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趙冠青與卓公眉【一萬字章節】

陳陽站在水潭旁,看着手中的木棍。

腦海裡回憶宗慕華的話。

即使只是最簡單的招式,練一千遍,一萬遍,也能帶來驚喜。

他回頭看,沒見到宗慕華。

握住木柄,猛地一刺。

力量太大,刺出去,劍身有些不穩。

身體稍微向前傾了一些角度。

收回來,再刺。

這樣子看上很笨,但陳陽卻發現,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劍招無非就是劈、刺、砍、點、撩、抹……

所有的劍法都是由這些基礎演變而來。

萬變不離其宗,再複雜的劍法,將其拆開分析,也還是這些基礎招式所組成。

於是,陳陽開始刺,刺,刺,刺……

宗慕華從小山丘上冒出個腦袋,看了一眼,輕輕笑了笑。

又回頭看看跟在落落身旁跑來跑去的小胖孩,眼中一抹愁緒怎麼也散不開。

他這次進山,是去拜訪幾位隱修。

人劫不容易渡。

否則這麼多年來,也不會一次都沒成功。

有段時間,他產生了相當嚴重的自我懷疑。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否則,爲什麼一個成功的都沒有?

這讓他看不見希望。

走過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是對的。

若是錯的,爲何會有人劫?

人劫的出現,便代表,這是對的。

只要跨過這些阻礙,就是康莊大道。

失敗,是那些人太弱,是他們不夠努力。

所以他去拜訪那些隱修,允以厚禮,請他們爲小胖孩護法。

誰知,回來後,藥蒲園卻是遭遇了賊人的光顧。

令他的計劃出現了一絲偏離。

好在還有補救。

這一天,陳陽連續刺劍八百次。

手臂痠痛,擡都擡不起來。

第二天,繼續刺劍。

他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哪怕他也想同步練習其他的基礎劍招,還是壓制住了這股衝動。

老老實實的刺刺刺。

山腳下。

聞紫元與龐鬆泉,已經來到神農架。 wωω¤ttκa n¤C〇

而在他們身後,白山派一行人,也跟了來。

一路跟來,他們發現一個令他們興奮的事情。

那個姓聞的道士身旁的道士,叫龐鬆泉!

正是這兩天鬧得沸沸揚揚,被南崖坑殺的龐鬆泉。

他沒死,還活着!

至於爲何會出現在蜀山,很奇怪,但他們自動忽略了。

他們只知道,龐鬆泉知曉神農架一位隱修的洞府所在之地。

於是他們緊緊的跟着,沒有出手,就這麼靜靜跟着。

“他們還跟着我們。”龐鬆泉說道。

聞紫元若無其事道:“跟着好了。”

龐鬆泉懷裡的木盒子,這兩天一直沒有離身。

終於到了神農架,等他回去,將這些東西交給宗慕華便可以了。

陳陽還在練習刺劍,人熊忽然走過來,道:“喂,你朋友回來了,你去接他。”

陳陽放下木棍,問道:“他找不着地方嗎?”

人熊不理他,轉身就走了。

陳陽走到藥蒲園,見宗慕華正在跟落落玩遊戲,便沒有打擾,整理一番,向着山下去。

他走後,宗慕華摸摸落落的腦袋:“爹爹跟去看看。”

落落忽然抓住他的袖子,緊張道:“爹爹是不是要殺了玄陽哥哥?”

“……”宗慕華忽然感到很難過。

難道自己這個當爹的,在女兒面前,就是一個殺人狂的形象嗎?

他苦笑解釋道:“有人要傷害他,爹爹是去保護他。”

“哦。”落落認真的點着小腦袋:“我相信爹爹。”

宗慕華走出藥蒲園,嘆了一口氣。

他忽然發現,自己女兒的注意力,已經開始從自己的身上,向着他處便移了。

陳陽走的極快,走了半個多小時,走出數十里,還是沒見到龐鬆泉。

“那狗熊耍我呢?”

嘴裡嘀咕兩聲,忽然看見,前面有兩個身影,很熟悉。

“聞紫元?”

