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對於自己的脾氣秉性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自己雖然偶爾也會做些衝動的事情，但那都是準備好了退路的情況之下。
自己行事，向來還是習慣於低調。
可是今日之事，雖然那獨孤離的做法，的確是有些過分，但是自己一路走到現在，遇到的人和事中，比獨孤離囂張的，比他做的過分的有的是！
按照自己正常的性格，今天自己肯定就是先退一步，讓他先檢驗，根本都不會去和他一般見識。
更不用說，此時此刻，巡天使者還有着神識，正在觀察着這裡。
因此，自己委實不應該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這種暴打獨孤離，逼迫獨孤家族，甚至，就連陣缺天的長老都毫無忌憚的冷嘲熱諷，讓自己成爲衆人焦點的舉動。
簡而言之，剛剛的自己就像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一樣，已經完全的失去了平日的理智。
想到這裡，姜雲只覺得彷彿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他整個人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那懸在映天碑前的手掌頓時定格住了。
“忘老！”
緊接着，姜雲也是冷冷開口，從牙縫之中擠出來這兩個字。
因爲姜雲知道，自己原本的確是不想和獨孤離計較，但是在聽了忘老的訓斥之後，才改變了主意。
而且，姜雲也終於記起來了，剛剛忘老現身而出的時候，自己清楚的看到對方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幽幽的光芒。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自己心中的怒意就被不可抑制的翻涌了上來，理智也是開始失去，所以毫不猶豫的就打了獨孤離一拳。
再加上，鐵安說過，忘老精通幻術。
那麼到此爲止，姜雲自然已經明白，自己剛剛那有些反常的表現，恐怕是因爲受到了忘老用幻術的蠱惑。
姜雲的腦海之中，倒是立刻響起了忘老的聲音：“怎麼樣，小子，剛纔是不是很痛快？”
“不過，我也真沒想到，平日裡看你話也不多，但這腦子轉的可是真快啊！”
“不但打了人，出了氣，而且還反過來將了他們一軍，不錯不錯，哈哈哈！”
姜雲根本沒有理會忘老對自己的誇獎，而是帶着一絲怒意問道：“忘老，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雖然姜雲也承認，暴打獨孤離的感覺的確很爽，但隨之而來，可能讓自己暴露的後果，卻是自己無法承受的。
尤其是如今的自己也不是獨自一人，明面上有姜雨婷和鐵如男，暗中更是有姜秋歌，乾坤拍賣行和整個鐵家。
如果自己暴露了出來，那麼這些人同樣也會被自己所牽連。
“哈哈！”忘老大笑出聲道：“我沒做什麼啊，不過就是將你的本性給喚出來了而已！”
這句話一說，姜雲立刻明白，果然，自己是被忘老給蠱惑了。
姜雲不禁有些惱怒的道：“忘老，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忘老無所謂的道：“什麼爲什麼，我們既然踏上了修行之路，那麼自然要快意恩仇，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老是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別說修行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乾脆！”
“你這小子，到目前爲止的表現，我都還算滿意。”
“唯獨是你的性格，始終有點是太過溫吞，我不大喜歡。”
“但現在好了，我發現你骨子裡其實也是爭強好勝，而且還有些暴力，和我頗爲相像，倒也不愧是我……哈哈哈！”
姜雲冷冷地道：“忘老，快意恩仇的確很痛快，但也要因人因事而異，我沒有您那樣的實力，也做不到像您那樣無牽無掛！”
“嗤！”忘老發出了一聲嗤笑道：“小子，你這個想法本身就是錯的。”
“牽掛，你現在有什麼牽掛？”
“你父母在四境藏，生死不知，你身上被巡天抹掉了數道緣法，他們不知道你是誰，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有什麼好牽掛的！”
“你所謂擔心和牽掛的，無非就是鐵家和那拍賣行。”
“但是，你不要忘了，他們沒有遇見你之前，也是平安的過了這麼多年。”
“現在他們既然願意跟你走在一起，也是已經考慮到了最壞的後果，所以根本不用你替他們去操心。”
“還有，那鐵家的情況你沒有看到嗎？鐵安那小傢伙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他們鐵家夠低調，夠謙卑了吧，可結果如何？”
“現在鐵安那小傢伙，還不是決定放棄低調，跑來參加諸天試煉，決定正式崛起，爲族人報仇了！”
“再說了，老子剛纔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就算是捅破了天，都有老子替你兜着，你有什麼好怕的！”
忘老的聲音越來越大，到了最後，簡直就是如同在姜雲的腦海之中掀起了一場雷暴一般，直震得他的腦海都是嗡嗡作響。
以至於姜雲竟然隱隱覺得，忘老對自己教訓的對，自己以前的確是做錯了太多，低調了太多。
尤其是忘老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姜雲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師父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告訴過自己，這天下間任何地方，自己都可去得！
不管自己在外面闖下了多大的禍，都有師父給自己撐腰。
因此，姜雲不但不再怪罪忘老，反而對其產生了一絲親切之感，甚至就連膽氣都是壯了起來。
有忘老這麼一個強大的存在給自己撐腰，自己還有什麼好怕的！
想到這裡，姜雲只覺得自己彷彿開了竅一般，連忙改變了態度，轉而對着忘老道歉道：“忘老，您說的對，晚輩受教了！”
“哼！”忘老冷哼一聲道：“知道就好，以後別再做出這種沒骨氣的事情了，免得氣死我！”
“我還想多活幾年，見見那幾個小兔崽子！”
姜雲也不知道忘老口中的小兔崽子指的是誰，但他也不敢多問，只能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答應。
血脈珠內，忘老長出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疲憊之色，摸了一把臉道：“這小子，意志實在是太過堅定。”
“這種蠱惑之術，不能用的太多，只能潛移默化之下，慢慢的將他骨子中的真性情全都激發出來。”
“畏首畏尾，本來就不符合我們這一脈的風格！”
“不過，到底是哪個兔崽子收了他爲弟子？竟然能夠忍受得了他這種性格？”
“等我知道是誰之後，非好好的修理你們一頓！”
在姜雲和忘老交流的時候，他的手掌也只是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放到映天碑上。
以至於那陣缺天長老終於忍不住開口催促道：“鐵雲圖，你在做什麼？放心吧，這映天碑不會吃了你的！”
姜雲回過神來，看向對方，忽然微微一笑道：“剛剛我將獨孤離給打了，現在我覺得有些歉疚，所以，還是讓他先來檢驗吧！”
說完之後，姜雲真的收回了手掌，往後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姜雲的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
但獨孤離卻是猛然掙開了自己的族人，一步來到了映天碑前，用冰冷的目光注視着姜雲道：“你是擔心真正實力不如我，怕到擂臺之上，被我打死吧！”
“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
話音落下，獨孤離的手掌已經按在了映天碑上。
“嗡！”
映天碑立刻亮起了青色的光芒，而緊接着便化作了金光。
光芒之亮，甚至超過了之前的衛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