”
王保擡頭看去,就見到一個面色陰翳的中年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穿着富貴員外服,此刻眼神陰冷,讓他想到了夜裡從山上下來的妖狼。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大同會的人都敢殺!”
錢管家開口就將此事定性,而後拱手朝南,行了個虛禮。
“大同會這些年助我等守衛御靈境,纔有了你等安穩生活,現在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處死大同會的人。你們實在是罪該萬死!”
“這一次城主大人是一定要給大同會一個交待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們有什麼遺言,本管家可以代爲轉告你等家人。”
“該死!都是你這個賤奴!”
見到錢管家不容置疑的語氣,周老爺身體驟然一僵,面色如喪考妣。
接着他看向王保,眼神一厲,氣勢勃發,一掌壓下,就要當場打死了他泄恨。
卻是被錢管家輕飄飄地接住。
“周兄,這是要交給大同會的人,你不能殺。”
王保生死間走過一遭,不由面色發白,呼吸急促,連忙道:
“錢管家,都是周公子指使我乾的,是他搶了王河的未婚妻,所以才叫我殺人的。我只是聽令行事啊!”
“原來是私怨!”
錢管家眼前驟然一亮,死死盯着王保,問道:
“你且仔細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城主大人不願意露面,因爲他想要把自己摘出去,表示自己不知情,是手下人亂來。
但又不太好摘出去。
因爲那道阻止嘯鐵城的人偷渡出去的命令,確確實實是從城主府下達出去的。
手下人就算殺了大同會的人,那也是聽從城主大人的命令行事。
所以真的要交兇手的話,從王保到他自己,都得成爲共犯,要給一個練氣修士賠命。
只是這件事如果變成因爲個人的私人恩怨,故意矇騙城主大人,借城主府之名行事的話,那麼城主大人的責任就會減輕很多。
錢管家作爲繡虎真人的心腹,自然要爲大人分憂。
王保抓住一線生機,連忙倒豆子似的將王河與周家公子的恩怨詳細說來,委屈地表示自己只是聽令行事,是周家公子告訴他不用擔心大同會,說大同會管不到這裡來。
他一時糊塗,才犯了錯事。
“好!好啊!”
錢管家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原來罪魁禍首都是你,周明義,這下子你不用交代遺言了,整個周家都會來陪你的。”
爲了表示城主大人的誠意,這兇手的身份自然越高越好。
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其他人死得再多又有何妨。
“看好他們,在大同會的人來之前,一根毫毛都不能少了。”
錢管家沒有在意身後的哀嚎,轉身興奮地離去,要儘快告訴城主大人這個好消息。
……
次日。
嘯鐵城,城門口。
原本用來懸屍示衆的絞刑架全都收拾得一乾二淨。
道路兩旁還連夜補種上了鮮花,刷乾淨了城牆,連看熱鬧的百姓都換上了新衣服,調教出職業的微笑,不能污了大同會使者的眼睛。
王保和當日闖入王家的諸多幫兇,王河的二弟王江,和他懷孕的媳婦,周家公子,家主一脈所有親族全都身穿囚衣,跪倒在前。
在這些人前方,則是兩具打開的棺材。
裡面王河與王苗父子倆略顯乾癟的屍體。
兩人都已經入殮,同時身上的污穢傷痕全都消失,雙目緊閉,臉上掛着祥和的微笑。
在繡虎真人惴惴不安的等待中。
一艘掛着大同會旗幟的巨型樓船自天際駛來。
足有數百丈長,數十米高的樓船好似一隻遊弋虛空的洪荒巨獸,只見其形,便帶來了極強的壓迫力,叫衆人喘不過氣來。
城門口本等得有些無聊的吃瓜羣衆們不少發出壓抑着的低呼聲,語氣十分震撼。
繡虎真人還在強撐鎮定。
但已然寒暑不侵的金丹真人仍是被汗水浸溼了鬢角。
他忽然意識到,這件事遠不止是交出一個兇手那麼簡單。
虧他還沾沾自喜,以爲找出了兇手,把自己摘了個乾淨。
但這個時候,他已經躲不開了。
樓船緩緩在城門前上空停滯,而後一個身材精悍的中年男子同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光頭自樓船上飛了下來。
繡虎真人迎了上去,拱手見禮道:
“敢問是大同會哪位道友?鄙人佘天奇,御靈宗內門弟子,道號繡虎,嘯鐵城城主。”