“他來幹什麼?”

陳陽喊道:“這邊。”

兩人走過來,龐鬆泉道:“有人跟着我們。”

“南崖?”

這是陳陽第一反應。

這老東西,該不會賊心不死,又來了吧?

“不是。”

龐鬆泉簡單將經過說出,陳陽道:“蜀山劍派的人?”

聞紫元道:“應該不是,別問這些了,走吧。”

他全然不在意。

來就來了。

這裡可是宗藥師的地盤,他還真不相信,對方敢做什麼手腳。

白山派一行人,看見了陳陽。

他們心頭一緊。

“還有人!”

“繼續跟?還是現在就搶過來?”

他們猶豫。

他們不確定,除了陳陽之外,是不是還有別人。

如果人太多,他們這些人,不一定是其對手。

“搶吧。”一人說道:“別管什麼洞府不洞府了,先把藥材搶過來再說。”

“記住,下手別拖泥帶水的,他們背後可能還有人。”

“東西搶過來,再抓個人帶走,把地址問出來,洞府的事情,等掌門築基再說。”

幾人立刻制定好計劃。

陳陽三人轉身剛走,便聽身後一陣動靜襲來。

“嗯?這是要動手?”聞紫元很意外。

都等到這個時候了,怎麼就不能繼續忍忍呢?

聞紫元有點看不懂他們的操作。

“幾位!”

春雨幾人快速而來,將他們三個包圍住了。

一名中年人抱拳說道:“可否將手中之物,給我過目?”

陳陽笑着道:“閣下怎麼稱呼?”

中年人皺眉:“道長不要多問的好。”

陳陽道:“我都不知道你是誰,爲什麼要給你呢?”

另一人道:“三位,還請不要讓我們爲難。我們並不想傷害你們,請將這些藥材,交給我們。”

三人頓時對視一眼。

他們知道這些是藥材?

這些藥材,乃是林霄親手交給他們的。

除了蜀山劍派與他們,不會有第三人知曉。

可他們怎麼知道的?

“抱歉,不給。”陳陽搖頭。

“不給?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男人眼神一寒,幾人紛紛拔出刀劍。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緊張。

無聲之下,忽有一人出手。

一人出手,其他幾人也同時出手。

刀光劍影,絞殺而來。

陳陽腰跨微沉,隨手握拳,剛欲出手,忽然聽得“噗噗噗”的聲音,接連不斷的在耳邊響徹而起。

就見眼前這羣人,一下子倒下去六人,只剩下一個女子站在原地。

春雨看着倒在身旁,死不瞑目的師兄師弟們,瞪大雙眼,身軀輕輕顫抖着。

她有些驚恐,且憤怒的望着陳陽三人。

剛剛那一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陳陽三人也愣住了。

怎麼回事?

誰動的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茫然。

陳陽猛地反應過來,向後看去,那裡空無一人。

是宗慕華。

必定是他!

除他之爲,這裡沒人能有這樣的手段。

在他轉身看去時,春雨抓住這個機會,轉身就跑。

聞紫元眉目一凝:“不能讓她跑。”

不管人是不是他們殺的。

春雨看見的,只有他們三個。

若是讓她跑了,又是一樁麻煩。

“窮寇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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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要追去,耳邊忽的響起一個沉厚的聲音。

宗慕華衣決飄飄行來,微笑看着陳陽:“沒事吧?”

陳陽嘴角一扯:“多謝前輩。”

他還能說什麼?

人家好心好意幫他解決這些麻煩,難不成還要責怪?

“不必客氣。”

宗慕華一副長輩模樣,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隨手一招,一條木盒抓入手中。

打開木盒,一柄長劍展現在眼前。

宗慕華隨手丟掉木盒,抓住劍柄,在手中掂了掂,丟給陳陽:“你既然練劍,沒有劍可不行,拿着吧。”

“不必……”

“拿着。”

“多謝前輩。”

面對宗慕華不容拒絕的語氣,陳陽也只能收下這份“好意”。

他總覺得,宗慕華心裡有什麼鬼。

卻一時間分析不出。

他看着地上的屍體,看着逃走的春雨,緊緊皺眉。

要殺,爲何不全部殺了?

