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頭看着陸軒 突然嚴肅的表情，略略一愣，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呵呵，沈周的作品，便宜了也買不着啊，不過貨賣與識家，老闆你做生意也不是一錘子買賣，你出個價，咱們好商量。”
這句話，沒了看畫時說話的那種人文氣息，突然生出了一種追財逐利之感。陸軒 心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稍不注意，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要是按照背頭之前的表現，似乎應該說：“老闆莫非看不起人？”但背頭卻立即把重點放到了價錢上。
陸軒 微微一笑，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一千萬？”背頭的臉上又出現了浮誇的表情。實際上，這幅畫如果是沈周真品，這個價格雖然不是很離譜，但只會出現在大型拍賣會上，古玩店中，一般是不會報此高價的。
看着背頭的表現，陸軒 和楊偉終於完完全全確定了，這就是金大眼找來的人！
“一百萬，不還價！”陸軒 朗聲說道。
“呃，不貴，不貴。我再看看？”背頭的表情似乎有所放鬆。
“隨便看。”陸軒 朝楊偉使了一個眼色，楊偉隨即說道，“您今天就入手麼？”
“老闆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看好之後，先交一萬定金，過兩天再來取畫。”背頭一邊看畫，一邊說道，目光並未與陸軒 對視。
“沒問題。我給您留着。”陸軒 答道。
又看了幾分鐘，背頭終於像下定決心似的輕輕握了下右拳。隨後，背頭和陸軒 在桌前坐定，楊偉倒上了茶水。
“真的就是一口價了？”背頭坐定後又問了一句。
陸軒 並不說話，微笑看着他。
“好吧，這沈周的作品一百萬拿下不算貴。不過······這筆錢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目，我今天就交上定金，但是能否草簽一個小小的合同？”背頭略一皺眉，隨後又拍了拍真皮手包，說道。
“不知您說的是什麼樣的合同？”陸軒 面帶微笑，呷了一口茶水。
“不是我不相信你啊老闆，這幅畫我是看真的，價錢也合適，但是我畢竟不是專家。我的意思呢，是這樣，我交上定金，咱倆寫一個聲明式的合同，如果這幅畫是沈周真品，到時候我錢照付，畫拿走，如果不是，畫我不買了，您得退給我錢，我也不多要，雙倍定金就成。”背頭字斟句酌，慢慢說道。
“這古玩行裡的規矩，您難道不知道？貨款兩清，出了這店，這幅畫就是變成了一張衛生紙，也不關我的事兒了！”陸軒 笑容很濃，話卻極其露骨。
當時陸哲中被金大眼做局，之前自然沒簽這樣的合同，買家也未交定金，只是口頭約定，而到真買賣時，買家卻帶了一個所謂的專家來，現場起了質疑，這纔出了問題。
這一次，金大眼似乎更精細了，想到了定金，而且在交定金之時，就籤合同，提前落下白紙黑字。畢竟，如果故技重施，陸軒 未必會和陸哲中那般，衝動之下現場打賭。陸軒 要是到時候不賣，那這個局就成不了了。
只是金大眼沒想到，陸軒 已憑藉陰陽眼可以看到五色，將這幅畫看了個真真切切，通通透透。
“這······”背頭提前想到過陸軒 會不同意，但是沒想到陸軒 說得如此難聽，“老闆，這行裡的規矩，我也略知一二，但是這筆買賣，不這麼做，我恐怕真不敢繼續了。”
陸軒 的臉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但是很快隱去。這一幕，被背頭盡收眼底，他微微一笑，端起了茶杯。
陸軒 看着他那自以爲捏住別人脈門的樣兒，心裡暗罵一句，“草泥馬，你以爲都和你一樣只看着這倆臭錢？”
“好吧，我對這幅畫也很有信心，不過有一點，得我起草合同，然後您看了沒問題，簽字摁手印。”陸軒 沉思了一會兒，這纔開口說道。
“若是你起草的有問題呢？”背頭放下茶杯問道。
“若有問題，你提出來就是，我再重寫，直到滿意你再簽字。”陸軒 答道。
“好，事不宜遲，這就起草吧。”背頭站起身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陸軒 起身，走到電腦前，不多會兒便敲出了一式兩份買賣合同。說是合同，其實很簡單，不過二三百字，其中最關鍵的一句是：若軒古墨售沈周《疏林暮雨圖》爲仿作，交易取消，並退還定金一萬元之雙倍，若非仿作而放棄購買，一萬元定金概不退還。
一張A4紙的下方，還打上了甲乙雙方的簽字處和摁手印處，並留出了身份證號碼填寫處。
“老闆的速度很快啊。”背頭拿起合同，仔仔細細看了三四遍，然後又把另一份看了兩遍，這才說道，“沒問題，那咱們就籤？”
陸軒 將合同放在桌上，笑道：“籤之前，互相查驗一下身份證爲好。”說罷，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背頭也跟着一笑，從手包裡掏出了身份證。
陸軒 看了一下，背頭的身份證是二代證，看上去並不是假的，覈對照片和年齡，和本人也完全能吻合，於是拿起身份證，準備給要還給背頭。
“咔嚓！”
“哎呦！”陸軒 身下的凳子突然斷了一條腿，陸軒 身子一晃，坐倒在地，而手中的身份證也脫手飛出，掉到了桌子旁邊的櫃檯後面。
“哎？”楊偉在旁邊叫了一聲，似乎要上前攙扶，但是動作卻並不迅速。
背頭在楊偉身前，他立即起身，上前去扶陸軒 ，陸軒 一邊抓住背頭的胳膊，一邊說道，“這凳子是紅木的，居然斷了，太可惜了！”站起來後，一手仍抓住背頭的胳膊，一手指着凳子道。
背頭不由得也看了一眼，接着笑道：“我不懂木料，不過如果是老東西，確實容易壞，還真是得小心點兒好。”
就在陸軒 和背頭這一番起落的空當，拿着一沓A4紙的楊偉，迅速從底下抽出兩張，換走了桌上的兩張合同，又把兩張合同塞到了一沓紙的下面。
背頭背對楊偉，陸軒 卻正好面對楊偉，看楊偉完事兒之後，陸軒 立即快速走向櫃檯後面，撿起了背頭的身份證走了回來，“見笑了。您的身份證，我們這就簽字吧？”
背頭拿起兩份合同，迅速掃了一眼，點點頭，開始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