中年男子拱手回禮:“我是黃小六,沒有道號,現爲大同會北荒行省負責人,你可以叫我黃總督。這是我的助手,孫伏虎,自號行者。”
黃小六作爲見證大同會起起伏起起,直至一飛沖天的老人,雖然只有假丹修爲,但對於大愛真君的信仰乃是得到時間和實際驗證的。
加上他本人虛心學習大愛真君語錄,以實際行動貫徹大同精神,向來是到大同會最需要自己的地方去。
所以北方開荒令發出後,他又從大同會巡察司調任北荒行省的總督,位高權重,手下可調動三位數的道兵軍團,更有大愛真君親賜護身靈符。
莫說是元嬰真君,便是化神尊者來了,也能擋上一招再死。
而這位少年光頭則是大同會一點點培養出來的天才修士。
作爲大同會統治下成長起來的第一代新修士。
少年的出身普通,父母都是普通人,修行過一點粗淺功法,但連入門都困難。
原本他的命運頂多是學上一點低階功法,入門之後,就有機會給真人老爺們種田。
但大同會改變了這一切。
他的父母分到了一畝靈田,倒是可以分得更多。
但兩人的修爲實在太低,伺候一畝靈田已經是極限。
而這一畝靈田改變了少年的命運。
少年用這微薄的資源,加上從父母那兒學來的粗淺法門,居然連破數境。
不過十三歲,就已經突破練氣中期。
只不過大同會不稀罕天才,更喜歡資質平庸之輩。
所以少年哪怕憑藉資質早早加入了大同會,也沒有得到太多優待。
但少年並無怨恨之意。
相反,隨着真正深入學習大愛真君的思想,他比其他人更加認同大同會的信念。
哪怕是天才,也不能坐享其成。
所以他自號行者,便是想用自己的一生來踐行大愛真君的大同之道。
他自大同會的底層做起,憑藉驚人的資質,哪怕是同樣的資源,他也能發揮出成倍的效果。
每次任務和戰鬥都身先士卒,用功勳換取資源,一步步突破築基,突破金丹。
大同會雖然以培育假丹真人爲主,但要是憑藉自己的能力突破金丹境界,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而且餘大尊者並不會收取金丹真人的天道靈氣。
畢竟能在這麼貧瘠的條件下突破,還不肯離開,定是十分認同大同理念的新一代修士,稍微培育一下,就是大同會的骨幹中堅,這點關係他還是拎得清的。
直到這次開荒令發出,少年被調到黃小六手下聽用,不知爲黃小六擋了不知道多少次刺殺。
畢竟黃小六的實力太低,所處位置又太高,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此刻,少年光頭朝繡虎真人露出一個陽光笑容。
“我是孫伏虎,見過繡虎真人。”
繡虎真人瞳孔猛地一縮,竟彷彿從自號行者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滾滾血氣噴涌而來。這是個兇人!
而且這個名字,着實和他有些相剋。
“不敢不敢,大同會不愧是尊者門下,果然藏龍臥虎,我觀孫真人,應不滿百歲吧?”
黃小六替他答道:“行者年歲尚不滿甲子。”
“繡虎真人,閒話不必多說,我們要的兇手可是找到了?”
繡虎真人一聽正事,連忙收拾心情,指着身後跪倒一片的囚徒道:
“黃總督放心,這些兇犯俱已到案,還有貴會無辜慘死的王河,我也做了妥善安置,聽說他已經在北玄城那邊娶妻生子,我便自作主張,將兇手周家的家產抄沒,賠償給其妻兒。
至於這些兇手,我也絕不會包庇,任由貴會處置。”
黃小六看着地上跪着的烏泱一片人,知道這位繡虎真人真是被嚇着了。
可是他們想要的哪裡是一個兇手這麼簡單。
自王河之死被大同會隱藏的暗探傳來,消息便直達他這位總督大人的手上,因爲這是一個極好的藉口。
大同會從來不打無名之戰。
凡有所戰,必要師出有名。
當年的重明天城,後續的整個玄陽境,皆是如此。
不過隨着會長大人年前傳達出擴張的意思,他這位與御靈境相鄰的總督大人就一直在耐心等待着機會。
若無這位王河之死,他原本的計劃本該是一步一步引起本地修士的不滿,再在暗間密探的攛掇下,聯合造反,甚至主動打出恭迎大同會分田,除妖,護民的旗號。
到那時候,大同會進入御靈境,就是順應民心,萬衆期待。
至於御靈宗的反對,這並不重要。
因爲對於大同會來說,那些高階修士從來不是必須拉攏的對象。
“餘城主短短時間內就能找到這麼多人,想來是費心了。”
黃小六走近一步,在繡虎真人耳邊嘆了一口氣。
“可惜。”
繡虎真人還未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感覺身前一股劇烈的波動爆炸開來,而後黃總督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嗡!