殺幾個,留一個。

這是要做什麼?

“貧道孔林聞家聞紫元,見過宗藥師。”

那邊,聞紫元已經開始和宗藥師套近乎了。

“你是孔林聞家人?”

宗慕華果然顯得很有興趣。

“是我。”

宗慕華點點頭,心中卻是浮現出一幕。

那是一個清晨,宗慕華行走山川大脈,行至崑崙外,看到一個披髮裸足的老人,在山外奔跑、呼喊,簡直像瘋魔了一樣,後來昏倒在了地上。?

他將老人拖到樹蔭下,取水給他餵了點兒。?

老人甦醒後,只是撫面大哭,悲痛不已。?

宗慕華曾聽他感慨:“命終究是不能改的,性究竟是不能移的,我傾盡畢生之力,還是無法挽留先生到七月啊!”?

那個批發裸足的老人,便是聞家人。

若是他沒記錯,那一年,是97年。

回來之後,他聽說老人死了。

不吃不喝,絕食而死。

看着眼前的聞紫元,似乎看見了那個老人曾經的影子。

“即使是聞家人,想要向天奪七天壽,也非易事。”

他自言自語的感慨一句,回身向山裡走去。

幾人跟在身後。

龐鬆泉道:“前輩,這是你要的藥材。”

“先替我拿着。”

“哦。”龐鬆泉又取出一封信:“這是蜀山劍派要我交給前輩的信。”

“信?”

宗慕華拿過來,看着信上的一行字,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他將信小心疊好,放進袖子裡,心中自語:“這兩份藥材,我是沒機會還你了。”

五份藥材,足夠讓小胖孩達到他的需求程度。

至於能不能成功渡人劫,還是得看命。

回到藥蒲園,聞紫元望着這一片藥材,眼睛都在發光。

要是將這一片藥蒲園都打劫,換做人民幣,至少能讓他休息好幾年。

也就是想想。

宗藥師的藥,這世界上沒幾個人敢打主意。

他將裝着藥材的盒子拿來,一邊取出其中的藥材,一邊問道:“你們是哪家道觀的道士?”

“江南陵山,陵山道院。”

“陵山什麼時候有了一座道院?”

“今年。”

宗慕華啞然,問道:“你是道院的住持?”

“是。”

“呵呵。”宗慕華道:“藥材既然拿回來,你我之間的事情也解決,你們走吧。”

龐鬆泉鬆了口氣,總算自由了。

陳陽也不打算久留,起身便要走。

卻見聞紫元不動。

“你不走?”

“我過幾天再走。”聞紫元道:“前輩不介意我待幾天吧?”

“你願意留下就留下。”

宗慕華對他的態度還算好。

興許是有着聞家的身份在其中的原因。

陳陽二人走了,臨走前,落落還有點捨不得,站在山頭上,一直看着陳陽兩人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眼中漸漸多了一絲失落。

她也想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爹爹不讓。

她知道爹爹爲什麼不讓自己出去,她很懂事。

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身體,眼神黯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見一見外面的世界。

……

“好多靈藥。”

龐鬆泉失落道:“如果前輩可以送我們一株靈藥就好了。”

陳陽沒答話,他心想,你要是知道那些靈藥的靈,都是人的魂魄,恐怕就不會想要了。

他們下山,找了一家生意冷清的賓館住下。

與此同時。

道門發生了一件大事。

準確的說,是上真觀,正在發生一件性質異常惡劣的事情。

此刻天色已黑,夜晚八點多鐘。

一行道士來到上真觀。

這一行人,年紀普遍在三十到四十歲左右。

他們來自靈寶觀西院道觀,此次前來,是因爲查明瞭一些事情。

他們站在道觀門外。

一名道長雙手負在身後,目光平靜,語氣漠然:“請上真觀住持出來。”

話落,身旁一位年輕些的道士上前,擡手扣響道觀大門。

“咚咚咚。”

月林幾人已經休息。

玄成盤膝坐在牀上,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昨天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的丹田,恢復了。

已經可以凝聚一絲真氣。

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情。

從丹田自廢,到今日丹田重新凝聚一絲真氣,期間所經歷種種,讓他感觸良多。

“誰敲門?”

