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突然而來的霸道，讓衆人瞬間閉上了嘴。
親戚們看着站在那裡，表情冷毅的陳陽，突然感覺很陌生。
“老哥，好霸道啊。”
陳小雨有些崇拜，又有些害怕。
她從來沒見過老哥這個樣子。
明明就比自己大兩歲，怎麼從他身上，有一種面對高中班主任的錯覺？
陳陽道：“月林道長。”
月林走出來。
陳陽道：“告訴他們，我說的話，可有半句虛假？”
月林語氣平靜道：“因玄陽真人，上真觀大仇得報。如今上真觀正處在低迷時期，玄陽真人肯伸以援手，我感激不盡。上真觀與陵山道觀共屬陵山道院，此事屬實，請各位道長不要聽信他人之言。”
大家其實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就如徐凡所說。
歸屬道院也好，納爲己有也好。
不過就是一個叫法。
最終，穹山還是陳陽的。
這纔是重點。
但月林三人願意配合陳陽，這讓他們找不到黑的點。
徐凡輕哼一聲，拂袖離去。
他目的已經達成。
管他是什麼理由，反正現在已經將這些道士的興趣吊起來了。
他已經不對穹山抱有什麼希望，但也不能讓陳陽一帆風順。
冊封儀式結束，明一請衆人去食堂用餐。
關於明天的賀宴，衆人都已知道，下午便是離開乾元觀，前往陵山飯店住下。
吃飯時，不斷有人前來與陳陽交談。
開頭先恭賀幾句，接着便是轉移到穹山的事情上。
話裡話外都是希望陳陽可以分出一些好處，不要一人獨佔了。
“玄陽真人，穹山這麼大，上真觀現在只有三個道士，恐怕忙不過來。”
陳陽道：“的確忙不過來，所以我會在上真觀待一段時間，等上真觀徹底穩定在離開。”
這道長悻悻一笑，走開了。
送完一波，陳陽坐在位子上，夾了一塊豆腐塞進嘴巴，自語道：“都想跟我搶穹山，搶得過嗎？”
“你真的要佔據穹山？”一旁的華崇真忽然問道。
陳陽道：“不是佔據，是幫助他們。”
華崇真顯然不信：“不管是幫助，還是佔據，對你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一個人獨享。吃獨食的行爲，在任何地方都會受到羣起攻之的。”
“謝謝提醒。”陳陽知道他是好心。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何況，他現在還沒有開設分觀的資格，也就無從談起讓上真觀歸屬陵山道院。
吃完飯，雲霄帶着他們下山，向陵山飯店去了。
陳陽則是與爸媽他們離開。
“爸，你們先回去，我有點事情。”
陳陽發現有人一直跟着自己，讓爸媽先走。
月林三人走過來，道：“玄陽…真人。”
突然改口，還是有點不習慣。
不過他們也很驚訝，本以爲陳陽只是說着玩玩，沒想到真的冊封了。
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真快。
而且九個提名，只有他一個人被冊封，含金量太高了。
陳陽問：“有人找你們了？”
“嗯。”月林道：“他們叫我不要答應你。”
陳陽問：“你們怎麼想？”
月林道：“我沒有理他們，但是……”
他有點憂慮：“我沒想到，這件事情會引發這麼大的動靜。”
陳陽知道他擔心什麼，說道：“別想太多，你們看看今天跳出來的都是什麼人？江南省的道觀有幾個跳出來的？”
“雲霄，明一，金圓，他們有說什麼嗎？”
“他們是會長，都沒見反對，其他人反對有用？”
“等事情塵埃落定，再有人來騷擾你們，跟我說，我去找他們。”
拍拍他的肩膀，陳陽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參加我的賀宴。”
……
“這麼做有意義嗎？”
車子裡，王靜繡眉糾在一起，不明白徐凡今天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陳陽已是真人，大勢不可擋。
這種情況下還去給他使絆子，她實在找不到理由。
而且，就算給陳陽製造了一點麻煩又如何？
自己還是得不到穹山。
“你覺得沒用？”
徐凡搖頭：“你只看見眼前所見，卻沒有看見更深的東西。”
“今天我做的這一切，只是鋪路。你並不懂一座山對於這羣道士的重要性。”
“穹山對仙門有多麼大的吸引力，就對道門有同樣大的吸引力。”
“他們絕對不可能允許一個陳玄陽，拿下一整座穹山的。就算他有再大的功勞，就算他是一名真人，也絕對不會允許。”
“他們之間會有一段拉鋸戰，何況，你就真以爲我沒有別的後招了？”
“穹山一直以來只有一座上真觀，這份得天獨厚的優勢，在道門都是罕見的。”
“他們佔據了這麼多年，如今發生慘事，固然值得同情，但更多的人，則覺得這是個機會。”