繡虎真人腦瓜子猛地一懵,短暫地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我……沒有……”
他指着地上的黃小六,又指了指自己,一時間連話都說不清了。
孫伏虎怒目而瞪,聲傳數十里。
“前有爾等兇人殺我大同會成員,今有御靈宗弟子當衆襲擊大同會北荒行省總督,爾等真以爲我大同會無人了嗎!”
“霧影軍團!”
“喏!”
一道異獸虛影自樓船上迅速升起,巨大的陰影遮蔽了半座嘯鐵城,如山似海的氣勢壓制着每一個人。
“從此刻起,嘯鐵城由大同會臨時接管,所有人不得擅自進出,違令者,格殺勿論!”
遠處揚起濃塵。
接着就是轟隆隆的巨響。
繡虎真人遠眺而去,就見一隻秩序井然的修士大軍騎着頭角猙獰的黑甲龍馬,踏地而至。
他突然腿腳有些發軟。
這下子,他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只是尋仇,一隻道兵小隊便足以屠戮整個嘯鐵城。
但如今大同會居然來了這麼多修士,那麼他們就不是來報仇,而是接管整個嘯鐵城的。
繡虎真人腦中念頭轉動,想要尋找生路。
最後絕望發現,自己竟是無路可逃。
因爲這時候他但凡敢逃走,大同會就敢放他走。
但他一走,就是畏罪潛逃,這刺殺罪名就徹底坐實,如何也洗刷不掉了。
如同大同會勢大,到時候宗門怕是要親自擒下他送給大同會賠罪,即便僥倖逃跑,這一輩子怕都要活在惶恐不安之中。
只是他不走,難道大同會又肯放過他這個“刺客”嗎?
在這萬念俱灰的時刻,繡虎真人死馬當做活馬醫,仰天叫道:
“在下仰慕大同會已久,如今願意棄暗投明,攜嘯鐵城百萬人口,恭迎大同王師!”
……
嘯鐵城被動棄暗投明的第二個月。
御靈境,前線戰場。
赤虺真君是前線修士大軍的最高指揮官,坐鎮中心大營,他作爲前代御靈宗宗主與白龍靈皇之子,赤虺真君身份特殊,地位崇高,是指揮官最佳人選。
他也的確做得不錯,將妖族大軍牢牢阻擊在邊境之外。
只不過小股妖獸流竄如後方,他只能組織起斥候小隊,巡察捕殺,再多就有心無力了。
這日。
他剛剛收到後方傳來的緊急情報,不過粗略看了一遍,便是面色大變。
他起身就要離開大營。
就見營地四周不知何時起了一層濃霧。
已經同霧影軍團合作過多次的赤虺真君如何不知,這是霧影軍團的看家本領。
濃霧升起之後,哪怕是元嬰真君,事先沒有防備,也會被其欺騙過去,視而不見。
而被困在陣法之中的人自然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所以這方寸之地就成了霧影軍團爲他準備的囚牢。
赤虺真君看着濃霧中影影綽綽的身影,心中大驚。
這前線的霧影道兵難道全都聚了一處?
雖然一隊霧影道兵算不得什麼,但霧影大陣的威力是可以疊加的,最高能夠疊加到一百零八位道兵,此時大陣威力,便足以困住元嬰後期的大修士。
當然,這得事先準備才行。
也沒哪個元嬰大修士會傻到自己踏入陷阱。
偏偏霧影道兵作爲外援,他爲了以示誠意,特意給了他們不經通傳,隨意進入大營的權限。
畢竟他怎麼都想不到妖族大敵在側,霧影道兵會主動和他內訌。
“敢問來的是哪位軍團長?這是何意?”
