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姬沒吭聲,就是答應了。
地道的事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只要地面人員調配好,打洞時不被察覺到動靜就行。這也不是她操心的,牛有道開口了其他方面自然會有人去安排配合。
地道實施的事後面再說,現在要跟牛有道出趟門。
目送了兩人離去的管芳儀“嗤”聲不滿,以前都是她跟着牛有道出門的,現在換成了雲姬,莫名不爽。
可是沒辦法,牛有道如今是雲姬的跟班,他去哪得帶着雲姬,得跟在雲姬後面……
南州刺史府和王府是一體的,公事地在前,居住地在後。
刺史府議事堂,秦國、韓國、宋國都派了人來,各國修士與朝中大員皆有,身爲主人的商朝宗主持會商。
至於燕國朝廷這邊,商朝宗壓根沒知會,擺明了,他就代表燕國朝廷!
秦、韓、宋對此也沒有意見,既然能派人來赴約,也就說明認可了商朝宗的實力和影響力能代表燕國。
都不想晉國吞併衛、齊坐大是肯定的,可真要談到實際付出時,又開始扯皮了,誰都不想吃虧。
一羣人據理力爭時,商朝宗不吭聲,藍若亭代言倒是說的口乾舌燥。
宋國使團那邊,隨同前來的賈無羣靜坐在後,冷眼旁觀此時的局面,一聲不吭,他也吭不了聲。
除了宋國使團的修士領隊,秦、韓那邊的人都不知賈無羣也來了,連宋國使團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賈無羣大多時候都在關注商朝宗的言行,諸國代表吵起來後,更是注意着商朝宗的反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留心到商朝宗身後的一名護衛似乎老是在打量他,只是不知是什麼人,似乎沒聽說過商朝宗身邊有這號人,準備回頭打探一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牛有道。
牛有道對眼前的會商壓根不感興趣,這本就是他授意商朝宗安排的,也沒打算談出什麼結果來,局勢不逼到一定的地步,休想這些人摒棄私心齊心協力,真有那麼容易的話,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坐下。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賈無羣,整這麼大的局出來,只爲把一個賈無羣給誘來而已,也是爲了掩飾這邊與賈無羣的見面。
談了半天沒談出結果來,倒是臨近傍晚的飯點了,商朝宗起身拍板,今日暫歇,稍候設宴款待。
衆人散去之際,牛有道趁機到了賈無羣身邊,低聲道:“王爺有請。”
賈無羣微微點頭。
出了議事堂,賈無羣途中跟修士領隊打了個招呼,便在領隊的掩護下脫單離開了。
領隊修士來之前,紫平休那邊是知會過的。
落單的賈無羣自有人接應,有人將其領到了一處僻靜室內。
稍等,商朝宗來到,只帶了兩人,雲姬和牛有道。
賈無羣拱手行禮,只能做動作,口不能言。
商朝宗指了指自己臉上。
賈無羣微微一笑,擡手撕下了臉上的僞裝,露出了真容,一個皮膚白皙,兩眼有神,神態淡定的中年男子,偏瘦。
相貌看似普通,身上卻隱隱透着一股天涯看客的氣質,牛有道多有關注。
“有勞先生奔波而來,先生辛苦了。”商朝宗笑着伸手請坐。
賈無羣再次拱手謝過,陪同着坐下了。
牛有道則如同下人一般,雙手奉上一套文具擺放在了賈無羣跟前,筆墨紙硯不缺,並親自在旁爲其研墨,同時注意着賈無羣的反應。
賈無羣目光落在了跟前的寫字轉板上,目光一凝,心中可謂震驚,目光遲遲難以從寫字轉板上挪開。
這寫字轉板的款式,簡直跟他在家裡使用的一模一樣。
目光又落在用筆、筆架和硯臺上,樣子也一模一樣。
忍不住伸手拿了下筆,發現很熟手,似乎連新舊程度也一模一樣,估計擺在他家裡的話,能以假亂真,能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僞。
由此可見,對方對自己的情況掌握程度可想而知,似乎沒有秘密可言,他心中的震驚程度是外人難以想象的。
他的反應,牛有道看到了,微笑,爲了這些東西,他是花了心思的。
就爲了這麼點東西,他不惜用了點手段,讓紫府覺得賈無羣的文具舊了,該換了,給賈無羣換了套新文具。至於舊文具,被他接手了,然後把東西給大老遠直接搬來了,能不相似逼真麼?
“王爺特意爲先生打造的文具,先生用着可還覺得趁手?”牛有道在旁問了句。
賈無羣的呼吸有些凝重,手中的筆輕,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覺此來,自己似乎是赤裸裸的站在了這些人的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這套文具怎麼了?商朝宗心裡奇怪,看出了賈無羣面對這套文具的反應不正常,撕下面具後的淡定瞬間蕩然無存了。
商朝宗是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不知道牛有道在搞什麼鬼,不知爲何刻意針對這位,更不知眼前這套文具對賈無羣形成了多大的壓力,當然,他知道牛有道這樣做必有原因。
賈無羣平復下心情後,提筆蘸墨,在轉板上寫下幾個字,順手撥轉給了商朝宗看:王爺有心了!