“秦家現在不出手，可能是擔心出手太早，容易成爲衆矢之的，可一旦有人出手了，秦家一定不會放過的。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再去聯繫秦家，就有機會了。”
“你等着看吧，這只是剛剛開始，陳玄陽要應付的事情還很多。”
“他天真的以爲自己是個真人，就可以爲所欲爲，現實會狠狠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的。”
王靜不置可否，只覺得他在苦苦掙扎，而且還都是沒用的掙扎。
至少就她看來，陳陽已無敵手。
……
茅山。
“嘭！”
一顆信號彈在茅山上空爆炸。
三宮五觀，所有的道長，此刻皆是從道觀內走出來，望着茅山上空爆炸的信號彈。
他們十分清楚這顆信號彈所代表的含義。
玉成子，找到了！
茅山深處，一座土洞外。
幾個97號的年輕人，正快速的向着遠處狂奔。
跑遠了，他們立刻發射信號彈。
而後繼續向着另一個方向狂奔。
足足跑出兩千米，他們才停下，回頭望向土洞的方向，心有餘悸。
“是玉成子！我看見他了！”年輕人激動而緊張，有些氣喘的說道。
“的確是他。”男人道：“他應該沒有發現我們，走，立刻回去，報告此事！”
土洞內。
玉成子緩緩的睜開眼睛，外面信號彈爆炸，聲音如同在耳邊炸響一般的清晰。
目光所及之處，風吹草動，瞭然於心中。
有一處草羣被踩的折趴在地上，有人在幾分鐘之前剛剛路過。
他從土洞裡站起來，面前的鐵壺已經空了。
他走出土洞，望着晴空萬里的天，望着連接茅山南北的彩虹，忽然擡腳，輕輕跺下。
“轟！”
方圓百米，大地震顫。
一羣飛鳥被驚動，沖天而起。
玉成子望向天空的飛鳥，突然腳下連動，向着十米外一顆大樹奔襲，速度之快，令人震驚。
十多米高的大樹，在他腳下如同平地，迅速疾走，鞋尖在樹冠上踩下，借力如同脫離弓弦的箭矢，躍至半空，升入鳥羣之中。
而後身上道袍突然無風自鼓，聽得“砰”的一聲悶響，這羣數百隻飛鳥，竟頃刻間化作了一團團血霧。
玉成子身形急速墜落，轟然兩腳插地。
感受這幅全新的身軀，奔襲時輕盈如羽毛，對敵則可肉身橫碾。
“築基。”
他喃喃，言語有感慨。
以耄耋之齡，踏入築基之境。
對他而言，本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他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他穿梭在茅山深處，來到一處溪水，跳入進去。
上岸後，他以真氣烘乾衣服的水氣和頭髮，低頭望着溪水中的倒影，這張臉，看上去竟是年輕了許多。
“師弟，恭喜。”何圖不知何時來到身後，微笑着說道。
玉成子隨手將黑白參半的長髮攏起，用布條纏裹住。
“陳玄陽在哪裡？”
“剛剛從乾元觀離開。”
“他來乾元觀做什麼？”
“今天是他的真人冊封儀式。”
玉成子一怔，臉色略陰：“他被冊封了？”
何圖點頭：“提名九人，天師府刁難的情況下，依舊冊封。所以，你應該知道他並不簡單。”
玉成子道：“這不能改變我的心意。”
何圖問：“殺了人，然後了？”
“離開茅山。”玉成子道：“天下之大，沒我玉成子容身之所？”
何圖沉默幾秒，說道：“離開，就真的回不來了。”
玉成子道：“不是我要離開道門，是道門不要我！”
何圖道：“我說了，你想留下，我幫你。”
“不用！”玉成子道：“我內心已經不純粹，即使回來也不是我。”
“南疆，海外，大漠，孤島，哪裡不可去？”
“以我如今道行，去到哪裡，都是上賓，何必留在這裡受氣？”
“以前我不明白，爲何有道門真人寧願不要這真人之名，也要離開道門，做一個被道門通緝的邪修。”
“現在，我明白了。”
“我感同身受！”
“不是他們想要離開，而是道門逼着他們，逼着我離開！”
他望向茅山之外，冷笑道：“剛剛冊封，真好啊。道門又要少一個真人了。”
“今晚之前，離開茅山。”何圖道：“否則，就走不了了。”
他回頭，何圖已經離開。
“師兄，再見。”
他望着師兄離去的方向，輕聲說了一句。
轉身，快步向着山外走去。
茅山太大。
他沒有從九霄宮的方向走，而是選擇了另一條路。
就在他走後不久，有幾位年長的道長，以及幾位中年人，進入茅山。
一名年輕人帶路，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了玉成子居住的土洞之外。
“走了。”他們從土洞出來。
有人在土洞外搜尋片刻，低頭看着腳下的草地，以及鳥羣的羽毛和屍體，臉色凝重：“他踏入築基了。”
“嗯？”
幾人圍過來，臉色微微變化。
一箇中年短髮男人，擰眉怒斥：“讓何圖滾過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