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竄出來的是一條大漢,這大漢粗壯異常,光頭赤眉,面目兇惡,身高八尺開外,一身藍色勁裝將身上鐵疙瘩一般的肌肉箍得緊緊的,一臉兇悍之色,額頭上還有一道觸目傷疤,這大漢一見到洪嫣兒此時的情形一對好似銅鈴般的眼珠瞪得要從眼眶之中蹦出來一般。
“小姐?咋回事?”這聲悶吼震得整條大街都晃了三晃,離得近的人就覺得平地一聲悶雷響起一般,不由自主的身子後傾好些人都直接坐在了地上。
洪嫣兒一邊嗚嗚咽咽的哭泣一邊喝罵道:“馬圖你喊那麼大聲幹什麼,還嫌這裡的人少是怎麼的,快帶我回去!丟死人了!我不活了!”
馬圖一怔隨後牛眼一翻目光掃向周圍圍觀衆人,悶哼一聲嗡言嗡語的道:“小姐這般多賊眼看着,俺將他們一發砍殺滅口便是!”
圍觀衆百姓一聽馬圖此言激靈靈的打個冷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轟得一下立馬四處逃竄起來,任誰都能感覺到馬圖這巨人般的壯漢此時所發出的凌烈殺氣。
洪嫣兒哭着喊道:“你鬼嚎什麼,你當這裡是你駐守的邊疆不成?這麼多人你殺得過來麼!趕快帶我回去!”
此時馬圖身後的一衆洪家家丁也已趕到,見到如此場景一個個面面相覷,不過其中機靈的馬上便醒轉過來,紛紛上前將洪嫣兒扶起,那黑風嘯雪胭脂馬卻最是難辦,最後幾個家丁拆了臨近的商鋪的門板纔將馬送回洪府。
王府之中的家丁辦事效率極高,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在大雪之下匆匆離開了。
附近的商家百姓這纔敢緩緩露出頭來,一個個臉上表情極其精彩……任誰看到這樣一場大戲都會有種馬上去四處張揚顯擺的慾望。
袁飛跟着身前神志恍惚的太監來到住處,那太監好久才緩過氣來,哀嘆一聲道:“你闖了大禍了!”
袁飛不以爲意的一笑道:“不就是太師的女兒麼?不尊王法我打她也是應該!算不上禍事。”
那白團團的太監連連頓足隨後搖頭嘆息像看死人一般看了袁飛一眼隨後沒再說什麼便匆匆離去了。
太監走後,袁飛將手在屋中的炭盆上烤着,緩緩將自己的神識發放出去,他很小心,生怕自己的神識被其他修道之人發覺,緩緩將整個院子全部轉了一圈後才收了回來,知道除了院門外有兵丁把守外,再無他人。臉上的囂張跋扈的神情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隨後袁飛臉上露出一絲凝重之色,此時心魔已經被他完全壓制,暫時不會爆發,他並不想在這裡這個時刻和心魔對抗,因爲和心魔對抗之後不論勝負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疲勞期,這段時間內修爲會跌掉一兩個層次,而且等級越高心魔越強大跌落的層次越多。
當初蕭老便是因爲踏足築基中期修爲大跌纔會被袁飛撿了便宜,要不然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怎麼可能被他一個練氣期四級的新手搞得神識晶體崩碎形神俱滅,連輪迴都入不了。