玄成聽見聲響,推門出去。

月林幾人也出來了。

“我去看看。”

玄成套上衣服,向外走去。

吱呀~

門開。

望着外面的一干道士,玄成問道:“各位道友是要掛單嗎?”

對方道:“貧道靈寶觀西院道觀,於漢夫。”

“今日前來,乃是尋人。”

“尋人?”玄成問:“尋誰?”

於漢夫道:“趙冠青!”

玄成更加茫然:“趙冠青?上真觀沒有趙冠青啊。”

這羣人,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趙冠青是哪一位?

他從來就沒聽過這個人名。

“哼!”

“你說沒有就沒有?”

於漢夫態度可以說是十分的惡劣,玄成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完全不懂他爲什麼這麼氣憤。

“漢夫。”

身後一年紀大些的道士喊了一聲。

於漢夫走回來,站在一旁。

道士走上前,淡淡問道:“你們住持在嗎?”

話音將落,月林幾人已經出來了。

他們聽見了剛剛的對話,心中也是一團霧水。

玄成不清楚,他是清楚的。

趙冠青?

怎麼可能會在上真觀?

這羣人有點莫名其妙。

“貧道上真觀住持,月林,幾位找我?”

月林走過來,站在那兒微笑詢問。

自從上真觀遭逢鉅變,月林三人都在快速成長。

如今便是陳陽不在,他們也能獨當一面。

雖然年輕,但此刻站在這裡,倒還真有幾分一觀住持的氣質。

“漢林。”道士淡淡道出道號,繼而語氣一轉,多了點凌厲:“月林住持,請將趙冠青交出來。”

月林道:“漢林道長似乎有誤會,這裡是上真觀,沒有趙冠青。”

“你們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於漢夫冷笑,從隨行包裡拿出幾張照片,手腕一甩,幾張照片飛了過去。

月林接過照片。

這是山下道路的監控,照片上,一個男人低頭匆匆行走。

身形很眼熟,但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翻到最後一張照片,上面的人露出臉龐。

月林瞳孔一縮。

是他!

他是趙冠青?

“現在,還要說什麼嗎?”於漢夫冷笑。

漢林問道:“月林住持,請問,你是否見過這人?回答我的話之前,請你務必斟酌。你是道門弟子,說任何話,都要負責。”

玄成見他表情不對,小聲問:“怎麼了?”

月林將照片給他。

“九叔?”玄成疑惑:“九叔叫趙冠青?”

“嗯。”

“可是,趙冠青是誰啊?”

“趙冠青是誰?繼續裝,我看你們還能裝多久。”

於漢夫冷笑。

玄成的表現,在他看來就是刻意的裝糊塗。

“我裝什麼啊裝?”

玄成皺眉道:“我就是不知道趙冠青是誰,有問題?”

“你們大半夜的跑來這裡找人,我告訴你了,道觀沒有你們要找的人,聽得懂聽不懂?”

於漢夫道:“有沒有你說了不算,我們已經查過,趙冠青就在你們道觀。現在就把人交出來!”

玄成脾氣也上來了:“你聽不懂人話是吧?我說了,沒有!”

月林道:“抱歉,趙冠青的確不在上真觀,你們找錯地方了。”

“那就讓我們進去搜!”於漢夫說着就要闖進去,被漢林攔下。

“師兄,你攔着我幹嘛?”

“大家都是同門,有話好好說。”

漢林道:“月林住持,請問你是否見過趙冠青?”

月林道:“如果你說的是照片上的人,我見過。”

這種時候否認沒有任何意義。

何況,他們事先本就不知情。

誰能想到,青九會是趙冠青?

就連陳陽都不可能知道。

漢林道:“請問,你們在哪裡見過?”

