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蝴蝶

沒有人曉得車納爾帝國的女子貝拉米爲什麼跑到了克薩克王國,成爲很得寵的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所作所爲都是謎。包括她的身世。

兩個部落間的交換剛剛結束,身着灰色披風的貝拉米去求見蓋特。這是必須走的一步。蓋特這個小八字鬍既然精心策劃了這次交換就一定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貝拉米認爲到了八字鬍作出解釋的時候了。

弓弩箭矢從一個部落交換到另一個部落,轉來轉去還是在野人手裡。原來是黑齒部落得到了弓箭,現在是兩個部落平分秋色。這也許並不重要。關鍵是兩個部落通過這一次交換,不但沒打起來,還有些和好的徵兆。這是貝拉米不願意看到的。她想:八字鬍蓋特腦子一定壞掉了!她必須提醒一下八字鬍:再也不要自以爲是了。繆曼太公主殿下的旨意隨隨便便可以更改的嗎?難道不曉得抗命不尊後果很嚴重麼?

巍峨壯美的野人山啊,綿延數百里。高聳入雲的山峰直插雲端,雲漢邈邈氣象萬千。如此壯觀的絕世美景怎麼可以被一羣野人長期霸佔?只有偉大的克薩克王國國王卡博• 科爾丹有神力擁有這一片大好河山啊!這就是弱肉強食的不二法則。每當貝拉米腦海裡翻騰着這個念頭的時刻,心裡免不了一番激動,莫名其妙的激動。

。。。。。。。

月光如水,山嵐風輕。

貝拉米獨自徜徉腳步彳亍。

毫無懸念,最初的歷史是鐫刻在山石上的。沒有人會嘲笑這些拙劣的筆觸筆畫,沒有人會對粗獷豪放的線條說三道四。用生命刻畫出來的人類祖先的痕跡充滿了神奇。永遠值得推崇和朝覲。

貝拉米在月色朦朧的山谷幸運地發現了一幅這樣的“畫圖”。

人類祖先留下來的自身的“圖騰圖解”。

她在野蠻與文明的夾縫裡探索其中的隱秘。

。。。。。。。

兩個先祖輩分的原始野人在空曠的山野面對面席地而坐。他們的屁股下面是柔軟的很喧騰的草地。頭頂是黑沉沉的夜空。兩個人中間隔着一堆篝火。

他們炙烤獵物共同分享,兩人便是朋友。相依爲命的好朋友。

那個時候可能還沒有發明“朋友”一詞,只能叫做夥伴、同類、相好的。。。。。。諸如此類。

假設他們兩個是在烤火取暖不是在炙烤食物,一個人將火弄到了另一個人身上,那就會發生一場漸次升級的打鬥。誰也不服誰。他們唯一的武器只有棍棒和石塊。而連續性的攻擊最利手的不是棍棒而是拳腳。相互攻擊漸漸生猛,你一棍我一棍雙方都在吱吱哇哇的吼叫中傷痕累累。棍棒打斷了就拳腳相加,上下其手不遺餘力。手抓口咬又撕又撓。血,殷紅殷紅的鮮血滿身都是。就像是貼近他們身體的血蝴蝶不知道往上飛只知道往下落。。。。。。草地見紅。。。。。瀝瀝拉拉。。。。。。一個野人猛然回頭,留戀的眼神看看身後巍巍高山;另一個回顧身後,也是山峰。誰的山頭高誰就是王!草頭王!

於是,決鬥繼續。

第一次決鬥以兩敗俱傷告一段落。事情當然沒有結束。

接下來的決鬥更加慘烈。搏鬥演變成了廝殺。最終他們被各自一方的漢子們擡了回去。他們相互做着挑釁的手勢,嘯叫着,表示着不屈不撓的示威。文明人稱其爲野蠻。

吶喊聲此起彼伏。

兩個領袖級別的人物被人擡起來。

被人擡起來的感覺很好。前護後擁衆星捧月,感覺好極了!

