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女子也看見了蕭家鼎,見他一身粗布短衫,腳下草鞋,幅巾裹頭亂七八糟,怪里怪氣的,顯然是個農人,便皺了皺眉,對丫鬟道:“把這泥腿子攆走!”
“嗯!”
雙髻丫頭走過去,衝着蕭家鼎道:“喂!走開!聽見沒有!快走開!”
蕭家鼎翻了翻白眼,道:“走開?憑什麼?這是你們家的地方?”
雙髻丫頭愣了一下,被蕭家鼎的氣勢嚇住了,後退了兩步,轉頭望向那幾個男僕,對爲首一個大漢道:“雷大哥,你給他點顏色看看!”。
這魁梧男僕當下走了過來,獰笑着捋着袖子對蕭家鼎道:“臭小子,你再不走,老子可要你臉上開花!”
要打架?誰怕誰!
蕭家鼎從小就不是個乖學生,小學、中學就經常打架,單打獨鬥,羣毆爛打,沒少幹過,派出所也進了好幾次。當初他老爹老媽因此可是沒少頭痛,換了好幾個學校,甚至堅持上下學接送,讓他少了打架的機會,隨着慢慢長大,也漸漸懂事了,知道父母的苦了,這纔打架少了點,專心學習多了點。所以,要論打架他可不怵,雖然穿越到了唐朝,人生地不熟的,不該太爭強好勝,可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況先前自己連那兇猛的猛犬都跑過了,還怕他們?大不了腳底抹油。
他慢條斯理站了起來,瞧了一眼高出自己半個頭的魁梧大漢,抱着雙肩,冷冷道:“怎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幾個斯文,爲了一樹桃花,竟然要動手打人?就不怕王法嗎?”
“嘿!你這泥腿子,還說什麼王法,老子就是王法!”說罷,那魁梧男僕惡狠狠掄着拳頭朝着蕭家鼎走去。
“住手!你要幹什麼?不許打架!”一個胖乎乎的女子攔住了那男僕,對俊俏女子道,“黃姐姐,咱們是來遊玩踏青吟詩作賦的,怎麼打起人了?”
蕭家鼎心裡哦了一聲,原來這俊俏女子姓黃,卻不知是哪家的大小姐,如此霸道。
姓黃的俊俏女子哼了一聲,道:“這泥腿子無禮,該當教訓一下!杜妹妹你別管!”
聽到主人發話,那壯碩男僕便繞過那姓杜的胖妞,一拳朝着蕭家鼎面門砸去。
蕭家鼎很是奇怪,因爲他看見這男僕這一拳來的很慢,就像電影裡的慢動作似的,難道他只是虛張聲勢?
蕭家鼎正在納悶,那一拳終於慢悠悠打到了他的面門前,看拳風卻是很強勁,似乎又不像是手下留情的樣子,他便一晃腦袋,躲了開去,迎着他的來勢,擡膝蓋狠狠給了他小腹一下。那男僕頓時臉色慘白,軟倒在地,蜷縮成了一個蝦米,差點背過氣去,半天爬不起來。
蕭家鼎這納悶,那幾個公子小姐更納悶,因爲在蕭家鼎眼中,這男僕這一拳如同慢動作,可是在這些人眼裡,這一招當真是快如閃電,他們連如何出招都沒看清楚。不過他們知道,這男僕是俊俏女子府上的護院,這次出來就是擔任護衛任務的,手裡很有幾分真工夫,卻被這土裡土氣的泥腿子一招就撩趴下了。
書生小姐們不由大驚,一個長相英俊的書生摺扇指着蕭家鼎,對身後衆男僕道:“打!打死這造反的泥腿子!”
那七八個男僕嚎叫着紛紛衝了上來動手。
蕭家鼎見他們人多勢衆,本來想腳底抹油的,可是見他們動作跟剛纔那男僕一樣的緩慢,根本不用害怕,便定了心。他很快就想明白了,這肯定是跟穿越有關,自己奔跑速度突然成倍增加,那反應速度自然也就成倍提升了,所以不是對方速度慢,而是自己眼力反應快,所以看起來就好像慢動作一般了。
他想通此節,更是高興,他本來就富有打架經驗,此刻反應力成倍增加之後,更是如魚得水,在那些個男僕的羣毆中左躲右閃,遊刃有餘,對方的拳腳連他衣角都碰不到。可是他的動作卻裝得非常的狼狽,連滾帶爬的,嘴裡還大聲叫嚷着:“不好了,打人了!打死人了!”