月林道:“他在山上昏迷,我們將他帶了回來。但事先並不清楚他就是趙冠青,他也沒有對我們袒露。”

“呵呵。”漢林說道:“月林住持,恕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說的話。”

“我沒有要求你們相信。”月林道:“何況,信與不信,與我有什麼關係?”

“時間不早了,還請各位道友下山休息吧,也不要影響我們休息。”

漢林道:“月林住持不將人交出來的話,我們可不能就這麼離開。”

月林隱怒道:“我說了,他不在這裡,到底要我說幾遍?”

“在不在,讓我們進去搜一搜,自然就有結果。”

他們好不容易纔查到趙冠青的下落。

山下的監控,只拍到這麼一段。

趙冠青,極有可能現在還在上真觀。

月林知曉與他們說不出個道理來,轉身向道觀走進去:“關門!”

“月林住持!”

漢林聲調擡高:“趙冠青乃是邪修,他從靈寶觀逃走,道協已經通緝。如今查明,趙冠青就在上真觀,請月林住持配合!若是不配合,不要怪我等不念同門情誼,硬闖上真觀!”

月林腳步一頓,回身道:“你闖一個試試?”

“你當我不敢?”

於漢夫直接大步流星的走過來,面對擋在門前的月林幾人,腳下速度依然不減,直直就要撞上去。

月林直接一掌拍出去。

於漢夫早有準備,反應極快的一掌迎了上去。

“噔噔噔!”

兩人各自退了幾步。

於漢夫大笑道:“這點道行,還敢阻我?”

說罷又要上前。

玄成捏住拳頭,就要迎他。

卻這時,身後響起一個略顯慵懶的聲音。

“哪裡來的兔崽子在這撒野?”

衝上來的於漢夫一拳砸向月林面門。

此刻尋聲看去,就見一個高大威猛,只穿着內襯的道士,從月林身後走出來,直接一踹對着他蹬過來。

於漢夫眼睛睜大了,有心想躲,奈何對方腳下速度太快。

“嘭”的一聲,他已經被踹的在地上開始翻滾,一直滾到漢林腳下。

“師弟!”

“你有沒有事?”

其他道長連忙將他扶起來,氣憤道:“你們上真觀吃了熊心豹子膽,包藏邪修,傷我靈寶觀的弟子!”

玄成道:“先動手的是你們,賊喊捉賊的也是你們,道理不道理都在你們一頭,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怎麼回事?”

陳無我和方青染走出來,問了一句。

方青染懷裡還抱着陸初雨。

這小丫頭被外面動靜嚇得從睡夢中驚醒,這會兒還有點害怕呢。

老黑和大灰本來也不想搭理。

道觀有什麼事情,都有他們解決。

可是現在看,他們好像解決不了。

它們一前一後的走過來,一臉不爽。

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鬧什麼啊?

擾人清夢。

看見上真觀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人,其中一個一腳就把於漢夫給踹飛了。

這羣道士又驚又怒。

驚的是上真觀厲害的角色不少。

於漢夫雖然都沒能辟穀,但一身硬功夫也算不錯,至少跟上真觀住持還能五五開。

別管月林是強是弱,至少他是一觀住持,這就夠了。

以後拿出去吹牛也有點資本。

怒的是,對方居然真的動手!

他們動手,因爲他們有底氣,有理由。

上真觀藏着邪修趙冠青,他們找上門來,遇到阻礙,動手是迫不得已。

他們是站在正義的一方,站在道德制高點的一方。

不管怎麼做,都有理有據。

可對方居然敢還手?

這就很讓他們憤怒了。

月林簡單將事情跟他們說了一通。

陳無我並不認識趙冠青,也沒見過青九。

陳陽從山中雪地裡,將趙冠青救回來時,他們幾個還在大山祭奠先輩呢。

等他們回來,趙冠青也走了。

可以說,趙冠青對時機的把握相當之好。

雖然就算趙冠青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不可能認得出來。

但趙冠青卻還是刻意避免了與陳無我等人相見。

若不是陳陽撿到他的時候,他真的是一副快死的狀態,月林都懷疑趙冠青是不是有意混入上真觀的。

拋開趙冠青的身份不談,這段時間相處,他們對趙冠青好感非常。

這位大爺,性格不急不躁,做事情認真,學習東西的態度很好。

誰能想到,青九大爺,會是趙冠青?