這樣的感覺第一次讓他們認識了英雄好漢這個稱謂,認識到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報下一回還將繼續光大這個傳統。領地、榮譽還有陌生的權力讓他們看到了英雄稱號的璀璨光芒。。。。。

再一次的決鬥擴大了規模,雙方都增加了人手,衝突擴大到兩個部落間的生死械鬥,史稱“部落血鬥”。——血灑山谷,屍橫遍野。“英雄”在血色的霧霾中挺起了脊樑,擡起了高貴的頭顱!

英雄這個稱謂從一開始就帶着血色的光彩。

英雄高高仰起不屈不撓的頭顱。

頭顱表面寫滿了猙獰與狂傲,頭顱之內則裝滿了慾望。佔有慾,名利慾、權力慾,至死無悔,祖輩傳流。。。。。。從此,以一條大山谷爲界。劃分出兩個世界。兩個愚昧的原始人部落就此以人爲壑。很自然地產生。

後來人腦子裡裝滿了文明的智慧,應該擯棄這些做法,是吧?應該懂得與人爲善而不是與鄰爲壑,是吧?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原始社會發生的那些古老的事情後來經過一番改頭換面還在繼續發生。儘管手段更加巧妙、隱蔽,更加拙劣和卑鄙,本質上卻跟原始社會的血鬥沒有根本上的區別。愚蠢和野蠻還在繼續。人類文明時時刻刻經受着考驗。人世間的真正的太平並不多見。

這就是人類的大悲哀。

在這個星球上道德的約束力差強人意。

請不要盲目標榜自己的所謂的文明。

放下你手裡的屠刀然後再發表和平宣言!

。。。。。。。

貝拉米從小到大走過的是一條傳奇之路。自己的身世鮮爲人知有時候甚至自己也糊塗。她究竟從何而來要到何處去?她曾經多麼蔑視人與人之間的相互仇恨以及那些暴戾殘酷的野蠻行徑,現在卻要參與精心策劃這種行徑,真是匪夷所思。人類爲了一己私利難道可以毫無顧忌?文明人關於戰爭的記憶時候否準確?關於戰爭的教訓是否已經做出了中肯的總結?還是習慣於好了瘡疤忘了疼?所有的戰爭狂人應不應該從王位上滾下來?他們這些傢伙,做個平民也不合格。

很多東西在某個時空裡迴歸。有模有樣的歌唱經過千錘百煉的裝飾發出來的聲音曾經一度被奉爲經典,很多歌唱藝術家以此成名。有的是一夜成名。一曲壯歌譽滿天下。後來又在一夜之間落伍了。他們的藝術被摒棄了。有的人先知先覺猛然間發現原來老祖宗模仿野獸的發聲方法纔是最令人叫絕的。近乎於野獸的嘯叫才最通俗易懂。誰學野獸鳴叫最爲惟妙惟肖誰就是歌唱之星!捧臭腳之流蜂擁而至。

人們總是忘不了祖宗。時時刻刻都要向先祖致敬。

人類漸漸忘記了什麼是香什麼是臭,關於美與醜的標準需要重新洗牌重新討論。

沒有什麼動物可以毀滅人類。人類最終會自己打敗自己?

遠離了又親近了,說不清道不明。

十六公主貝拉米胡思亂想着走進了八字鬍蓋特的帳篷。

帳篷裡傳出來魔鬼的打鼾聲!

形勢如此嚴峻情勢如此危急蓋特居然能安然入睡,多麼深不可測的睡功!大人物就是大人物。

灰色披風像一陣清風飄然而至,伴隨着初冬的寒意蹣跚而入。是的,是應該早早叫醒最偉大的陰謀家。此時此刻此地最優等的陰謀家不應該呼呼大睡錯過最佳的策劃機會。

八字鬍再不醒來天理不容啊!

八字鬍睡覺很有特點。睡過去容易,醒來也容易。

“蓋特將軍您睡得好嗎?”貝拉米問候道。心裡卻想着:這傢伙,大概活着容易,死也容易吧?

“很好很好!謝謝您的問候,貝拉米公主殿下。”蓋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說道,“前一段我們忙得不可開交,現在我們終於可以。。。。。”

“現在我們就更不能睡了,蓋特將軍!”貝拉米語氣僵硬說道,“您曾經說過兩個部落之間的交換隻是您計劃的第一步。本公主對你的第二步計劃充滿了好奇心,蓋特將軍!”