赤虺真君身後紅光隱現,一條佈滿鱗甲的紅色巨蟒的尾巴鑽出,輕輕在空氣中擺動。
“爾等對我出手,就不怕陣線大亂,妖族趁機攻破防線,到時候萬千妖族侵入後方,無數百姓因此喪命妖口,你們大同會不是自詡大愛嘛,難道就忍心看到這樣的慘劇發生?”
“赤虺真君說的不錯,爲了諸多百姓的安穩,還請你束手就擒。”
一個高高壯壯,身如鐵塔的漢子走出濃霧,笑呵呵回道:
“桑某願以我們會長大人的名譽起誓,絕不會傷害真君大人。”
“原來是桑軍團長。你們大同會果然是狼子野心,仗着有桃花尊者庇護,便肆意對我們御靈宗出手,此事我們已經稟明仙宗使者,要不了多久,九陽尊者便會爲我們做主!”
赤虺真君面色一冷,裸露而出的肌膚上忽的佈滿了赤色的鱗片。
“你以爲就憑你們這羣假丹修士,就能攔住我嗎?”
吼!
一聲怒吼後,他整個人變成了一條赤色巨蟒,足有千丈之長,盤旋在一起,便是一座小山。
身後則是一對略顯得夢幻的透明翅膀。
這是他花費數百年時間,才爲自己的獸皇身打造的靈寶應龍翅,能夠操縱風行之力,使得他速度大增。
強大的力量,再加上極致的速度,便是無敵。
他冰冷的瞳孔盯着自濃霧中出現的一道道異獸虛影。
這些虛影最後組成了一隻虛幻的蜃龍,體型比赤蟒大上很多,但力量並不凝實。
蓬!
紅光掠過,一團霧氣炸散。
兩頭龐然大物就在這方圓不過十里的擁擠環境中大打出手。
而主營之外。
一衆留守的修士卻是無聊地休息着,他們剛從戰場上退下修整,根本沒有注意隔壁的戰鬥。
……
妖族大軍陣營。
幾位妖族主將卻是敏銳地發現了前方戰線一個接着一個消失的元嬰氣息,和不時爆發的氣勢。
“這是?內訌了?”
他們是和霧影軍團較量過多次的老對手,這種突然隱匿的特徵實在太過明顯。
“會不會是陷阱?”
“是不是陷阱,一試便知。”
一個頭上頂着一對鹿角,眼角生有鱗片的妖皇惡狠狠道。
“不錯,反正打不過跑就是了。”
另一個長相和人族一般的妖皇抱胸笑道。
最後則是一個嬌媚的女性妖皇,她看了眼前方,也是點了點頭。
但三大妖皇剛剛出現在前方戰場,便早有人等待。
那是一個光頭,紅鬍子的修士,赫然正是大日真君。
“桃花尊者有令,從今日起,御靈境歸於其名下庇護,限期爾等一月內撤回所有大軍,否則尊者降臨,爾等皆無活路!”
說罷,大日真君轉身就走,竟是一點不把這代表三大妖尊的妖皇放在眼中。
“該死!他讓撤就撤!把我等當成了什麼?”
鹿角妖皇乃是黑龍妖尊麾下大將,性情頗爲暴虐,但罵歸罵,他還真就沒有動彈了。
另一個全無妖族特徵的妖皇摸了摸下巴,則是嘆了口氣道:
“桃花尊者,好大的威風啊。”
他是移山妖尊的義子。
想起他之前的那位一百零幾的義兄死於玄陽境,最後卻是不了了之。
他沒有再說下去。
“我族尊者交待過我等,若是遇到桃花尊者,需得退避三舍。”
嬌媚妖皇自然是青丘狐尊的手下,她最沒有負擔。
“既然桃花尊者有令,我等如何能抵抗住尊者之威,此非戰之罪。”
“那就退?”
“退!”
無需一月時間,在上頭的妖皇主動退卻後,此刻又無血脈詛咒的爆發,諸多妖族便自行退回了萬妖山脈中。
他們也是爹孃生的,哪裡肯隨便和人族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