他忽然想到,趙冠青從陳陽那裡學習醫術,跟着陳陽一起研究玄成的丹田……

“靈寶觀了不起?”

“說了這裡沒有趙冠青,一個個怎麼這麼死心眼呢?”

“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咋咋呼呼的影響我們睡覺。”

陳無我不耐煩的說道。

心裡卻是想,這可是個好機會。

趙冠青的懸賞不少,這種好事怎麼能便宜外人。

漢林面沉道:“幾位,道協已經對趙冠青進行通緝。從現在查明的信息,趙冠青就在上真觀,請各位道友配合我們,讓我們進去查一查。”

陳無我道:“我要是不讓你們進來呢?是不是還要硬闖?”

“你們今天再闖一個試試看,剛剛我腳下留情,沒對他下三路踹。”

“再有人闖進來,我保證讓你們今天全躺在這裡。”

“我在道門混了這麼多年,就沒聽說,你們要找人,我們就必須配合的。”

漢林沉默半晌,說道:“道友若實在不配合,那我們便不走了。”

陳無我差點被他逗笑了:“不走就不走,愛在這杵着就杵着好了,嚇到我了?”

“但我警告你們,在外面杵着可以,別給我發出怪聲。”

“我現在要回去睡覺,要是被吵醒了,別管是不是你們吵醒的,我誰也不找,就找你們麻煩。”

陳無我威脅一通,便是把門關上,全部進屋去了。

留着這羣道士站在寒風之中。

看着道觀的大門關上,於漢夫着急道:“師兄,怎麼辦?”

漢林道:“將上真觀四周圍起來。”

趙冠青如果真的在這裡,想要逃走,他們必然能夠發現。

安排下去後,漢林拿出手機,撥通師傅的電話。

“師傅,上真觀不肯配合,不讓我們進去。”

“守在那裡。”師傅說道。

“是,我知道了。”

漢林皺着眉,望着籠罩在黑暗中的上真觀。

他目光似是想要穿透大門與牆壁,想要看清上真觀內部的一切動靜。

他堅信,趙冠青絕對就藏在上真觀裡。

因爲,這是師傅對他說的。

他對師傅說的一切話,都堅信不疑。

此時此刻。

姑蘇城內某座五星級酒店,一間房間裡。

一名模樣俊秀,身上有着書生儒雅氣質的中年道士,坐在沙發上。

而在落地窗前,站着一個白髮披肩的老人。

老人望着窗外燈火闌珊的大都市,深邃的眸子反照出一層淡淡的光。

“公眉,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老人說道。

儒雅如書生般的中年道士,便是靈寶觀西院道觀的現任主持,卓公眉真人。

卓公眉語調清然:“師傅還是認爲,我當初的作爲,是錯的?”

老人不語。

卓公眉道:“我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忍受內心道德的審判,換來了十多年的靈寶派祖庭的地位。”

“以靈寶觀西院道觀,區區一個分觀,享受了十多年靈寶祖庭的地位。”

“師傅,你認爲,我是錯的?”

老人依舊不語。

這個儒雅的中年道士,此刻忽然一反冷靜,俊秀的臉龐,浮現出憤怒與猙獰,突然擡高的聲調,充滿了憤怒。

“當初是誰念念不忘?若靈寶觀有朝一日名震道門,就是死也無憾!這話是誰說的?”

“我完成你的心願,你卻怨我不念同門情誼。”

“我做了什麼嗎?”

“是我讓趙冠青去殺素琴的嗎?”

“沒有人比我更愛素琴,沒有人比我更傷心趙冠青殺了她!”

“素琴死了,我花了多少時間才從那種狀態中走出來?”

“若不是你要我與那妖成親,趙冠青豈會惡從膽邊生?豈會有那一切事情發生?”