之後又在轉板另一面書寫:王爺相招,不知有何吩咐?
ωwш⊕ тт kΛn⊕ C〇 站在他側旁的牛有道對商朝宗微微點頭。
商朝宗笑道:“自然是爲聯手抗晉之事。”
轉板轉回,撕下一頁,賈無羣提筆再寫:觀王爺今日招諸國議事,似只爲熱鬧,並無決議之心,反倒對賈某用心如斯。王爺有話不妨直言!
商朝宗看後,哈哈大笑着站起,“賈先生,諸國使者想必已光臨宴席,本王還要去奉陪。王嘯,招待好先生。”
“是!”牛有道拱手領命。
商朝宗轉身大步而去,賈無羣皺眉站起,不能說話就是麻煩,想請住都不能發聲。
牛有道回頭又對賈無羣伸手示意,“賈先生,請坐!”
賈無羣壓根看不上他,拂袖而去,誰知雲姬身形一閃,攔住了他去路。
賈無羣停步,冷目環顧二人。
牛有道:“趙滅,天下均勢已破!西三國鏖戰,無力東顧,新秦捲入,自顧不暇。晉若勝,衛、齊則亡,稍候,晉必出關,揮兵東進,進可攻,退可守,東四國必持久震盪。晉若久戰不決,則無力東征,晉、衛、齊無力東顧,則弱秦必遭燕、韓覬覦,肥肉擺在嘴邊,豈能錯過?然宋在二國身後,必聯手一絕後患!”
“不論晉勝或負,天下大亂之象已顯,各方蓄勢待謀,虎視眈眈,吳公嶺並非明主,宋難久,必亡!”
“吳公嶺乃投機取巧之輩,必不在先生眼中。天下誰屬難料,先生當早做決斷!”
賈無羣目光閃爍一陣,最終慢慢走回坐下,提筆書寫:王爺相招,只爲你我論天下大勢不成?
牛有道:“不!王爺只想請先生幫一忙!”
賈無羣:難不成是要我鼓動丞相助王爺吞併宋國?
牛有道:“區區一個紫平休,王爺還不會放在眼裡,吞併宋國之時機也尚未到。”
賈無羣:賈某除了這點利用價值,實難想出還有何處能幫上王爺。
牛有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着急回宋。三天之內,王爺會提供一份東西給先生觀看,先生閱覽後自明!”
賈無羣還想提筆再寫,牛有道卻伸手摁住了他手,“先生,王爺的晚宴開始了,請赴宴填飽肚子!”
賈無羣卻伸手指了指牛有道。
牛有道不解,賈無羣撥開他手,繼續揮筆寫下:你何人?
牛有道:“王嘯!如先生於丞相,世人知先生,卻不知我。”
賈無羣目光略怔,對方也一直在商朝宗身後,只是比他更低調?
“晚宴開始了,先生,請!”牛有道再次伸手相邀。
對方不願多說,賈無羣知道問不出什麼了,慢慢擱筆起身離去。
被送到宴席場地後,又悄然坐於宋國使團的後面,不爲人注意,慢慢吃喝之際,心緒卻是波瀾起伏,幫忙?讓自己幫什麼忙?又不是覬覦宋國,想破腦袋也理不出頭緒來。
想來想去,也只能是等了,倒要看看對方要讓自己看個什麼東西。
晚宴結束後,他倒是叮囑使團的人幫忙查一下那個王嘯,得到的結果是茅廬山莊的人,具體情況暫時不明。
“茅廬山莊的人…”賈無羣月下嘀咕琢磨。
接下來的兩天,他可謂轉輾反側,白日裡又混場湊桌,看一幫人爭論抗晉之事。
兩天後,袁罡拿着一疊文捲進了牛有道修煉的靜室,牛有道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牛有道只是粗略看了看,便遞還,“想辦法交給賈無羣,不要讓人看到。”
袁罡接了東西在手,提醒道:“這裡面牽涉到太多你與邵平波之爭,竟如此詳細,給他看了,會不會懷疑到你還活着?”
牛有道:“多慮了,我與邵平波的事,南州這邊知道不是很正常麼,何況還有茅廬山莊的舊人在,能提供內幕不稀奇。”
袁罡:“也就是說,他答應了爲你效力。”
牛有道:“沒有。”
袁罡略驚,“他沒答應,你就給他看?”
牛有道:“這種人,說服不了的,我也沒必要費盡口舌去說服,他會有自己的考慮的,讓他自己做選擇便可。給他一片海,再給他一條船,以後的事…他上了船便沒了以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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