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騎施勾結吐蕃,公然要奪取西域的廣大地區,這是震動整個局勢的重大發現,足以撼動國家的基石。[燃^文^書庫][www].[774][buy].[com]【燃文書庫(7764)】茲事體大,作爲地方軍政長官,高舍雞不敢擅專,派出親兵,將闕。伊難如押送後方,突騎施蘇祿可汗私通吐蕃的情報迅速反饋到了安西都護府。
安西都護府在北庭都護府的南面,主要負責對吐蕃的防禦作戰,而北庭都護府負責管轄突騎施。因此,突騎施人即將反叛的情報被迅速轉到了北庭都護府。
親自提審了闕。伊難如等人,得知他是突騎施的酋長,是蘇祿可汗最重要的大臣,沒有之一。他奉命到吐蕃通好,準備東西並進,夾擊安西都護府,將唐軍的勢力驅逐出西域。
情報屬實,北庭都護蓋嘉運大爲震怒,立刻親自書寫報告:“闕。伊難如齎銀瓶、香子、赤縻等厚禮,越唐界,蔥嶺,往結吐蕃,爲邊軍所獲。”然後八百里加急,將緊急軍情報告給朝廷。
蓋嘉運拿定了主意,準備徹底的解決突騎施問題,命令軍隊進入一級戒備狀態。然而,意外的是,等到了開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夏季,朝廷的使節到達了北庭,斥責蓋嘉運擅自逮捕突騎施使節,影響了兩國關係,讓他無論如何要修復和突騎施的關係。
大唐朝廷如此息事寧人是有其深刻原因的,因爲吐蕃和大食帝國結成了聯盟,唐朝的壓力是十分巨大的,三方維持着恐怖的平衡。如果這時激怒了突騎施,一旦突騎施橫插一刀,唐軍的戰略態勢就很危險了。正因爲如此,大唐朝廷才低聲下氣的。
就是如此,朝廷還擔心蘇祿可汗不滿意,派出使臣到羅些替蘇祿可汗送禮,將所獲物品盡皆“送還贊普,一物不留。”
蓋嘉運作爲一方軍政長官,怎麼能不瞭解中央的苦衷。萬般無奈,只好下令解除戒嚴,將闕。伊難如等人釋放,眼看着他們消失在大草原的深處。
將闕。伊難如等人釋放以後,北庭和安西都護府開始追究責任,高仙芝因爲消滅了吐蕃一支軍隊,功過相抵,該幹嘛幹嘛去。而封常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作爲捉拿闕。伊難如的主要責任人,被追究了責任,面臨罰沒爲奴的刑罰。幸虧高舍雞出面力保,才得以平安無事,不過,輪臺是不能待了,被送到撥換城戍守。
馬老四爲封常青抱屈,看到他被髮配到那麼遠的地方充軍,心裡不忍,於是也要求到撥換城服兵役。
撥換城,本是漢朝時的姑墨國,在唐初屬龜茲國的領地,故址即今新疆阿克蘇。唐太宗時期,李世民派突厥可汗阿史那社爾攻破龜茲國,在這裡擒獲了龜茲王。這個地方併入大唐版圖,設立龜茲都督府,隸安西都護府。
馬老四被任命爲隊正,帶着一百名唐軍戍守遙遠的戍堡,當然包括封常青。
戍堡很遙遠,處在天山中部的一個叫勃達嶺的山口。
勃達嶺即拔達嶺,又名凌山,今新疆烏什縣西北別迭裡山。中國與吉爾吉斯斯坦之間天山南脈東段山口,原名勃達嶺和別迭裡達阪,也就是山口的意思。
勃達嶺位於新疆阿克蘇地區西部,是古絲綢之路的通道之一。山口立有界碑,現有殘存石牆一道。山口南北走向,寬約30米,海拔4269米。兩側山峰聳立,南坡陡,北坡緩,地勢險峻,山體表層多風化石。屬天山高寒氣候,冬季積雪較厚,多風,但人員四季均可通行。
這裡是大唐安西四鎮通往碎葉的一條捷徑,被稱爲碎葉道,在歷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當年玄奘西行取經,就是從這裡翻越天山偷出國境,艱險慘烈,遭遇雪崩與暴風雪,和死神對抗了七天之後才走出了雪山。