“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別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

卓公眉發泄般的怒吼,忽然怒容一斂,剛剛的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撫平褶皺的衣服,對情緒的把控簡直令人汗毛炸立。

他輕笑一聲:“其實你該感謝我,沒有我,就沒有你童伯乾今天大宗師的地位!”

“夠了!”

童伯乾輕喝一聲。

“呵呵。”卓公眉道:“師傅,你生氣了?”

“這麼多年來的修行,怎麼也沒見你踏入清靜之門呢?白雲觀兩位真人可都早已踏入了,人家也沒有過分執着的追求宗師的名聲。怎麼你就不行?”

“不說比那兩位真人,就是與我比,你的心性,似乎也不如啊。”

“好好休息,有趙冠青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童伯乾推門而出。

“啪!”

聽着房門緊閉的聲音,卓公眉臉上一切情緒都消失。

他目光木然的望向窗外,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

“趙冠青…你殺了我的女人,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想要殺死你!”

“但我卻不能!”

“你以爲我沒有發現那地洞嗎?我早已發現,我假裝不知而已!”

“我在等,等你將地洞挖好,等你逃走!”

“爲了這一天,我足足等了十六年!”

“你沒有讓我失望,你沒有讓我失望!”

……

上真觀私藏趙冠青。

這一消息,一夜之間,傳遍道門。

即使此時已經是深夜。

卻依舊不能阻擋一些聞訊激動的真人,趁着夜色,趕往上真觀。

對於他們而言。

在這種時候,這個消息,簡直就是老天賜給他們的絕佳機會。

與此同時。

一個身影,從神農架林區之外,踏入了大九湖,並向着深處進發。

凌晨時分。

這身影來到了陰峪河藥蒲園。

他站在藥蒲園外圍,隱藏在四周黑暗的一羣妖微微擡起頭,似有所感向那人方向看去。

身影靜靜站着,一動不動。

良久,獨棟的小屋,門開了。

宗慕華輕手輕腳關上門,目光精確投向那身影,一步邁出就是十米之外。

幾個呼吸,宗慕華幽靈般站在身影面前。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

“藥師。”中年人客氣喊道。

接到藥師的來信,他第一時間趕來。

許多年了,藥師都沒有與他聯繫。

接到信的那一刻,他知道,藥師有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他毫不猶豫就趕來。

儘管,他欠藥師的人情早已還完。

但,藥師開口,沒有幾人會拒絕。

藥師開口,意味一份人情。

這是一件不需要動腦子思考的事情。

宗慕華道:“陵山有一個陳玄陽,去查一查他的資料,如果他遇見麻煩,告訴我。如果沒有麻煩,就創造一些麻煩。”

“另外,通知白山派,殺死他們弟子的人,是陳玄陽。”

“陳玄陽?”

中年人嘴裡重複這個名字,問道:“藥師口中的陳玄陽,可是陵山道觀的陳玄陽真人?”

“知道他?”

宗慕華意外,陳玄陽年紀輕輕,名氣倒是不小。

眼前中年人,乃是江南真人,李玄機。

呂卿爾曾說,此人有宗師之資。

“呵,聽過他的事蹟。”李玄機一笑:“此番出山幾日,道門都是他的名字。巧的是,陳玄陽的確遇見一些麻煩。”

“什麼麻煩?”

“他收留了趙冠青,靈寶觀的人上門要人,上真觀不肯交人,這件事情,恐怕要鬧的很大。”

宗慕華知曉趙冠青與靈寶觀之間事情,當初此事鬧得很大,影響惡劣。

因一人,祖庭差點改了名字。

“藥師需要我做什麼……誰?”

李玄機突然轉身,目光穿透重重黑暗。

數十米外,一個人影迅速掠動,向遠處疾馳。

李玄機要追,那人卻轉瞬不見,速度快的令他吃驚。

他皺眉:“林區隱修衆多,藥師這處藥蒲,乃是禍源。”

宗慕華看了那處一眼,心中訝異,山中何時又出了一位築基修士?