袁飛此時在想着洪嫣兒,思索着下一步會發生的事情,洪嫣兒的大名他是知道的,也清楚她在洪府乃至整個瀛都之中的地位,畢竟洪嫣兒乃是瀛都的一大傳奇人物,只要在瀛都呆過幾天的沒有不知道這位太師之女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今天當街鞭打洪嫣兒必然會給自己找下天大的麻煩,雖然他修煉盜名篇爲心境圓滿需要求功名,但是說到底盜名篇乃是爲了磨礪他的心智,並不是叫他爲了功名而求功名,修道之人首重外物變幻本心真如不動,行隨念動,在他心中他就是討厭這些仗勢欺人之輩,要是他剛纔因爲怕得罪洪熙照而躲閃起來,不敢管洪嫣兒鬧市縱馬之事那麼便大大的違了自己本心,明鏡染灰,等於破了道心,相反他剛纔痛鞭洪嫣兒使得他的道心說不出來的歡暢順達,這正是本心無礙念頭暢達纔會有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修爲隱隱又有了一絲增長一般。至於剛纔被洪嫣兒的美貌和胸前凝脂險些破掉道心一事,袁飛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他是一個青年男子有些慾望也是平常,只要自己守住道心那便沒有大礙。
一夜再無二話。
第二天一早天氣放晴。
被大雪所害的平民終於盼來了久違的太陽。
隨着驕陽升起三個消息哄傳瀛都。
第一個,袁飛武選殿試策論文章力壓一篇文章引動天雷紫氣的文狀元洪晃一頭,袁飛甚至當衆貶損洪晃的成名文章‘匹夫而爲萬世師,一言而爲天下法’乃是當面辱罵聖人是匹夫,所謂天雷紫氣乃是聖人暴怒所致。
第二個,袁飛金殿之上衆官之中三言兩語將從三品通奉大夫肖文元生生罵死。
第三個,袁飛當街將縱馬鬧市的太師府小姐胭脂火洪嫣兒拉下馬來,抽了三鞭子。
這三個消息一個比一個驚悚,一個比一個可怖,一個比一個血淋淋,整個瀛都都沸騰了,這其中任何一個消息都足以叫瀛都的百姓作爲一年甚至一輩子茶餘飯後的談資,現在這般的三個消息同一時間疊加蹦出,衝擊得老百姓們一個個暈頭轉向,袁飛原本在平民之間的偶像身份立變,變成了平民英雄。當真是比大雪過後的驕陽還要耀眼奪目。一個個見面不再問候吃飯沒有,而是直接說道:“聽說沒有,昨天袁飛……”
當然,這也是朝廷並沒有將十萬大山即將發生的凶事傳遞出來,要不然十個袁飛也難以出盡風頭。
武選終於進入了最後的階段。
洪晃、袁飛、鄭爽、章華、錢宏佩,五名武生一字排開站在蟠龍校場之上,此時五人換了新裝,一身打扮在出晨的陽光下真有人如龍馬般的氣質。
今日朝堂之上多了三分喜氣,一是雪過天晴,暴雪雖然成災但是還在能應付控制的階段中。並且十萬大山之中依舊在暴雪不斷,現在十萬大山之中的妖魔野人大舉入侵商國已成定局,暴雪剛好阻攔他們的行動,雖然現在已經開始有耐不住飢寒的妖魔野獸開始衝擊邊關,但是還不足以造成什麼影響,大雪一日不停他們也便無法大規模的聚集在一起衝擊商國邊境的,多下一天雪便會多凍死一些妖魔野獸,對於商國來說便少了一分攻擊力,商國便多了一天的準備時間。
另外一件事便是剛纔早朝之時宣佈的關於當今景隆皇帝的婚事了,目下妖獸野人蠢蠢欲動即將成災,所以皇室決定婚禮一切從簡從快,定下日子半個月后皇帝大婚,未來的皇后便是洪家的洪嫣兒,這對於那些依附洪熙照的官員來說絕對是一件喜事,朝臣們早就盼着皇帝能早日有子,這樣朝臣纔會安心畢竟商國已經連續四代君主英年早逝了。
當然這些朝臣私下裡談論更的便是昨夜袁飛當街鞭打洪嫣兒之事,一個個或促狹或憂慮總之什麼心態都有,但是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袁飛完蛋了,皇帝的老婆未來的皇后是能隨便抽鞭子的麼?太師最寵愛的女兒是能夠隨便抽鞭子的麼?你還當街抽?我看你是找抽!
