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這一點,他就也明白了杜達隱話裡的意思,那就是說,這些想巴結的人等於在買股票,認爲自己後面有唐臨,是一隻強大的潛力股,買股票就是要看準這一點才能賺大錢。
被人重視的感覺還是很爽的,蕭家鼎笑呵呵道:“看不出來,爺爺你對朝廷的事情知道挺多啊。”
“沒辦法,身在衙門,就是你不關心,也整天會有人在你耳邊嘮叨,咱們益州來了這個大一個官兒,誰不想搞清楚他的背景啊?所以他的來歷,益州上下兩級衙門,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那知不知道他是因爲什麼原因被貶官的?”
“這個……,還真不知道,有各種謠言,但都不確切,只知道他沒有什麼徵兆,便突然地被皇帝貶到了咱們益州,誰也說不出個確切的原因來。也正是因爲這個,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很可能只是哪句話說的不中聽得罪了皇帝,皇帝一是氣惱貶了他的官,也正是因此,他官復原職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且,將來回去,是不是還當刑部尚書,還是當吏部尚書,或者是更上一步,誰也說不準。所以啊,包括府衙的都督兼刺史大老爺,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你想想,你是他推薦的,誰敢不給你面子?那些想鑽營的人,又有誰不會來走你這條路呢?”
蕭家鼎苦笑:“我剛剛當上執衣,可不想枉法犯錯。”
“半點錯都不會讓你犯,你放心,很多人想走你這條門路只是苦於沒有路徑,現在你給了一條路徑,擠着要走這條路的人多了去了。而且,他們絕對不會提出任何要求,你也不用答應他們的任何要求。他們只不過是想通過這個跟你這位唐司馬推薦的縣令執衣拉拉關係,很多人並沒有什麼直接的事情找你幫忙,這個時候,更沒有人讓你犯錯去幫他們。嘿嘿嘿。”
蕭家鼎只不過是揣着聰明裝糊塗,這種事情,現代社會那不多了去了?給領導或者領導身邊的人送禮,很多時候是不需要具體的動機的,逢年過節,生日生病,喬遷生子等等,都是理由。那種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的事情,一個聰明人是不會這麼做的。這要是在現代社會,他馬上就會想到這種結果,可是現在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他還摸不清唐朝官場的規矩,現在看來,跟現代社會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蕭家鼎一臉他忐忑地笑了笑,道:“既然爺爺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先等等看吧。”
杜達隱忙道:“老朽可不敢讓執衣如此稱呼,一還是叫老朽名字吧。”
“那怎麼行,”蕭家鼎也覺得一口一個爺爺的,似乎自己想圖謀他家的女兒似的,也不好,想了想,道:“那晚生就叫您杜老吧。”
這種稱呼在現在很普遍,可是在唐朝則沒有,杜達隱聽着很新奇,也很順耳,便便點點頭道:“行啊。”
一旁的杜二妞道:“蕭公子,過幾天,我們詩社又要結社了,你現在是衙門的人了,何不加入我們的詩社呢?那樣的話,你也方便幫我忙啊。”
蕭家鼎一聽到詩社,立即想起了黃詩筠和湯榮軒那兩個讓人倒胃口的狗男女,搖頭道:“我沒有興趣加見到你們詩社裡那兩個討厭的人。我要是去了,不得天天吵架?”
杜達隱已經從杜二妞那裡聽說了那天的事情,知道事情的原委,除了蕭家鼎幫孫女代筆寫詩之外。當下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們只怕要搶着巴結你了。”
“算了吧,我還是躲開一點,免得噁心到。”
杜二妞見蕭家鼎態度很堅決,只好噘着嘴道:“那好吧,不過你可記得幫我的忙啊。”
“我記得,放心吧。”
蕭家鼎又閒聊了一會,便告辭出來,杜二妞和杜達隱要留他吃晚飯,他說已經有約了,便離開了杜家。
蕭家鼎先回到了客棧,從櫃檯把自己的錢取了,結了房錢,然後拿上自己的行李,回到了衙門裡自己的住處,把東西放好,鎖上門,錢放在衙門裡,應該是比較放心的。他身上只帶了一點零錢,便出門了。
他告訴了衙門的門房,自己可能會晚一點回來,讓他留門。並給了他一串小錢。門房感激涕零地接過,陪着笑連聲答應說,請執衣放心,便是通宵,他也會留門的,執衣隨時都可以回來。
蕭家鼎看看天色還早,也沒有僱車,自己散步着來到了江邊**一條街。
現在天還沒有黑,甚至都還沒有到吃飯的時候,所以街上尋花問柳的人並不多。蕭家鼎來到翠玉樓前,邁步進去,龜公立即認出了他是那個前天晚上在門口鬥詩擊敗益州第一才子,昨天晚上花魁雅孃親自送出門的公子,這樣的待遇可是很少有人享有的。馬上笑吟吟上來,點頭哈腰道:“蕭公子,您來了!”