蓋特坐了起來,色迷迷看着貝拉米。說道:“您不要着急,好戲就要開場了!”

“請您說具體些。”貝拉米道。脫下了灰色披風,搭在羊頭骨衣架上。順手拿過來一杯水,但沒有馬上喝,繼續說道:“您猜猜酋長卡佐現在在想些什麼吧?”

“啊,這件事用不着費腦筋,我的驕傲的公主殿下。我想卡佐酋長一定睡得很安穩。他老人家得到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在這裡,武器就是最大的財富。區區兩個女人不算什麼。戰鬥力纔是第一位的。一個部落沒有武器就像一個人沒有雙手一樣糟糕。——那麼好吧!現在,我們就開始正式演出吧!本將軍馬上要出去一趟。看看瓊布侯爵那邊準備好了沒有。瓊布手裡攥着一張決定勝敗的王牌,馬上就要派上用場了!這纔是我計劃的最精彩部分!您呢,當然也有任務。您去卡佐酋長那裡看看。看看他老人家睡足了沒有。如果他已經睡醒了,您就告訴他:官軍此次來者不善絕不會輕易放過他!褫奪酋長權力僅僅是第一步,接下來會發生更殘酷的事情。您注意觀察卡佐的表情。如果他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您就不要再恐嚇他了。我相信這個老傢伙會在不久後看到血的教訓的。。。。。。總而言之就這些。我們分頭行動起來吧!勝利正在朝我們招手呢!我尊貴的公主殿下!”

貝拉米表情平靜,沒有表示出懷疑,也沒有表示出肯定。

良久,嘆了一口氣,貝拉米說道:“蓋特將軍,你對我一位堂堂的公主隨隨便便發號施令有些過了!到現在你究竟策劃了一場什麼樣的陰謀,本公主一無所知。我們不說你對上不恭的話,最起碼你也有點兒自以爲是。本公主要是把你的所作所爲稟報給我的父王,你就一點兒也不怕?”

蓋特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出發了。聽到貝拉米這樣說,站住了,有些不客氣說道:“隨便您怎麼做,公主殿下。在您採取任何行動之前,請首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別忘了,想當初國王看到您武功蓋世懂些魔法才認您做了義女。您這個公主的身份您自己應該很清楚。國王對您再怎麼視爲己出畢竟不是親生的。隔層肚皮隔層山的道理您應該明白的。所以您不要把自己太當回事!我們大家誰最終會得到國王的恩寵還要看功勞大小而不是血緣關係。我讓您去做事那是給你機會,說句難聽的話,請您不要不識擡舉。。。。。。”

八字鬍蓋特轉身離去。

貝拉米呆立在那裡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

貝拉米這一次沒有穿上披風,她的身體在夜色中卻依然呈現灰白色。灰色乃是界於黑色和白色的中間色。三原色可以調成許許多多顏色惟獨調不出灰色。有人在黑色裡添加了白色,灰色迅速呈現了。人們普遍不看好灰色只有貝拉米對灰色情有獨鍾。此時此刻此地她像一個灰黑色的幽靈躡手躡腳走進了長鬃野人部落酋長卡佐的住處。沒費吹灰之力便悄然潛入,居然一點兒響動也沒有。

做賊的腳步輕。

三隻手被稱爲“掱”。掱手也就是扒手,俗稱小偷或者“賊”。他們一般在黑夜裡行動,夜色可以隱蔽他們的惡行卻不可以隱匿他們的骯髒的靈魂。貝拉米當然不是賊,她要做的本應該是光明正大的英雄壯舉,現在這樣偷偷摸摸都應該歸咎於蓋特的優柔寡斷。要是早一天跟卡佐講明白長鬃野人部落面臨的巨大危機的話,何苦讓一個尊貴的公主像一個賊一樣深夜造訪不敢聲張?!