在這種心態下所有官員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袁飛身上。
坐在龍椅之上的景隆皇帝現在的心態很複雜,他早就知道了袁飛當街鞭打洪嫣兒的舉動,一方面覺得十分解氣,尤其是自己在受了窩囊氣之後更覺得袁飛此舉大爲解恨。另一方面卻又覺得自己的老婆被人當街抽了很不是滋味,所以目光掃向袁飛時閃閃爍爍。
皇座右邊站立的便是當朝太師洪熙照了,此時的洪熙照雖然精神不錯看上去和昨日沒什麼差別,但是誰都不知道他昨晚一晚沒睡,洪嫣兒被人擡回家後一頓大鬧,整個洪府都被攪翻了天,這洪嫣兒在洪府一根獨苗,十幾個哥哥都紛紛趕去要給自己的妹妹報仇雪恨,要不是洪熙照怒叱他們並且放下狠話不許他們出門,恐怕昨晚就會發生一起洪家十子上門尋仇的鬧劇。洪家這十子可沒一個軟腳蝦,真的將袁飛圍起來的話袁飛也肯定得不到好果子吃。就算袁飛用盡法寶道術武也絕對只有逃命的份。洪桀更是暴怒不堪,洪桀此人雖然陰毒狠厲但是對於這個妹妹最是寵愛,打他妹妹簡直比當街抽他屁股還叫他感到難受,他和袁飛的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簡直傾盡五湖之水也難以將其洗刷乾淨。
而洪晃自從成了狀元后便已經搬出了洪府,再說他武生身份和袁飛一樣有朝廷安排的住處不能回洪家,不過他也得知了消息,雖然沒去洪家,但是在他心中洪府所有人都該死只有這個幺妹不該死!雖然洪嫣兒潑烈頑皮,也曾戲耍過他,但是還是多次照顧過他。
洪晃以前在洪家地位之低連一般家僕都比不上,每日只有一餐,居住之處乃是一土胚陋房,屋中除了幾本書籍再無他物,更不用說有什麼月銀之類的錢物了,洪家大夫人打的主意似乎便是叫他天生天養最好自己病死,所以叫他吃不飽穿不暖但卻不至於凍死餓死。
洪熙照對他也不聞不問,雖然洪晃身體強健但是十四歲那年還是感染了風寒,要不是這個幺妹剛好前來戲耍他發現他的病找人給他醫治的話,說不定洪晃那一次便一命嗚呼了,這可謂是他在洪府得到的唯一溫暖了。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尤其是洪嫣兒的雪中送炭在他眼中格外珍貴,所以雖然嘴上從來不說,但是在洪晃心中對於這個幺妹可說關心備至。
洪熙照管住了十個兒子卻管不住自己的女兒,想他乃是商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獨攬朝政十餘年的人物,天下間唯一能夠製得住他的便是這個女兒了,尤其是他強行將女兒嫁入皇宮那樣的險惡境地更是叫他感到一絲愧疚,所以也不深責洪嫣兒。
洪嫣兒卻不肯罷休,她何時被當街抽過鞭子,瀛都的那些王孫公子們那個見到她不是畏懼就是巴結討好,連句重話都不敢說,生怕得罪了她,現在可好,被人就這樣當街抽了鞭子以後會成爲全商國的笑柄,你叫刁蠻任性如她怎能放過袁飛。
洪嫣兒趴在牀上大鬧不止,誰都勸不好,直到凌晨才累了困了乏了睡了。
洪嫣兒不鬧了,洪熙照原本鬆了口氣,剛想休息,洪家的大夫人又鬧了起來,有什麼樣的女兒就有什麼樣的母親,當年洪晃方一從母親肚中滾出洪家大夫人便帶人衝進產房將其母活活打死,由此就可見其性子如何,洪家大夫人這幾年養尊處優顧忌身份慢慢磨光了的潑烈勁在洪嫣兒睡着之後一下爆發出來,哭着鬧着非要洪熙照去給自己的女兒報仇雪恨,洪熙照不去也行,她便要自己領人去找袁飛的晦氣,堂堂太師府高手如雲比皇宮大內也差不了多少,收拾個袁飛還不是輕鬆簡單。
洪熙照卻執意攔阻,就這樣一直鬧到快要上早朝了,袁飛已經去了皇宮,洪熙照這才得以解脫匆匆跑來上朝。
如此這般應付了一晚上的潑婦烈女對於洪熙照這樣的絕頂高手來說也神識大耗,不亞於通宵和另一位絕頂高手過招。
大小官員們注視袁飛的同時也在關注着洪熙照的臉色,不過洪熙照依舊是一副閉目養神的神情,絲毫顯露不出任何神色,叫這些官員們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隨着一通鼓響,第一場對決便拉開了帷幕。
鄭爽對錢宏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