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秦府
書僮小山抱着一大堆文房四寶興沖沖地進門,老管家一臉的驚訝,“小山,你這是在幹什麼?”
“秦叔,這你都看不出來?這些都是少爺要的,少爺說了,他現在要努力攻書,來年也考個狀元去!不和你說了,讓讓,讓讓!一會兒少爺該等急了!”他大聲嚷嚷着,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能聽到。少爺要讀書了,多麼難得的事,他這個當書僮的也可以得意一下了!
“哦?真的假的?”老管家半信半疑,可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老夫人稟報去了。
秦老夫人悄悄地走到書房門口,門半開着,向裡面望去,秦寒果然在伏案苦讀,書僮小山在一邊爲他研墨,丫鬟小姍在另一邊爲他打着扇子。秦老夫人大感欣慰,兒子這麼大了,心思終於放到正途上了。
秦寒看到了門前晃動的人影,擡眼見母親來了,放下書卷迎了上去,笑道:“娘,今天孩兒只顧讀書,倒忘了去給娘請安了。”
“無妨無妨,寒兒如此上進,娘高興還來不及呢!”秦老夫人笑吟吟地在一旁坐下,回頭囑咐老管家:“吩咐廚房,從今天起,每頓都給少爺多多的加補品,讀書可是耗費心血的事,別再把身子累壞了。小山,你們兩個以後只管伺候少爺讀書,別的活兒只管叫其他下人去幹,如果人手不夠,把我身邊的丫鬟調過來幾個。”
“是,老夫人。”小山和小姍低頭應着,心裡樂開了花,少爺知道上進了,他們的好日子也來了!
“娘,我還沒考上狀元呢,不用這麼大排場吧。”秦寒有些哭笑不得。
“寒兒,難得你想通了。以你的資質,就是考不上狀元,中舉也是輕而易舉的。你這麼懂事,爲娘也不用再爲你的以後擔心了。”秦老夫人欣慰地說。在她心裡自己的兒子就是最好的,狀元不給他給誰?
“娘,孩兒會努力的,我想好了。我不能再無所事事了,否則玉兒以後跟了我,豈不要受苦?等我有了功名,就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她也能放心地回到我身邊了。”秦寒笑道。
秦老夫人聞言卻怔在當場。不覺溼了眼眶。剛剛放下地心又開始沉重起來。“寒兒。你不是傻了吧?你別再嚇娘了!”她拉住秦寒地手。顫聲道。
秦寒見母親又要落淚。不禁有些愧疚。“孩兒又讓娘擔心了。可是孃親放心。我現在真地開心得很。你地兒媳婦也會回來地!”
“你讀書吧。娘去廚房看看。讓他們給你燉些燕窩。”秦老夫人輕聲說。邁着緩慢地步子。帶着丫鬟離開。秦寒看着她地背影。不禁有些心疼。這兩年。母親不知爲他操了多少心。也蒼老了許多。他沒想到。自己無心地一句話又讓她這麼擔心。他想告訴她。他真地找到玉兒了。可是......可是玉兒不讓說呀。湯喂藥。秦老夫人抓着他地手。嘆了口氣。終於什麼也沒說。
秦寒握着母親地手。也不多說話。他知道。母親這是心病。勉強地笑笑:“娘。你好好養病。孩兒現在除了你。誰也不想了。孩兒只守着母親。不想玉兒了。”
秦老夫人虛弱地搖搖頭。“傻孩子。娘知道你心裡難受-
“娘病了。寒兒心裡才難受。你先睡吧。晚些時候。孩兒再過來。”秦寒輕聲說。幫她掖上被角。拿着藥碗出去。回到房間。吩咐丫鬟幫他換了衣服。帶上小山。走出府門。
“少爺少爺,我們去哪兒呀?”小山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
“抱月樓。”秦寒也不多說,徑自上了馬。
“啊?”小山大吃一驚,少爺是從來不逛青樓的,今兒是怎麼了,老夫人還病着,他竟然想去尋歡作樂了?也不敢多問,上了馬,跟在他身後。“呦!這是哪家的公子呀?今兒是第一次來吧!”秦寒剛走到門口,秋姨就忙不迭地迎上來,看他地衣着,就知道是世家子弟,是以分外熱情,就差沒有直接把手伸到他的錢袋裡去了。
“水仙,海棠,快下樓迎接客人吶!”秋姨扯起嗓門喊道。
“本公子要找小蝶姑娘。”秦寒轉頭看着她,笑道。
“哎喲,這位公子,要想見小蝶姑娘,得先交定金,再安排日子,還要看小蝶姑娘願不願意呢!”秋姨有些不屑地撇撇嘴,指向另一邊,“你看那邊坐的,那可都是王孫公子,天天的來給小蝶姑娘捧場,這不還等着呢!我說呀----”
“本公子現在就要見她,你開個價吧!”秦寒不耐煩地打斷她,他沒想到,想見玉兒一面,竟然要費這麼多口舌。
“這----”秋姨正想開個什麼價好呢,小山已經把錢袋扔了過去,“給我們公子找個最好的位置!”