這麼一想,貝拉米心裡罵了一句。她罵蓋特是個狂妄的流氓。

卡佐的住處沒有鼾聲。

卡佐一定像一條冬眠的蛇一樣睡了。

毒蛇睡覺不會打呼嚕。

毒蛇的可怕之處也在於此。

耗子睡覺會無緣無故磨牙。據說不這樣,它們的耗子牙就會瘋長。

一股很濃重的說不上來的氣味潛入貝拉米敏感的鼻子。她差一點打出一個不合時宜的噴嚏來。但她忍住了。她的自制力堪稱一流。

屋子裡沒有燈光只有若明若暗的月光。月光朗照着一張光板竹牀。竹牀上面空空如也。卡佐不在。天知道他到哪裡去了!也許正在跟某個野女人鬼混也說不定。貝拉米管不了這些閒事。她討厭屋子裡的氣味,在外面和月光一起等候卡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卡佐回來了,不過不是他一個人,拖拖拉拉還拽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女子看上去身子矮一些,小巧玲瓏一些。躲進卡佐濃密的長鬃裡剛剛好。貝拉米從卡佐的長鬃接地處,看到了四條腿,同時聽到了女人吃吃的笑聲。貝拉米隱身於叢竹間居然沒有被發現。曖昧的男女笑聲延伸到屋子裡。

貝拉米隨身而入。

沒有給一對野鴛鴦提供任何歡愉機會。

屋子裡燈光如豆。

年輕女子沒有逃走。瞪着兩隻驚恐萬狀的大眼睛盯視着貝拉米。她把她看成了情敵?

“是是是您嗎,灰公主!啊,啊!”卡佐也很吃驚。

“您沒看錯。正是我,貝拉米公主!”

“您您您找我找我。。。。。有事?”

“當然。我有很重要的幾句話必須對您說!”貝拉米輕啓朱脣說道,看一眼卡佐身邊的女子。“那我們。。。。。。到外面。。。。。。去說話。行不行啊?”

“當然可以。”

。。。。。。

他和她來到了月光底下。

“有有什麼話話,請說吧!這這這麼晚了哇!”卡佐很不滿意,但在儘量剋制。貝拉米看得出來,是自己耽誤了他們的好事。

貝拉米沒有慚愧愧怍的感覺。興奮過頭的卡佐應該有人在他的身後猛擊一掌了。洋洋得意背後往往是樂極生悲。

貝拉米說道:“酋長閣下,知道您很興奮。因爲您得到了許多的弓箭。但是,僅僅擁有了武器,遠遠算不上英雄。我問您您想用這些弓弩做什麼用呢?”

“這還用問呀呀,打獵呀,老長時間都用不完啊!這一次的交換以前做夢也不敢想哇!嘻嘻嘻,嘻嘻哈!我很感謝。。。。。。。呀!”

“您錯了!”貝拉米道,“您大錯特錯啦!弓弩和箭矢除了狩獵,還有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用它來保護自己,保護部落,保護這裡的所有的生命不受侵害。您身爲一個部落的酋長如果連這一點都看不到,您遲早會吃虧的,會吃大虧的啊!”

“不不不,您不要嚇唬我。。。。。。我不怕怕您嚇嚇唬我!怎麼會的發生的那樣的事,我沒有發現發現任何的異常情況我這裡一直很安全全全。。。。。。”

聽卡佐說話很受累,語無倫次結結巴巴。但是貝拉米還是撥開迷霧見青天般弄明瞭大致意思。貝拉米語言辨別能力很強。眼下超強。她必須準確表達所要表達的意思,還要保證卡佐百分之百領會這些意思。於是,貝拉米儘量耐心地說道:“酋長閣下您聽好。我現在跟你說很重要的話。黑齒部落已經進駐了車納爾帝國的官軍,他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針對您來的。他們要頒佈一條新的法令。是你們的皇帝要他們這樣做的。這條法令主要內容您一定要聽好了。這就是要奪取您的所有的權力。也就是說,您再也不是什麼酋長大人,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野人漢子。你們全部落的人都要服從官軍的命令,不然的話,就會遭受到強制執行!明白不明白我所的意思呢?酋長大人!”

“有點兒明白又有一點兒不明白。”卡佐眼睛仍然顯得空洞。

貝拉米心的話:這老傢伙真的沒救啦!