“嗯,雅娘姑娘沒有客人吧?”
“沒有,嘿嘿,雅娘姑娘說了今晚你要來,已經把所有的拜帖都推了。就等着您呢。”
蕭家鼎點點頭,邁步往裡走,迎面過來了**,滿臉堆笑地招呼巴結,卻只是用她那肥碩的身子當着蕭家鼎往後院走的路。
蕭家鼎皺皺眉,瞧着她:“你有甚麼事情嗎?”
“沒有……,沒有,呵呵。”
“那擋着我去找雅娘做什麼?”
**笑得更歡了,道:“蕭公子說笑了,老身哪裡敢攔着公子呢。蕭公子是故意作弄老身啊,故意的不給纏頭,好看老身的笑話不是?嘻嘻”
纏頭用現代的詞彙,相當於給妓女的臺費。蕭家鼎自然知道什麼叫“纏頭”,白居易的《琵琶行》就有一句:“五陵年少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他不明白的是,自己來是雅娘邀請的,難道也要給纏頭嗎?
不過,他沒有笨到去問這個問題。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這樣的規矩的,昨天自己去見雅娘,說不定是那個什麼唐大郎一起買了單的,又或者是朱海銀結賬了,所以纔沒有向自己要錢。便淡淡一笑,道:“多少啊?”
“嘻嘻!”**笑嘻嘻笑着,學着那少女的嬌羞裝,抿着塗得紅通通的厚嘴脣,那樣子反倒讓人反胃,“公子當真是作弄老身啊,見雅娘,兩貫錢的纏頭,別的另算啊。嘻嘻嘻嘻”
蕭家鼎吃了一驚,見一面兩貫錢?那可是相當於人民幣一萬元呢!這也太貴了。難怪陸游《梅花絕句》中寫“濯錦江邊憶舊遊,纏頭百萬醉**。”自己一直以爲這是藝術誇張,想不到卻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真實的古代高級**真的是銷金窟。話又說回來,現在社會裡,那些高檔的妓女,交際花明星,陪睡一晚,不也是以五六位以上的數字計價嗎?相比起來,也差不多的。
蕭家鼎沒有準備,要是這個時候轉身回去,那隻怕要熱人笑話了。好在他懷裡揣着上次贏了鍾文博得到的價值九貫錢的玉佩,說不得,只能用這玩意了。
他正準備伸手去袖袋裡取那玉佩,忽聽得樓上有人嬌滴滴道:“蕭公子,您忘了,昨日你留在奴家這裡五貫錢呢!奴家這就給你拿下來。”
蕭家鼎擡頭一看,卻是昨日爲朱海銀撫琴彈奏,自己爲她和了一首詞把她惹哭了的那位歌姬癡梅。蕭家鼎何曾在她那裡留下銀錢?蕭家鼎立即便知道,這癡梅是找這個藉口爲自己解圍,她要爲自己出了這筆錢。
說話間,癡梅已經拿着五貫錢下來了,遞到了**的手裡,微笑對蕭家鼎道:“蕭公子,你能到奴家樓上稍坐嗎?奴家有話跟你說。”說罷,又瞧了**一眼。
**看看手裡的錢,癡梅雖然不是花魁,卻也是翠玉樓的頭牌,所以見癡梅的纏頭雖然比不上雅娘,卻也要一貫錢,現在癡梅拿了五貫,那便是包括了蕭家鼎到她們兩人那裡吃喝的用度了。忙笑道:“好啊好啊,先去癡梅這,再去雅娘那。嘻嘻。”
看在人家姑娘給自己解圍的份上,蕭家鼎自然不會拒絕,便對**道:“麻煩你跟雅娘姑娘說一聲,就說我等會過去。”
沒等**答應,癡梅搶先道:“不用說了,等會過去姐姐自然知道。不用去麻煩了。”
“好好!”**忙不迭答應了。拿着錢笑咪咪走了。
蕭家鼎跟着癡梅上樓,往她房間走。
路上,蕭家鼎便暗自咬牙下定決心,奶奶的,一定要掙錢,掙大錢!過那揮金如土紙醉金迷的神仙日子!用不着貪污賄賂,靠着自己這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現代社會的大腦,只要努力,應該不會太難。
到了癡梅的屋子,蕭家鼎拱手道:“多謝姑娘,這錢日後……”
癡梅微笑着打斷了他的話:“公子昨日爲癡梅填的詞,豈是這區區五貫銅錢能買來的。這一點錢,也值當是給公子蘸墨之資吧。”
蕭家鼎笑了笑,瞧着她,等着她往下說。癡梅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公子就這麼着急着去見雅娘姐姐,連奴家這裡稍坐都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