方纔那般隱匿行蹤的手段,以及霎那彰顯的駭人速度,至少也是一位築基修士。

他不敢說將整座神農架大山區都踏足,但方圓數十里,哪裡有隱修,他知曉的清楚。

難道,是深山之中某位隱修,夜深路過此地?

或許只是恰好路過此地。

也可能,是瞧見了此處的藥材,試圖趁黑摘取一些。

掠過他的話題,宗慕華道:“替我多留意,陳玄陽有危險,派人通知我。”

“好。”

他不問宗慕華爲何這麼做。

他只知道,從現在開始,宗慕華欠自己一個人情。

日後若需要藥材,丹丸,皆可前來找他。

數千米外。

一人影快速的穿梭林間。

速度逐漸放慢,最終停下。

他穿過一人高的草叢,走進一座山洞。

他望着還鍋內還殘存不多的半固體藥液,抓起來,一口飲盡。

趙冠青之所以來這裡,無它,只因聽說陳陽與龐鬆泉在林區尋到一處好地方。

一路跟隨着龐鬆泉來這裡,發現那處藥蒲園,他知道,自己的道行,會在極短時間內,有一個顯著提升。

上次偷取的藥材,被他熬煉服下。

老化的身體,乾涸已久的筋脈,就連血液,都彷彿變得年輕。

至於丹田,早在進山之前,就已經恢復。

破敗十六年的丹田,恢復起來,比破碎不過一月的玄成,要更加快。

丹田一朝恢復,他的身體宛如一口枯井。

此時需要做的,就是進行灌溉。

他成廢人之前,已有幾十年修行經驗,且這十六年,他並未荒廢。

今夜,他原打算繼續偷取一些藥材。

不料,遇見兩位道行比他更加高深的修士。

若不是虛空凝符的本事拾了起來,剛剛可能要留在那裡。

“卓公眉……”

他站在洞口外,遙望明月,眉目緊凝。

往事一幕幕,不禁涌上心頭。

許久,他徐徐吐出一口濁氣。

旋即,眉頭皺的更緊。

靈寶觀,要去上真觀抓自己?

可自己並不在上真觀,他們找不到人。

但他們必然查到了一些信息,知曉自己曾在上真觀。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他深知卓公眉的陰險,玄陽那般善良孩子,若碰上他,會被玩的很慘。

卓公眉若不能在上真觀抓住自己,極有可能,會將憤怒發泄陳陽身上。

短短十數日相處,他對上真觀幾個小道士,好感非常。

更加感激,陳陽教他恢復丹田的方法。

若沒有陳陽,他這丹田,至少要一年才能恢復。

因爲自己,而讓陳陽承受無妄之災,他心中過意不去。

他走出山洞。

下山。

站在大九湖公路上,面朝山欄險峻,背對神農林區。

取出一部雜牌手機,操作尚且有些生疏。

電話簿裡,只有一個人的電話。

卓公眉。

他撥通過去。

“嘟嘟…”

卓公眉正要和衣休息,枕旁手機微微震動。

陌生的號碼。

“哪一位……”

“是我。”

卓公眉睡意全無。

這個聲音,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只是兩個字,他就知道對方是誰。

“趙冠青。”卓公眉喊着他的名字,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

心頭有萬般情緒,卻不能化作一個合適的詞彙。

趙冠青道:“我不在上真觀,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連他人。”

“牽連?”

“哈哈哈,趙冠青,全天下誰都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唯有你,沒資格!”

“素琴可曾得罪過你?她可曾傷害過你?你要殺我,就殺我,爲何要殺素琴?”

“現在,你對我說,叫我不要牽連他人?”

“我偏要牽連!”

“明天,趙冠青,你記住,明天,你滾來上真觀,了結你我的恩怨,我絕不傷害其他人。”

“你若不來,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當年你怎樣傷害我的女人,明天,我就怎樣對待上真觀!”

趙冠青沉聲道:“你可以試一試,我保證,上真觀有任何一人受傷,我要你靈寶觀雞犬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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