嘴裡卻解釋道:“您是不是想說,不願意的話,可以不可以商量着來?是不是這個意思?”

卡佐道:“是啊。是啊。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啊!我們可都是老實人。。。。。。不願意跟跟什麼人人結怨結怨啊!”

貝拉米道:“做夢!”

卡佐道:“怎麼會是做做夢夢呢?我們是野人人人部落山高皇帝遠遠遠。他們官軍軍不會跟我們計較的的啊!”

貝拉米耐心說道:“您聽我說酋長閣下,以前行,現在不行!您要是不執行皇帝的法令,就會遭到鎮壓!”

酋長卡佐問道:“您說什麼鎮壓壓?鎮壓什麼意思?”

貝拉米道:“鎮壓就是不聽話就殺死你們!這會兒明白啦?”

“。。。。。。”卡佐不說話,張開的嘴巴半天合不攏。

貝拉米鄭重其事道:“我跟您說了半天,主要意思您要明白:您現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是丟官,另一條是丟腦袋。聽懂了嗎?您選擇吧!”

卡佐:“我兩條條都不要選選擇,我什麼也不答應啊啊!”

貝拉米:“那您就等着掉腦袋吧?”

卡佐:“哎呀,這可怎麼辦呀哇?”

貝拉米:“當然啦,您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帶領部落人全部的人跟官軍耍橫!您知道這裡是野人山,他們鬥不過你們的。我可以幫你。到時候您要聽我的。那樣就有可能度過去這一道關。明白嗎?”

“我聽您的,聽您的還不行行行嗎?可是,官軍的話也不能噹噹耳旁風啊!我們都是是 是帝國皇帝的臣民民民啊!”

貝拉米道:“本公主真的跟您說不明白了。您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但是您要想清楚。時候不早了我就說這些。您可要好好想想應該怎麼做。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請您記住一點:強權不怕老實人!”

貝拉米費了半天勁收效甚微心裡急得不行卻也沒有高招可施。她覺得酋長卡佐有一些可憐又有一些可恨,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用在這裡恰如其分再合適不過了。

貝拉米回到住處還沒有躺下就聽到了外面篤篤敲門聲。蓋特帶着一股子寒氣推門而入,牙巴骨嘚嘚嘚嘚顫抖。

貝拉米問他這是怎麼啦。蓋特沒有吭聲。

蓋特小八字鬍不帶愛相地沾滿着白色的清霜。嘴巴里噴出的完全是冷氣。他喝下去一杯熱水之後活力大增。小眼睛煥發出熠熠閃光。

“嗨,我的尊貴的貝拉米小美人!就要開始了啊!我的小美人!我們已經看到了久已期盼的曙光!哈哈哈哈,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真的很不容易啊!。。。。。。”

“蓋特將軍您這是怎麼啦?什麼開始了?您說明白些好不好。深更半夜您夢魘了還是怎麼的。說胡話呢?”

蓋特壓低嗓音用悶死狗的沙啞音調說道:“貝拉米您猜猜我見到了誰了?您猜猜看,猜錯了沒關係您儘管猜猜看!”

蓋特興奮得模樣都改變了,這讓貝拉米大傷腦筋。難道是克薩克大元帥瓊布侯爵帶來了好消息?究竟會是什麼好消息呢?撤回國去?不可能!與車納爾**軍正式宣戰?也不大可能啊!

“我猜不出來,請您直說吧!”貝拉米道。

蓋特將軍聲嗓壓得更低了:“瓊布大元帥已經下令進襲長鬃人野人部落啦!”

貝拉米聞聽此言驚愕莫名,一屁股跌坐在竹板牀上了。。。。。。

那把破舊的高背椅發出了一聲**。

夜色更濃了。

天空什麼時候變得陰沉了,月亮到哪裡去啦?

