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袁寧醒來的時候,正鋒仍守在她的牀頭看着她。
“蕭大哥,你一夜未睡?”袁寧輕輕地出聲。
正鋒笑了一下:“寧兒,你醒了?”
袁寧低下頭,終於哭出聲來,“蕭大哥,我想回去看師父最後一眼,師姐怕我連累她們,把我逐出師門,可是師父從小把我養大,她是我最親的人,我不能不送她最後一程......”
“是她們把你趕出來的?”正鋒心裡一緊,攥緊了拳頭。
袁寧已哭到說不出話來。
“寧兒,別哭了,我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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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門,一片悽切肅穆。正鋒把袁寧扶下馬車,一步一步走近靈堂。
“師妹,你怎麼來了?”凌香在門口攔住他們,一臉的惶恐。
“我們來拜祭柳門主,讓開!”正鋒推開她。
“歸雁門地人就在附近。師妹。你還是不要進去了。”凌香硬下心腸。攔住袁寧。袁寧地臉色瞬時蒼白。
正鋒地臉上卻頃刻間佈滿了殺氣。冷聲道:“我一向敬重柳門主。別逼我在她靈前動刀!”
凌香目光一顫。戰戰兢兢地看他一眼。低頭讓開了路。正鋒扶着袁寧走到柳柔靈前。袁寧看着因她受累地師父。哭成了淚人。
正鋒心裡一酸:前幾天還說要去給他賀喜呢。盈盈笑語仍在耳邊。可才幾天沒見。就天人永隔了......若不是爲了籌備婚事。怎麼會放鬆這裡地戒備。讓藍皓塵有機可乘!
“柳門主。我帶寧兒走了。我發誓我會對她好地。你安息吧。”正鋒抓起袁寧地手。在柳柔面前跪下。袁寧淚眼婆娑地望着他。不住地搖頭。
“寧兒。你師父生前最疼地就是你。她不會怪你地;她地仇。我會幫你報。”正鋒替她擦去臉上地淚。“我帶你離開這個無情地地方。你師父去了。這裡再沒有什麼值得你留戀地了。”
“蕭大俠,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凌香紅着眼眶,遲遲疑疑的開口。
“逼不得已?你們爲了活命,就把受盡欺凌的妹妹丟到門外,不管她的死活,你們還是不是人?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人家的奴才!你們這羣賤女人,會知道你們昨天的決定意味着什麼的!”正鋒拋下冷冷的一句,扶着袁寧離開。
凌香愣在當場,全身如篩糠般不停顫抖,她已經知道意味着什麼了,失去他的庇護,她們只能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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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大哥,那是我的家呀,就這麼沒了麼?”袁寧望着越來越遠的百花谷,悵然出聲。
“她們如此對你,你還放不下她們?”正鋒轉頭看她。
袁寧苦苦一笑:“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姐妹們平日親密無間的,可禍事來了,卻沒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替我說一句話,想想真是灰心。師姐心腸不壞,只是太懦弱,她扔下我,是想保住百花門,可她太蠢,她以爲我活不成了,沒想到你救了我,知道了真相,她也失去了護身符。百花門落到無塵公子手裡,她們也只有爲奴爲婢的份兒了,她既然願意這麼活着,誰也救不了她。只可惜了師父半生的心血。”
正鋒摟過她:“百花門,你若捨不得,我幫你把它奪回來。”
袁寧搖搖頭:“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們已懦弱到忘了做人的底線,我對這裡已經寒心了,讓她們自生自滅吧。再讓你爲她們勞心傷神,實在不值。”
正鋒還是有些驚異,剛纔還哭得楚楚可憐的小女人,此刻卻如此的冷靜果決,他知道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是如何的痛徹心扉,可她竟沒有一絲的猶豫。
看着她一臉的傷感,他心疼不已,“寧兒,我會給你一個家,你師父早已把你許給我了,當初我是想我們還年輕,讓你再多陪你師父幾年,現在她去了,你就是我的了。”
“可是我......”
“不管發生過什麼,你都是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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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閣
“他們兩個哪兒去了?”唐寧推開房門,才發現裡面早沒了人影。
“二哥陪寧姐姐去百花門了。”小倩在她身後說。
“那若水呢?”
“把自己鎖在房裡,好在靜姐姐陪着她。”小倩輕嘆口氣,心事重重地走開。
*
“若水,你怎麼又喝酒了?”林芷靜想奪下她手中的酒杯,若水手腕微動,輕巧地躲開她的手。
“靜兒,你的武功還是沒有長進!”若水苦笑。
“我笨嘛!”林芷靜撇撇嘴,“你別不開心了,他就是那衝動的性子,你別怪他。”
“我怪的是我自己,是我自欺欺人的認爲藍皓塵沒那麼壞,直到,直到他對我身邊的人也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我才真正知道他的殘忍。是我害了寧姐姐,也毀了我自己的幸福。”若水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別自責了,這不是你的錯。正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愛的是你,他不會拋下你的。”林芷靜安慰她。
若水嘆口氣,“可他也不會拋下寧姐姐。他是喜歡她的,只是自欺欺人的不說,從昨天他拋下我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她在他心裡的位置甚至比我重要。我要的,只是一個完整的他,我要的只是唯一,可他已給不了我了......我不會和別人分享我愛的男人,我寧可不要。”若水傷感的看着她,“靜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瞭解的,對不對?”
林芷靜心裡一酸,“若水,你們愛得這麼苦,沒有人可以拆散你們,也沒有人會忍心拆散你們。”
若水拉住她的手,“靜兒,就算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你這個朋友呢,你不會丟下我不管,對不對?”
林芷靜回望着她:“若水,你要對他有信心,給他點時間,等他冷靜下來好不好?”
“我們喝酒好不好?”
“好啊,我也很久沒醉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