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一晚上的,苗鳳竹一家都沒有睡。苗鳳竹抱着女兒,像是怕她再次不見般的一次又一次確認着,撫摸着。□□民知道妻子有很多很多想問,有許多許多想說。他體貼地站到窗邊,看着窗外是否有人。

苗鳳竹抱住了女兒,一疊聲地“阿朵阿朵阿朵阿朵阿朵,阿孃的阿朵,阿孃想死了你,阿孃急死了,你以後不要再這樣。阿孃會死的,看不到你阿孃會死的。”

苗鳳竹高高揚起手,然後輕輕落下,羽毛般輕柔地拂過了阿朵的肩膀,她哭着“你個不聽話的孩子,你嚇死阿孃了。如果找不到你,你讓阿孃怎麼辦怎麼辦呀?”

“對不起,阿孃,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聽話。以後再不會了。”阿朵哭着,然後幫阿孃拭去了淚水“阿爹阿孃,我也好想好想你們。我都想着要離開那家人去找你們。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寨子吧。我想五仙的衣服,我想你們給我的那些首飾。我們回去吧。”

“嗯,我們走,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苗鳳竹看着女兒“我再不讓你離開我,你是我的女兒,不是別人的不是別人的。”

苗鳳竹也看到了女兒眼角的那塊疤痕,她有些後怕,如果傷口再偏移一點,阿朵的一隻眼睛就會瞎了。她心疼地摸着女兒的眼角,想說什麼但是嘴脣哆嗦着什麼都說不出來。反而是阿朵拉着阿孃的手,笑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表示自己很好。

“阿孃,我真的沒事了。你看你看,什麼事情都沒有呢,如果阿孃覺得不好看,以後呀,我就學漢人在這裡貼個什麼東西好了。”

一直注意着外面動靜但同時聽着女兒說話的□□民,眼眶也紅紅的,這幾天妻子已經快要急瘋,他如果再失去理性的控制則後果不堪設想。其實,他也很着急,阿朵不僅僅是妻子的支柱是妻子一切歡樂幸福的所在,也是他的快樂源泉。他無法想象可能會失去女兒。

外面很安靜,大家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民走到妻子身邊,然後將妻子女兒都摟在懷裡。

這就是他的一切,他願意用生命和他一生來守護的一切。

雖然一晚上沒睡,但是天還剛矇矇亮,苗鳳竹就把包裹都收拾好,□□民也早早結算了住宿的費用。□□民擔心着,那家人家既然是天策的軍官,如果說他發現阿朵不見,如果說他說出阿朵是五毒的人,如果說……他讓天策的人來搜捕,那麼他們一家就無法離開長安。他們和女兒將真正的永遠分開,再沒有見到的可能。

離開住店前,苗鳳竹給阿朵換上了男孩的衣服,給她弄了男孩的髮式。一下子,阿朵成了個可愛的小男孩,不是那穿着襦裙的哪家小姐的形象,又成了個粗布衣的窮人家熊孩子。不過,阿朵還是覺得這樣簡樸的衣服更適合她。那身襦裙,阿朵並沒有扔掉,她只是放在了包裹裡。並不是說她還希望着有天能夠再次穿上這漂亮的衣服,只是,她懶得留下讓那家人可能尋找的線索,她一點都不想讓阿爹阿孃有任何的危險。

正如□□民和苗鳳竹可以爲了阿朵獻出生命,同樣的,阿朵也可以爲阿爹阿孃做一切的事情。

而且,這身衣服如果賣了,大概還可以賣不少錢。阿朵心裡的小算盤是撥得噼裡啪啦響,等到了別的城鎮,正好將衣服賣了還可以讓阿爹阿孃吃點好的。她在那家人家吃的都很不錯,但阿爹阿孃因爲太擔心她,都瘦了。

怕那些人會在坊門口等着,□□民一家找了個安靜的角落裡翻出了土牆,再在老闆的掩護下坐着馬車離開了長安城。

因爲一直記着曲雲教主的恩惠,老闆親自駕車將他們送到了城外。而在馬車上,□□民很遺憾地說着沒有找到教主要的東西。阿朵歪着頭“阿爹,可是,我帶回來的盒子裡應該是教主要的藥材呢。”

“什麼?你竟然找到了?”苗鳳竹把老闆喊了進來,一確認,果然是那種已經市面上不再流通的藥材。□□民夫婦看了一眼,想起了出門前教主說過的話,想起了那個占卜的結果。

果然,是靠他們的女兒找到了需要的東西,但同時的,他們的女兒也差點喪命。

車馬轔轔,一路塵土飛揚,長安那雄偉壯美的身影漸漸越來越淡,越來越小。阿朵只是很高興她見識了大唐盛世,但她並沒有遺憾着不能留在大唐的中心。

長安雖好,終究不是五仙該待的地方。阿爹阿孃在的地方,纔是阿朵真正的歸屬。

回去一路上比較順暢,如果發現有天一教的人出沒,□□民一家寧可繞圈子也不和他們正面接觸。一直回到山裡,都沒有遇到什麼危險,不過,曾經在楊家養得白嫩的阿朵又變得又黑又瘦。

沒有辦法,旅途還是很辛苦,加上吃得不太好睡得不安穩,阿朵又瘦了整整兩圈。苗鳳竹已經下定決心等回到寨子就殺了屋後的雞給阿朵補補身子,還要再去弄些蠍子大補湯,嗯,記得那些和公雞鬥來鬥去的蜈蚣都比較肥碩,苗鳳竹盤算着去給阿朵弄個幾條吃吃。

進入密林,沒走幾步路。突然的,□□民將妻子女兒護在了身後,他沉着聲音,一臉嚴肅和戒備“誰?出來?不要鬼鬼祟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