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
陳陽以爲自己聽錯了，問道：“你說啥？”
“山下有雞，好多雞！”
猴子兩隻手比劃：“還有好多人，他們帶了好多隻雞鴨。”
陳陽一頭問號，帶雞鴨來山上幹嘛？
送給自己的？
也沒人給他打電話，說是要送雞鴨來啊。
而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沾葷腥。
什麼情況？
“道長，你快跟俺下去吧，那些雞鴨到處亂跑，要是佔了俺的地盤，俺咋辦？”
“走，去看看。”
他帶着大灰，跟猴子向山下去。
嚴浩正站在樹下傷春悲秋，憶苦思甜，回味自己這幾年的高光時刻，努力尋找初心。
他看見幾個影子從眼前一竄而過，努力的眯起眼睛，確定那是一隻猴子一頭狼，和…道長？
“龜兔賽跑？”
嚴浩拍了拍腦袋，也跟着下去了。
……
陳陽下山極快，一刻鐘，就到了山底下。
挨着山底的路邊，三輛大貨車，停在路邊。
其中兩輛貨車已經空了。
剩下那輛貨車，裝載了一車廂的雞崽子。
拳頭大小，可以放在掌心的那種黃毛小雞仔。
山腳下站着十幾個人，一水的四十多歲婦女。
全都穿着旗袍，繫着絲巾，好似從民國穿越來的一般。
她們指揮着，前面十幾個糙漢子正在攆雞趕鴨。
一羣雞仔鴨仔，像是鋪在山地上的一層黃色粑粑。
還是會移動的那種。
“師傅，他們在幹嘛？”大灰好奇道。
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雞鴨，心裡竟然有點小激動。
陳陽皺眉道：“放生。”
“放生？放這些雞鴨的生？爲什麼啊？”
陳陽道：“她們以爲，放生可以積功德。”
大灰嗤了一聲，就連它都懂，放生和積功德壓根不沾邊。
“不明白啊，她們爲什麼喜歡放生而不是種樹？”
“動物死遠了看不見，樹死原地太顯眼。”
“放生她們就不管死活了？”
陳陽搖搖頭，朝着那些婦女走過去。
婦女們正拿出手機，相互拍照，記錄下此刻美好的一幕。
“各位施主，這是在做什麼？”陳陽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
婦女微笑，雙手合十道：“道長好，我們在放生。”
陳陽皺了下眉，他是道士，不是和尚，對自己行合十禮幹什麼？
“請各位施主將這些畜生帶走，不要破壞陵山的環境。”
“道長，我們是放生，不是破壞環境。”
“我們在做善事。”
“道長你看，這些雞鴨多麼開心，它們不用被吃掉，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這片山上。”
“我們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婦女們七嘴八舌的沉浸自己構建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陳陽加重語氣：“陵山禁止放生，請各位把它們帶回去。”
婦女聽出了他的不滿。
“道長，我們放生，影響到你了嗎？這座山是你個人的嗎？你沒資格管我們吧？”
“多管什麼閒事啊？你吃飽了撐得慌吧。”
“你們幾個，把那車的雞鴨也都放出來，趕緊放完趕緊走。”
“芹姐，給這小道士塞個紅包吧，讓他趕緊回去，挺破話氣氛的。”
一個女人從包裡拿出一疊紅鈔，也不數，直接遞給陳陽：“一點心意，道長你收着吧。”
陳陽一張臉徹底黑了：“各位是不是聽不懂貧道說的話？”
“道長，你什麼意思？”
陳陽一字一句道：“陵山，禁止放生。”
婦女道：“我說你這個人，有沒有一點同情心？難道你一定要看着它們被吃掉纔開心？你這道士，真是一點沒有道士的樣子。”
“別搭理他，愛要不要，趕緊放完我們趕緊走。”
她們和陳陽說不通。
陳陽跟她們也說不通。
直接拿出手機報警：“我是陵山道觀住持，陳陽，有人在山下放生，破壞陵山生態平衡。”
電話剛掛斷，婦女就急眼了。
“你有病吧？”
“我們放生關你什麼事？”
“還破壞生態平衡，你問問山上的畜生，我們破壞了嗎？你是人還是畜生？你能代表這羣畜生的想法？”
這就是在罵人了。
陳陽也不跟她們掰扯，回頭對猴子道：“去問問山裡的動物，他們願不願意接受這些雞鴨。”
猴子轉身一溜煙跑沒了。
婦女們以爲他對空氣說話，沒當回事。
陳陽道：“貧道最後提醒各位一句，陵山禁止放生。惹惱了山上的原住民，後果很嚴重。”
婦女們嗤之以鼻：“行了，別在這胡說八道。今天放生心情好，我就不跟你計較，要是讓我女兒知道你敢這麼跟我說話，抽你個大耳瓜子。”
該說的都說了，她們不聽勸，陳陽也懶得繼續好聲好氣的說話。
不到五分鐘，第三車的雞鴨剛卸一半，婦女們忽然聽見山上有巨大的動靜。
腳下的地都有點晃動。
婦女們臉色有些發呆：“地震了？”
“陵山怎麼會地震？”
正呆滯着呢，那羣趕雞鴨的糙漢子慌張喊道：“有狼！”
“靠，好多蛇！”
“這特麼，野豬啊！”
男人們驚慌失措的往山下跑，臉都白了。
擡頭看去，漫山遍野全都是野獸。
狼，猴子，野豬，蛇，狐狸，松鼠……
從地上到樹下，什麼野獸都有。
而且，全是成羣結隊的。
它們望着這羣婦女，婦女們感覺自己眼花了。
要不然，怎麼會從這羣畜生的眼睛裡，看見憤怒的色彩？
“芹，芹姐。”
有婦女嗓音顫抖的小聲問：“這是什麼情況？”
芹姐看向陳陽，罵道：“小道士，是不是你弄的？這羣畜生是不是你弄出來的？”
其他婦女拉着她，真要是這個道士弄出來的，咱們還不趕緊跑。
你還敢指着人家罵，你腦子瓦特了啊？
“是。”
陳陽道：“貧道說了，山上禁止放生，你們是耳朵聾了，還是腦子壞掉了？聽不懂貧道的話？”
“既然你們聽不懂，就讓它們來告訴你們，不歡迎。”
芹姐氣憤道：“山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
“抱歉。”陳陽道：“山，就是貧道的。”
“你有證嗎！”
陳陽道：“有沒有，山都是貧道的。給你們半個小時，把這羣雞鴨弄走。”
“不弄！”
芹姐道：“山不是你的，我想放就放，有本事你就讓它們來咬我！”
陳陽搖着頭，轉身說道：“各位聽見了，這位施主要你們咬她，滿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