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高飛,快起牀,該吃藥了。”隨着一陣急切的敲門聲,董艾的喊聲從門外傳來。

我迷迷噔噔的找尋着手機,睜開眼一看,剛剛七點鐘,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道:“剛七點,待會再吃吧,我還困着呢。”

董艾說:“快起來,一會我們還要上班呢。”

聽到董艾的話,我這纔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了,因爲腳傷,我曾在昨晚,已經給領導通了電話,說要再請幾天假,雖然請假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有些勉強,但自己的情況也是沒辦法,而領導的口氣也是我用小腦都能想的到的結果——很是不悅!

既然她們上班都快要晚了,爲什麼這麼早叫我起牀?再一想,周邊的公司據我說知都是早晨九點纔開始工作,她們到底現在幹什麼工作,這麼早就要出門?再說了,她們既然這麼着急,上班就上班吧,這麼早就催促我吃藥幹嘛,我也是個老大不小的人了,一個簡單不過的吃藥,難道還需要別人去督促嗎?真要是那樣的話,我真是腦子有問題了,不是腦子真的得過影響智商的重病,就是胃裡的異物倒流,用我的大腦消化東西。

“你別管了,我一會自己吃就行了,你們走吧。”我隨口說道。

“那你別忘了,桌子上有早點。”我聽到董艾在外面說完,接着就是一聲關門的悶響,剩下來的時間,又開始安靜了。

經董艾這麼一折騰,我的睡意全無,一點困的感覺都沒有了。這時,我的肚子開始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我揉了揉肚子,在以前,我每天都是兩頓飯,中午跟晚上,吃的時候也是湊合,可自從董艾來了,天天講究吃早點,我的大腦還未整理這幾天與董艾在一起的事情,胃卻提前跟着先適應了,剛剛七點多鐘就覺得有了餓的感覺。

再一次,一瘸一拐的,一邊扶牆一邊單腳蹦着出了臥室,桌子上有董艾給我留下的油條豆漿,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均勻擺着三種藥粒,紙條的擡頭用紅筆寫着幾個碩大的字:光看別動!而下面的字體卻又小又秀氣了許多:

讓你別動紙條,是因爲我已經幫你分配好要吃的藥,黃色的藥是吃飯之前吃,其他兩種藥是等你吃過早點半小時後服下,祝你今天開心,有什麼不方便做的,等我們下班回來再說。

董艾確實很細心,不但幫我把藥準備好,紙條的旁邊還放了一杯白開水,真不明白董愛這樣對待我,到底圖的是什麼?之前她已經跟我說明了,對我根本沒有感覺,可是作爲普通朋友或室友,像她這樣的細心對我,能不讓我這個苦等她六年的癡情漢子不禁遐想嗎?

如果說董艾真是我女友的話,能跟她現在這樣對我,我肯定會感動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可現在這樣的情況都是爲什麼呢?難道她天生就是喜歡照顧別人嗎?可能是一個人習慣了,突然有個女孩這樣對我,我倒是不適應了,不管怎樣,她越對我好,我越高興,越關心我,我跟她的距離就會更近一步。

我的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美顛美顛的去了衛生間,就連洗臉刷牙都哼起了歌:今天是個好日子,今天是個好日子……

我正哼着歌曲,突然傳來了董艾的聲音:“什麼事這麼高興?”我先是一愣,有些驚訝的轉過頭,董艾不是上班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衛生間的門沒關,我與董艾的眼神在那一刻交觸着,我剛想問她怎麼回來了,只聽董艾“啊”的一嗓子,着實把我嚇了一跳。

董艾突然捂着臉,躲開了衛生間,從外面大喊道:“你怎麼不關門?你怎麼不穿衣服?”

“我沒想你回來,你們不是晚上纔回來嗎?你進來我沒聽見,再說了,你是自己走過來的,幹嘛那麼誇張?”其實我是穿着衣服的,不過只是一條平角內褲,就算董艾她倆在家沒上班,我也保不齊穿着內褲在客廳與臥室之間來回出入的,終歸是一個人習慣了,根本就沒有那個男女有別的概念。

“我忘了拿東西,拿完就走,就算我們沒在家,你也不能這樣,我們什麼時候保不齊回來一趟,以後你必須着裝得體了再出臥室,我倒還能勉強忍耐,要是讓林湘的男友看到,誤會怎麼辦?”董艾說完,匆忙的關上大門走了。

聽到董艾的話真有點生氣,到底誰是主誰是客啊?林湘的男友與我何干?怕誤會別來啊,我又沒請他來,我這不是忘了嗎,幹嘛對我口氣這麼蠻橫,我又不是故意的,對她又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下次注意不就行了嗎?還讓我今天開心呢,到底是不是真心說的?