在勃達嶺以南三十里處,這裡是難得的平川,平川鮮少植被,只有星星點點的駱駝刺,在最高的地方,便是達可烽戍堡。戍堡高約十米,用天山的巨石砌成,分上下兩層,底層是馬廄,頂層睡人,樓頂周圍砌有箭垛,平時當做眺望作戰的塔樓。
在戍堡的外面有一排黃土搭建的營房,平時士兵們都住在營房內,若遇緊急情況,大家都會躲進戍堡內。
戍堡是最前哨,在這裡服役的將士的命運十分可憐,隨時都有成爲烈士的可能。因此,到了這裡,家鄉的親人就要爲他準備一個神主牌位。
馬老四帶着人馬交接了防務,戍守達可峰五年之久的老兵歡天喜地的離去,剩下了馬老四和他的新兵隊伍。
馬老四忙着佈置防務,封常青無事可幹,扔下了鋪蓋,一個人登上了達可峰戍堡的頂層。
舉目望去,蒼茫的山峰迤邐而去,一直蔓延到天際,遠處的草原和山川迷濛在夏日的輕霧之中。在瀰漫的霧中,草地上芳草如因,雪白的羊羣在草原上游蕩,猶如白雲朵朵遨遊在天際。
看到這壯麗的景色,封常青文人的臭毛病又犯了,大發思古之幽情,《敕勒歌》脫口而出:“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
時光悄悄過去,轉眼間進入了夏季,封常青像一個大頭兵一樣站崗放哨,閒下來和士兵們喝酒賭錢,小日子過的還行。不過,他的好日子已經要結束了,因爲突騎施的騎兵終於來了。
這一天早晨,封常青剛剛吃過了烤餅,正準備找一支柳樹條,弄花了刷牙,突然聽到了淒厲的鑼聲。
在唐代,人們是不刷牙的,最多含一口青鹽漱漱口。封常青如此乾淨,這是受了唐代大詩人宋之問的刺激。
宋之問才華縱橫而人品低劣,見其外甥劉希夷的一句詩“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頗有妙處,便想佔爲己有。
寫出了這樣的佳句,不知道費了多少腦細泡,劉希夷當然不給。宋之問惱羞成怒,於是用裝土的袋子將劉希夷壓死,被稱作“因詩殺人”。
武則天時代,到處找相好的,當代文人宋之問“偉儀貌,雄於辯”,符合男寵的條件,也想爬上女皇的牀,並專門給武則天寫了一首表明心跡的詩。
武則天看了情詩很感動,對宰相崔融說道:“我不是不知道宋之問風流倜儻,但這個人口太臭了。”
女皇的評語傳出去,宋之問遭人恥笑,“之問終身慚憤”。
正因爲如此,當時的文人才有了刷牙的習慣,封常青就是其中之一。
鑼聲一響,封常青一愣,突然明白了這是遇到了緊急軍情,馬老四召集弟兄們進入戍堡內躲避。於是,扔下水碗,衝出了土屋,竄進了戍堡。
封常青剛剛進入戍堡大門,鑲着鐵條的大門轟然關上,整個戍堡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封常青爬上了吱呀作響的木梯,來到了戍堡的頂層。
眼前的一切,讓封常青吃了一驚。
在昔日靜謐的草地上,出現了大批的突騎施騎兵,猶如黑雲一般壓來,讓人頓感脊背發涼。
突騎施騎兵經過了戍堡,大隊人馬沒有停留,向遠方開去。
正在馬老四長出了一口氣的時候,在突騎施大隊中分出了一支小部隊,將戍堡團團圍困。
馬老四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是整的什麼名堂,於是回過頭來詢問封常青。
封常青眯縫着眼睛,躲避着熾烈的陽光,說道:“這件事很簡單,突騎施騎兵越過戍堡,直接攻擊撥換城,留下一小支部隊是對付我們的。”
馬老四暗暗吃驚,這些人最少也有千兒八百的,怎麼能說是小部隊?不過,比起剛纔離開的,這些人確實不算多。
封常青繼續說道:“撥換城遭到了攻擊,我們就不要指望獲得援助了,唯有死守而已。”
死守,死守,唯有守死!馬老四感到頭疼,吩咐一聲:“馬上點起狼煙,告訴撥換城,我們遭到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