秋姨手疾眼快地接過,用手掂掂,分量不輕,立刻滿臉堆笑了,“秦公子這邊請!”把他讓到一張紫檀木的方桌前,旁邊早有貌美地小丫鬟在一旁候着了,見他過來,殷勤地幫他滿上酒。秦寒隨意地坐下,打量着這裡的佈局,樓下倒是清淨,很大的場子,正中是一個圓形的舞臺,豔妝的歌姬正在撫琴低唱,周圍用重重珠簾分成一個個小隔斷,桌旁坐着地都是錦衣華服地公子哥,悠閒地喝酒聽曲。
樓上的聲音熱鬧了許多,在樓下也能隱隱約約地聽見那些淫聲浪語,想來是妓女們接客的地方了。
“秦三公子,難得你也有此雅興,真是幸會!”身邊傳來半是戲謔地聲音,秦寒擡頭,手持摺扇的紫袍公子正對着他微笑,他旋即站起身低笑道:“原來是小王爺,秦某失禮了。”
李振笑笑在他身邊坐下,“小三兒。回了京城也不去看看我,怎麼,把我這個昔日地好友都忘了?”
“小王爺這話說得可沒良心,這不,我聽說你到這裡採花來了,就忙不迭的跟來了!”秦寒無辜地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不怕你笑話。這花,本王還沒采到呢。”李振壓低了聲音說,“不提也罷!”他鬱悶的是,他枉擔了一個花蝴蝶的名聲,那小蝶姑娘卻對他是不屑一顧,對他地父親都投懷送抱了,卻理都不理他。
秦寒不置可否地笑笑,喝他的酒。力地捶着頭。
“姐姐,你真是的,又喝這麼多!”玉兒有些心疼地嗔道。
秋姨見她們回來了,趕緊迎上來。“小蝶呀,你可回來了----”
“秋姨,姐姐今天喝多了,誰也不見!”玉兒不耐地說道。
秋姨那張濃妝豔抹的臉立刻陰雲密佈了,玉兒不理她的壞臉色。徑自扶着小蝶穿過正廳。要上樓。
“小蝶姑娘留步!”秦寒見兩人就那麼上樓了,有些心急地喊道。
小蝶對這些聲音已經見慣不怪了。也不回頭,玉兒卻愣了一下。回過頭,正好對上秦寒的目光。
“玉兒。你怎麼了?”小蝶見她停下腳步,有些含糊地嘟囔着。
“姐姐,是秦寒。”玉兒輕聲道。
“哦?”聽到這個名字,小蝶有了一絲清醒,回過頭對秦寒嫣然一笑,吩咐道,“玉兒,請秦公子上樓。”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不認識秦寒的,眼中都是羨慕和嫉妒;認識秦寒地,都在疑惑,小蝶姑娘莫非口味變了?開始喜歡乖寶寶了?秦寒身邊的李振也是面色一變,沒想到自己在人家心裡竟然還不如這個米蟲少爺,這個小蝶,太讓他受挫了。秦寒可不管別人怎麼想,聽到小蝶這麼說,三步兩步追上兩人。
“秦公子----”小蝶靠在玉兒身上給他一個迷迷糊糊極盡誘惑的微笑,秦寒只覺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伸手扶住她,“來,我幫你扶她上去。”卻是對玉兒說的。玉兒也不好多說,只覺得身上的份量瞬間輕鬆了不少,兩個人就這麼拖着醉熏熏的小蝶進了房間。
“把她扶到牀上去。”玉兒輕聲說,小蝶軟軟地倒在牀上,玉兒從牀頭的瓷瓶中取出解酒丹給她服下,又去給她倒茶。
“玉兒,別忙了,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幫我招待好秦公子。”小蝶握住她地手,調笑道。隨後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玉兒站起身,拉住秦寒的手,“我們到外間說話。”
秦寒在桌旁坐下,玉兒順手給他倒了杯酒,秦寒伸手接過,玉兒才反應過來,“不許你喝酒!”
“可這是你倒的。”秦寒含笑看着她。
“我倒順手了嘛!”玉兒不禁苦笑了。
秦寒握住她的手,“玉兒,在這裡,是不是很辛苦?”
玉兒怔了一瞬,隨即搖頭,“辛苦的,是裡面那個。”她指指牀上地小蝶,眼中掠過的那抹心疼,竟然讓秦寒也是心中一動。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了?”玉兒想在他的對面坐下,卻被他一把拉到懷裡,“我想你了。”他低聲說。
玉兒心裡一顫,兩年了,突然之間又這麼親近,她竟然有些不習慣了。
“玉兒,這個地方不適合你,跟我回家吧。”秦寒說。
“怎麼,現在想起嫌棄我了?”玉兒笑道。
“又無理取鬧?是誰讓我一等就是兩年的?害得他們都把我當成傻瓜,我娘還以爲我是傷心過度傻掉了,整日的提心吊膽,生怕我再瘋了,這不前兩天,她又病了。”秦寒嘆了口氣。
“伯母病了?”玉兒心裡一疼,娘不在了,秦寒地娘就是她最親地長輩了。
“是啊,你這個兒媳婦,是不是應該看看她去?”秦寒試探着問。如果玉兒去了,母親的心病或許就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