我生氣的繼續刷牙洗臉,但那對我來說,讓自己更開心的歌聲卻沒有了,剩下的只是鬱悶,董艾準備的早點我沒吃,已經沒有胃口了,剩下的藥我也沒按着她說的飯前先吃一種,其他飯後再吃,我只是一股腦的全都塞進了嘴裡,一口氣嚥了下去。

打開電視播了一圈,因爲太早,除了廣告就是新聞,轉而關了,又進臥室打開了電腦,劉卿沒在線,唉,連個想說話的人都沒有,真是無聊之極了。

又想起董艾說的話,找出了衣服套在了身上,雖然對她的話有些生氣,但想了想還是照她的意思做了,繼續回到電腦前,打開了叱詫了很久的網遊,在遊戲裡我看到了劉卿選擇的角色正在線。

隨即,我發了條信息:是劉卿嗎?等了許久卻沒有回話,也許是別人用她的賬號正在遊戲,也許只是掛着,爲了升級……

我胡亂的漫無目的的翻看着網頁,沒有目標,我想找個搞笑的視頻,搜索了許久,也看了許多,但都覺得很沒意思,也許,也許是自己心態的緣故,看了什麼,聽了什麼都不會讓自己開心一些。

總感覺自己的胸口像壓了一大塊石頭,憋的我就連呼吸喘氣都那麼費力,自己都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不由得突然變得有些傷感,有些抑鬱。

天空那灼眼的陽光,透過窗戶,直射於家中的地板,猶如自強不息的植物枝幹,努力得找尋力所能及能到達的終點,雖感溫暖和煦,但卻照不亮我心中那狹小的陰暗角落,一個連自己都會遺忘的角落。

這時候,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惦記董艾,惦記她心之所想,諸如她現在在做什麼,想什麼,是否能回味起與我在一起的某個片段,雖說都是多餘,但這種感覺是情不自禁的,這種思緒是無法控制的。

短短几天,我明白了什麼叫做寂寞,寂寞得就連自己有時都會恍惚找不到,本是一件可稱得上美好的事情,喜歡的人不但不反感我,而且還住在了一起,爲何自己卻又多想瞎想呢?也許是我太過於喜歡她,而把自己屠殺在如同蟻穴般的小小角落,我大可以不必這樣,但怎麼勸說卻是無濟於事。

當一個人消極的時候,我發現很容易愛感慨人生喜歡自憐,美好的事情一概搜索不到,而吞噬整個大腦的都是些悲觀的事情,總覺得自己所有的事情,或是精神的,或是物質的,都不如人,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孟子說過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心志,餓其體膚,等等,等等……

爲何,聯想到愛情,聯想到董艾,我卻想起了“天將降大任”呢?這跟愛情扯的上關係嗎?爲了得到董艾的眷戀,我也會像被降大任一樣,先要受些折磨嗎?

其實,這些所謂的折磨,都應忽略不計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都是自己在給自己添堵,我確確實實沒有必要去過多的想這些,在現在看來還是過早着急的事情。

中午的時候,董艾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只爲了給我送一份盒飯,當我看到她滿頭大汗進屋時的那一刻,我那間被自己零下溫度的心房剛剛築起的小冰山,頃刻間倒塌融化,如見初春,潺潺溪水猶如暖流散佈全身,在這時,我能確信,我的心情,因她喜,也因她悲……

我與董艾的眼神對視了片刻,我的心中甚是感動,致使我說的話,都有些顫顫巍巍:“離着這麼遠,幹嘛還親自給我送過來?”我說着,隨手從桌邊抽了張紙巾,準備給她擦汗。

董艾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臉現紅暈,一邊接過我手中的紙巾一邊說:“不是怕你自己吃方便麪嗎,主要是因爲……是因爲……”

“因爲什麼?因爲喜歡上我了?”我壞笑着,一刻不離的盯着董艾的眼睛。

董艾聽到我的話,害羞的打了我肩膀一下,說:“少貧嘴,我是因爲早上對你說的話覺得有些過分了,而回來跟你道歉的。”

“哦,這樣啊,沒事,我沒生氣,就算你覺得自己不對,只要給我手機發個信息不就行了,幹嘛還親自跑一趟,多遠啊,再說,要是讓領導看到,你的工作將不會久矣。”

“沒事,我跟單位打過招呼了,好了,你趕緊把飯吃了吧,都涼了。”

我接過了董艾手中的盒飯,一邊吃着,一邊樂着,而董愛也不閒着,去外屋幫我倒了水,放在我的桌邊後,叮囑了幾句,就匆忙的回公司了。

董艾說讓我吃過飯,過半小時再吃一次藥,藥已分好,別忘了吃,要拿什麼或洗什麼等她晚上回來再說,我就像留守在家裡的孩子,不停的點頭,嘴裡不停的說着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