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少宗。
對於此人,許莊頗有印象,他得長生之時還收到過此人賀書,後來也曾稍事留意。
此人年少之時,名聲就已不小,也曾經在三宗六派的年輕一輩之中,有過獨領風騷的歲月,後來證就元神,得道長生,更是迅速成爲了少陽派的支柱人物,算來至今已有三四千年了。
許莊聽聞此人首次經渡三災,便是雷劫加身,彼時動靜頗是不小,引起不少矚目,還在某些史料之中,留下某日茫山雷暴的記載,可見其人根基道行確實不俗。
“見過應道友。”許莊還過了禮,微微一笑,便道:“聞名已久,果然不如一見。”
“聞名不如見面麼……”應少宗心中暗暗自嘲,拱手道:“貧道方到此間,便見真人與那魔相鬥法,實是翻天覆地,搖撼星宇之景。”
許莊微微點頭,應道:“那魔乃是先天魔宗重法道人,修爲高深,神通廣大,與之鬥法,貧道已是不遺餘力,又得幾分僥倖,也纔將將險勝。”
“重法道人?”重法此名,應少宗自然不會不知,不由深深瞧了許莊一眼。
他已見識過了許莊神通,對於他的手下敗將,竟是這等人物,居然頗有幾分理所當然。
只是此時此刻他卻不禁想到,才與那重法道人鏖戰一場,又施展了法天象地大法,乃至那般毀天滅地的神通,縱是如何高強之輩,恐怕也難免虛弱吧?
不過應少宗從許莊面色之中,卻只瞧出從容在握之色,是他真個法力無邊,並未感到半點虧虛,還是既是如此,也沒將他應少宗放在眼中,感到絲毫威脅呢?
應少宗收回目光,沉默了瞬息,才道:“真人神通無量,貧道歎爲觀止。”
許莊沒有多作謙詞,只是淡淡一笑,轉開話題道:“道友追得倒是極快,這便到了十六重天?”
應少宗聞言先是一怔,聽到後半句言,心中卻是微微一肅。
許莊在這十六重天,和重法那等人物鬥得天翻地覆,應少宗不會天真的以爲,這是因爲玄魔不能兩立,背後定然事關重大,就是涉及其人道途,亦或宗門道統也是大有可能。
三宗六派雖是玄門同道,不似玄魔一般勢如水火,但也非是同氣連枝,相互之間並沒少了爭比。
若事真如他所猜想,他卻貿然闖入此間,無疑等若步涉雷池,現在不動聲色,下一剎便忽起爭伐也非不無可能。
應少宗不由頓了一頓,應道:“好叫真人知曉,貧道正是一路追尋真人蹤跡而來。”
此言頗爲出乎預料,許莊眉頭微微一揚,問道:“我與道友此前似乎並不相識,道友特意尋我有何要事?”
應少宗道:“我想請教真人,是否在十八重闕之中,得到了一柄法寶飛劍?”
“哦?”許莊幾是瞬間,便想起了那一道劍罡,沉吟少息,卻不作答,只是問道:“道友過問他人機緣所在,似是逾界了吧。”
應少宗並不意外,只是略作思索,便沉着道:“我也不瞞真人,貧道此來十八重闕,便是爲了尋回道統祖師遺留在此間的飛劍。”
“若爲真人所得,我少陽派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回此劍。”“道統祖師?”許莊訝然道:“太羲道人?”
再是如何,少陽派也是三宗六派之一,對於此派來歷,許莊自然有所瞭解。
傳聞之中,少陽真人與太羲道人學道有成,創立少陽派,傳下道統,尊太羲道人爲道統祖師……聽起來是否十分耳熟,這與太素正宗的由來豈不如出一轍?
但事實上,道家無論玄魔,許多門派道統都是這般由來。
但是此中區別也是極大的,要知就是俗世之中,也有那種自詡夢中與仙人學道有成,因而開闢道觀傳道的道人。
而據許莊所知,修行界中,也有一些想要開創小門小派的修士,會虛造一位道行高深的道統祖師,以示來源淵遠,甚至有那膽大包天之輩,敢借那些毫無關係的大能修士之名,尊其爲道統祖師,開創門派……
此類人等,還未必有何下場,有些大能之士淡泊漠然,不以爲意,若是這些小門小派真的尊其爲祖,只要沒有不敬,也便由他們去……
自然,也有太素正宗這般,由來無虛的門派,開派祖師抱玄子在深山之中,誤入祖師道場,得授三部真傳,修行得道之後才離山而去,創立了太素正宗——
這都是門中真切記載的,不過可惜的是,對於祖師道場所在,即使開派祖師抱玄子也未留下隻言片語。
如此種種,可見真真假假,都是一家之言。
因此聽聞應少宗之言,許莊纔會感到訝異,其實除了少陽派外,似乎從沒有人聽聞過太羲道人此名,究竟是少陽真人微末之時的恩師,還是何方神聖,一直都無從考證。
話歸正題,若是應少宗所言無虛,太羲道人恐怕不僅真實存在,而且絕非尋常人物。
聽到此處,對於法寶飛劍之說,許莊已經信了幾分,畢竟那劍罡中的元炁之厚,觀之也絕非是尋常法寶,而且這也解開了許莊一個疑惑。
若是十八重闕從未出世,能在此前進入此間的人物,道行定是高得超乎想象,不說能與那位天人功果者媲美,也絕非是什麼元神、陽真之輩。
但若是神秘莫測的太羲道人,或許不是沒有可能,至於他爲何將飛劍遺留在了十八重闕之中,這便不是許莊能知曉的了。
“原來如此。”許莊心中思索,既然應少宗如實相告,他倒也無意隱瞞,便道:“我確實在第十重天之中,得到了一柄‘飛劍’,只是此飛劍與道友所想的,卻未必相同了……”
應少宗會錯了意,道:“此劍喚作‘太羲赤輪’,乃是一尊大日煉成,至陽至剛,威浩無量,更已渡過三災……”
“貧道絕非是虛言,想必真人一聞便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