他知道這些小姐少爺,應該是有頭有臉的人,這種人最怕的就是被人揹後指指點點議論說不道義,所以他裝成被欺負的樣子。他這一嚷嚷,左近遊玩的遊客們紛紛都拿眼望了過來,見一大夥男僕在圍毆一個莊稼漢,有認識這些公子小姐的,便竊竊私語起來,臉上滿是不屑和鄙視。
一衆少爺和小姐果然惶恐起來,俊俏女子又羞又急,跺腳道:“別打了!退回來,都退回來!讓人家看見了什麼樣子。我爹要是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
其實,那幾個男僕已經被蕭家鼎搞得昏頭土臉,心驚膽戰了,他們沒有一拳打中人家的,反倒是每個人都自己捱了好幾下,知道不是這莊稼漢的對手,巴不得有小姐這句話,趕緊退了回來。
蕭家鼎笑嘻嘻瞧着那俊俏女子,道:“咦?怎麼不打了?接着來啊!”
這些人都看出來了,這泥腿子有些功夫,真要打還佔不到便宜。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硬的不行來軟的,那長相頗爲英俊的年輕書生,手搖摺扇走了上來,嘩的一聲張開摺扇,搖了幾下,朗聲道:“只有你們這些沒規矩的泥腿子才動粗,我們乃一介斯文,誰跟你動手動腳?小子,你是何人?在這幹什麼?”
“老子種地的,累了在桃樹下準備大便。沒想到遇到了一羣狗在這狂叫不停,還得老子拉屎都不痛快!”
蕭家鼎從來都不把自己當成斯文人,從小也是調皮搗蛋不聽話的刺頭,老爹就是怕他惹是生非,所以逼着他高考讀了法律專業,還逼他讀了法制史的研究生,就是想用法律來薰陶他,讓他知法懂法,規規矩矩做人,可他雖然讀了法律,知法懂法了,本性卻沒改多少。畢業後又當了律師。
衆所周知,當今這個社會,幹律師這個行當,要想做得風生水起,就得學會很多歪門邪道。而這一點,正好符合蕭家鼎的性格,所以正好如魚得水,沒想到幹得正歡,卻意外穿越了。
蕭家鼎這幾句話又是大便又是拉屎的,粗俗不堪,搞得那些個才子佳人們一個個皺眉扭頭。
英俊書生哼了一聲,道:“沒教養!你看清楚了,我們是讀書人,結成了詩社,今日**爛漫,我們要在這裡吟詩作賦,你一個泥腿子在這裡湊什麼熱鬧?要拉……,那個什麼,找沒人的旮旯去解決,在這滿樹絢爛桃花下成何體統?簡直有辱斯文!真是不懂規矩的泥腿子!”
“泥腿子怎麼了?泥腿子就不能蹲在桃樹下拉屎了?就你們可以隨便在桃樹下拉屎?”
英俊書生氣得鼻子都歪了:“誰在桃樹下拉屎了?搞清楚,我們要在這裡吟詩!”
“吟詩?硬屎?你拉的是硬屎啊?哈哈哈”
英俊書生氣得腦袋冒汗,不停扇着扇子,當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蕭家鼎瞧了着他手裡亂搖的摺扇,笑道:“這才二月天,搖什麼摺扇?裝什麼儒雅?凍死你龜兒子活該!”
“你——!”英俊書生摺扇一收,指着蕭家鼎,氣得腦袋冒煙。
那姓黃的美女過來,對英俊書生道:“別理他,一個目不識丁的種田泥腿子,有啥好說的……”
“看不起我們種田的?”蕭家鼎冷笑,“吟詩作賦有什麼了不起?讀書人又有什麼了不起?‘百無一用是書生’!神氣什麼!”
姓黃的美女上下打量了一下蕭家鼎,道:“好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看樣子,你這泥腿子也讀過幾天私塾?”
“認識幾個字而已。比不得你們學富五車,道貌岸然。”
黃姓美女和幾個書生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這泥腿子是真的不懂這道貌岸然的含義,還是故意譏諷他們。
黃姓美女對英俊書生道:“湯公子,不用管他,我們坐那邊好了!”素手一擡,柔荑蘭花,遙遙一指另一邊的桃樹下的青草地,“那一樹桃花開得也甚好,沒有必要跟他一個泥腿子鬥氣,敗了我們的興致。”
湯公子點點頭,狠狠瞪了蕭家鼎一眼,轉身陪着俊俏女子過去了。男僕們趕緊攙扶起地上哼哼的那護院,也不敢看蕭家鼎,跟着過去了。
要是沒有這件事,蕭家鼎本來是打算離開了,可是現在遇到這些看不起貧下中農的公子小姐,而且欺人太甚,動不動就出手打人,這口氣可是咽不下去的,得找機會整整他們撈回來,索性又坐了下來,斜眼瞧着他們。
那些僕從悻悻地在對面桃樹下草地上鋪開墊子,放好瓜果吃食,酒杯酒盞,一個個彷彿忘記了剛纔的難堪,眼望着頭上的桃紅李白,舉杯相邀,吃喝了起來。
看見他們吃喝,蕭家鼎肚子也開始咕咕叫了起來,便勒了勒褲腰帶,準備把那幾顆巧克力奶糖拿出來吃掉。便在這時,遠遠的來了一頂步輦,幾個男僕擡着,步輦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美婦,雍容華貴,眉目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