克薩克王國領兵大元帥瓊布公爵帶領着他的遠征軍蟄伏於深山老林裡已經二十幾天了。在他得到了野人山蓋特發來的準確情報之後便當機立斷選擇了最佳的進襲時機。全體將士身着車納爾帝國標準的軍人戎裝出發了。久久的等待讓這些好戰心切的官兵們倍感入侵他國的焦渴。命令已下達,他們個個生龍活虎,摩拳擦掌要伸胳膊露一手。遠征軍趕夜路急行軍沒有一句怨言。隊伍像是一條暗夜中爬行的毒蛇,順着山樑朝着野人山進發。

野人山面臨一場浩劫。

任何形式的前奏都有某種不言而喻 的新鮮感刺激感將士們久蓄的能量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一場殘忍的殺戮就此拉開帷幕。

這樣的沒有月亮的夜玩,很適合做不人不鬼半人半鬼的事情。

在蓋特的引領下。

在貝拉米的引導下。

死神悄然逼近了長鬃野人部落。

偷襲,一開始只是偷襲,但很快就變成了大張旗鼓的屠殺。

睡夢中的野人們,無論男女老幼從竹篾牀上拖下來就是一刀或者是一劍!淋漓的獻血 在迸濺!。。。。。。突然,有人在部落裡大聲喊叫:“不好啦!官軍來啦!官軍殺人啦!。。。。。”火把的光影裡,幾乎赤身裸體的喊叫的人倒下了,他是被箭射死的。人中箭倒地後,手抓傷口口中喃喃自語:“官軍殺人。。。。。。殺人!。。。。。。殺人。。。。。。”語斷氣絕,一動不動。

無法形容的極度惶恐慌亂之中,酋長卡佐僥倖逃脫,但他卻無力組織有效的抵抗。“官軍”實在是太多了。小小的部落,到處都是官軍窮兇極惡的身影。這是一條近乎瘋狂的毒蛇,見誰咬死誰毫不留情!黑暗中一批過去了,又來一批,一批比一批歹毒!而部落中的精壯漢子們,手裡仍舊拿着笨拙的棍棒和自制的弓弩。上好的弓弩正在卡佐酋長的屋子裡睡着。這樣,他們根本就抵抗不了驍勇善戰訓練有素的入侵者!死神在這一刻面目猙獰,得志更猖狂!

蓋特與貝拉米僅僅是做嚮導,他們沒有參與這次屠殺。他們要栽贓車納爾帝國皇家官軍。他們擔心被人認出來。接下來他們還會躲在幕後幹些更惡毒的事情。

火光沖天,殺人者大聲叫嚷:“凡是膽敢與官軍作對者,見一個殺一個!絕不留情。”

僥倖活命者四散逃奔逃入山林。

殺人者緊緊追趕。

跑得慢的,就是一個死!

。。。。。。

血***到處飛舞。

死神跳着狐步舞。。。。。。

長鬃野人部落沖天的火光就是無聲的命令。

刀龍俠豪傑幫六位虎威大將軍齊刷刷立於高崗之上。

唐唐問皮皮俠道:“大將軍,隊伍即刻出擊麼?”

皮皮俠道:“再稍等片刻。”皮皮俠大將風範十足,面色十分嚴肅看着自己的部下將軍們,堅定口吻說道:“再等一會兒,多倫將軍派出去的人自然會快馬急報。不弄清楚敵情,不好貿然行動。我擔心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很明顯,一定與那幫子所謂的難民有關聯!我們還是有些大意了!這是血的教訓。”

衆將軍面上寫滿了仇恨與焦慮。

探馬沒有等來。

皮皮俠道:“我們不能在這裡乾等着了!馬上下令軍隊朝着長鬃野人部落方向進發,到達之後,相機行事!”

幾百人的隊伍輕裝前進。

黑齒野人部落與長鬃野人部落相距不遠。皮皮俠站在一個高坡上往下面看去,部落裡有幾個野人朝他們跑過來,看清楚是官軍之後,轉身就跑掉了。野人們個個長髮披肩十分狼狽。

這是怎麼回事?

直到探馬來報的時候,皮皮俠他們才弄明白敵人在冒充官軍。他腦海裡立馬閃過一個念頭:這是在陷害官軍!這是栽贓陷害啊!

皮皮俠當機立斷:“既然如此,我們就不便於殺進部落了。立即下令:命令全軍官兵在部落四周燃起篝火,並高聲吶喊,以此吸引敵軍,掩護長鬃野人。有膽敢來犯者全部趕盡殺絕!”

於是,長鬃野人部落四周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起。

皮皮俠他們等着敵軍上鉤。

然而,敵人沒有上當。

殺人後的暴徒們消失得無影無蹤。

皮皮俠正在跟大家商量下一步行動, 格爾瓦帶着一個士兵前來稟報,說是部落酋長卡佐帶着一大批野人衝過來了!

唐唐問格爾瓦:“他們一定是來投奔我們的吧?”

格爾瓦道:“我看不大像。我怎麼看他們都有一些不大對勁。不會是要找我們拼命的吧?”

菲菲道:“你胡說些什麼,怎麼會呢?”

格爾瓦:“那可難說會不會。”

唐唐道:“這會兒,我們大家都應該清醒了。千萬不可以跟卡佐帶來的人見面,他們一定是誤會我們了。見了面不好說話。眼下來不及解釋什麼。我看我們應該即刻追擊敵軍,最好活捉幾個活口回來。我們需要證據。”

皮皮俠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皮皮俠當即下令,全部兵馬兵合一路,追擊敵人!

щшш☢tt kan☢¢ ○

大家終於發現了敵人的蹤跡。

大家看得到了希望。

經過一段險要陡峻的山地之後,接近了一片矮樹林,隊伍的剛剛挨近突然間從矮樹林子裡面射出來無數的利箭!

沒有人後退半步!

人們揮舞刀劍抵擋紛飛的箭鏃。

有人中箭落馬。。。。。。

受驚的戰馬不斷嘶鳴。。。。。。

大家聽到了矮樹林裡傳出來猛獸的咆哮聲,還夾雜着戰馬的嘶鳴。。。。。

皮皮俠面容威嚴揮舞長劍喊出一聲:“大家隱蔽好自己!”言猶未已,他突然感覺渾身一軟眼前一黑。他猛然打一個激靈,緊閉雙眼,勒緊馬繮衝向前去!

衆將大吃一驚緊隨其後衝了上去。唐唐、格爾瓦拉弓搭箭猛射敵軍,雲妮兒、凱拉、菲菲緊緊護衛着主將皮皮,奮力向前追擊。。。。。。

爲了長鬃野人部落那些無辜的冤魂,爲了永久的安寧與和平,皮皮俠和他的夥伴們忘掉了“生死”二字了,其實,他們距離死亡並不遙遠。。。。。。

此時此刻,東方的天出現了一絲晨曦。

空氣中有一股人血的腥氣在泛濫。。。。。。

(第一部完。作者米點敬告讀者朋友們:朋友們如有興趣,請看《刀龍小子(二)》精彩繼續。謝謝大家!)

本書完結,看看其他書:
第八章 隔離第五章 小把戲第十六章 災禍第十九章 門鬼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十六章 災禍第五章 小把戲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第三十四章 出征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十章 頭撞牆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第六章 海式慾望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三十四章 出征第三十二章 真相與陰謀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三十二章 真相與陰謀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八章 隔離第十二章 報復與報應第八章 隔離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三十二章 真相與陰謀第十九章 門鬼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六章 海式慾望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九章 五枚銀幣第十四章 反叛者第五章 小把戲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引子第三十五章 特別舉措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十四章 反叛者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七章 試探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十六章 災禍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九章 五枚銀幣第二章 久遠的傳說第十九章 門鬼引子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十五章 刀尖生存第五章 小把戲第十九章 門鬼第十六章 災禍第十三章 向後看齊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十九章 門鬼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十四章 反叛者第三十四章 出征第八章 隔離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三十一章 你在險峰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一章 隨軍行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三十七章 真相追蹤第一章 隨軍行第三十章 第二句誓言第十九章 門鬼第三十八章 酒神之光第二十八章 不祥之物第十章 頭撞牆第四章 綠骨頭第二十一章 三個哈欠第三十四章 出征第三十九章 灰色披風引子第二十九章 罰與賞第二十六章 沙棘,沙棘第四章 綠骨頭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二十二章 密訪第十一章 鷹之魅第三十二章 真相與陰謀第八章 隔離第八章 隔離第二十章 貓行虎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