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令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驚奇的是唐冷竟然喚唐逸爲逸兒,很顯然,唐逸已經爲唐門之婿無疑!雖然早也知道唐逸這少年十有八九會留在唐門,可如此之快,仍是令人驚訝。
畢竟如此出衆的人物,哪家名門不愛?便算早知非自己所能拉攏,可如今見到唐冷這番得意之色,要說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心下並無所想,那卻是假。
不過這還不算太過出乎少林武當的兩位掌門人的意料,真正令他們動容的是唐冷其後所言。能令西盟少損元氣,這計策若是真的,那可當真驚人!
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的心下都是通透,這十大名門之決戰,雖說誰都不可能倖免,此戰過後,傷亡大半並不足奇,但這其中卻也有輕重之分。
雖然少林武當在西盟之中,算是最強,可卻也與萬劍宗的仇恨最深,這東盟的矛頭必朝自己這兩派指來!如此,決戰過後,西盟雖然都有損傷,可少林武當的元氣傷的卻必是最重!
武林之中,一切但憑實力,名門再是以名而聞天下,可更加強悍的武力纔是根本。決戰之後,西盟若得勝,必將重劃在中原武林的勢力範圍,那到時憑的不是什麼正副盟主的虛銜,而全是實力!
正因如此,雖然一力主戰,可這戰後是否還能領袖江湖,少林武當的心下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但今日,唐門一至,這唐冷卻是領着那天才少年前來,開口便道有方法要自己元氣少傷,試問少林和武當如何不心動?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又何嘗不會爲之動容?
這道理唐冷和唐逸的心下最爲清楚,也正因此,唐逸才會有把握說服西盟其餘各派,而唐冷也纔會就此直言。
片刻,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廣通大師低呼了聲佛號,雙手合十,臉色終於平和,這才一擡眼,目光灼灼道:“若能得此妙法,少林必永感唐門援手之德!”
玄元真人聞言,亦是點頭道:“武當亦然!”
唐冷聞言,搖頭道:“逸兒這法子雖然可行,不過其中涉及各派得失,待等聽他言過,大師和道長再做允諾不遲。”
廣通大師聞言,與玄元真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疑惑和戒備,當下齊聲道:“那便依了門主之言。”
既然這話都已經講的妥當,唐冷轉頭對唐逸道:“逸兒,你且與兩位前輩仔細道來。”
唐逸恭身應了,然後不徐不急的將那六派依序而戰,以井然之姿對東盟之無序,說上一遍。此策本就出於唐逸所想,說起來,也自然明暢的很,不幾言,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就已是明瞭。
待等唐逸說完,任憑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早有準備,面對唐逸之策,仍是止不住的驚訝。
“將劍陣之法再擴了無數倍,竟是以名門爲棋子,運籌帷幄,此等胸襟,實是令人敬佩!便是我等都難有及!”
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不禁齊是讚道,可隨後廣通大師卻又是謹慎道:“不過此法雖妙,且也並非無理,但真要行將起來,卻還有些許的疑問,不知唐公子可能爲老衲詳解一二?”
唐逸當下恭身道:“晚輩知無不言。”
廣通大師點頭道:“以這井然之姿對敵,必要有一定之章法。當然,唐公子已說,便是簡單的進退,都要強過東盟之無序,這理自然無錯,只是這進退由誰指揮?”
唐門提出的這個計策,雖然好,可若進退由唐門指揮,卻就等於是奪了少林武當的盟主之實。等這決戰過後,西盟雖勝,可統領全局之人卻是出自唐門,少林武當怎都難以接受。
唐逸聞言,知道廣通大師心下的擔憂,微微一笑道:“既然西盟一體,這進退指揮,也就必然要由盟主而定,依晚輩看來,這可是天經地義之理。”
唐逸言罷,見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望將過來,唐冷也自點頭道:“逸兒之言,便是唐門之意,西盟一同進退,爲首之人也自要由盟主而定才合情理。”
說到這裡,稍稍一頓,唐冷再道:“至於這指揮之人是大師還是真人,那便由兩位自做決斷,便無唐某什麼事了。”
指揮西盟決戰,這不過是個虛名,哪及的上最後留下的實力重要?唐逸心知此理,唐冷亦知此理,所以根本就不會去爭。不過眼前這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卻並不知情,自然也便被矇在鼓裡,都還道唐門豁達。
當下暗鬆口氣,唐門如此,確實讓人無話可說,廣通大師當下雙手合十道:“唐門一心爲公,可令貧僧敬佩。不過貧僧還有一事不明。”
唐逸當下恭道:“大師請講。”
廣通大師言道:“說起指揮各門迎敵,要只是簡單的進退,卻還當真不難,只不過東盟卻非無能,雖比我西盟差些,可也是強悍的緊,他們若拼盡全力而來,將我等糾纏住,這進退之策可也並不那麼易施。”
廣通大師說到這裡,直視唐逸,便等他回答。
唐逸聞言,暗點了點頭,他事先將這井然之法拋將出來,爲的便是這一刻,廣通大師就是不問,他都要自己說將出來。
當下便見唐逸神態更見恭謙道:“大師果然睿智,這確是真正的關鍵所在。不過晚輩卻也有應對之策。”
說着,唐逸見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都被自己之言吸引了住,這才侃侃道:“晚輩想出此法之時,便也曾苦惱過,畢竟這東盟也自不弱,其中智慧之人更是不少。等到決戰之時,只要看出我等所圖,必然會立刻捨身而上,令我西盟再難進退,以成混戰之勢。所以晚輩爲此大傷其神,直到臨行之前,見我唐門整裝待發,終於才靈光閃現。”
頓了一頓,唐逸見時機成熟,終將唐門於後掩護之策和盤托出,仔仔細細的說了個遍。
唐逸的聲音於這禪室中迴盪,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卻是越聽,臉色越是不佳,也幸虧唐逸之前用了這許多言語打下基礎,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這纔沒有立刻作色。
確實,不論道理如何,前面西盟五派與東盟決戰慘烈,而唐門卻是於後掩護,不慮人手的損傷,這實是令人難以接受。
於此,唐逸的心下自然有數,所以也不等廣通大師來問,便就再是言道:“唐門於後掩護,這纔可助我西盟各派進退,既可阻敵,亦可施以援手相救,可說兩全其美,且我唐門最擅暗器,也惟有拉開距離,這纔可將威力盡展。”
看了看這兩位西盟之首,唐逸懇道:“晚輩這井然之策,不只是進退井然,更要發揮各派長處,以己之長迎彼之短,這才能爲我西盟保下元氣。”
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聞言,卻也難說出什麼,唐逸這番道理,可說全無疏漏,當真是欲辯無言,但真就這麼坐視唐門得利,少林和武當的心下卻也着實不願。
唐逸見狀,便要再言,卻被唐冷將手一擺,阻止了住,隨即就聽唐冷以震骨傳聲道:“你說了這許多,已是盡到責任,餘下的便交與我來!”
唐冷的話語之中,滿是果斷,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唐逸聞言,當下便是住了口,再不多出一字。
唐冷如此,卻有他的考量,雖然之後再說的話,可能會得罪人,不過越是如此,唐冷越不願躲在小輩的後面,讓小輩去領那兩位掌門的臉色。
一門之主,便要有一門之主的擔當!
當下便聽唐冷沉聲道:“這進退井然的前提,必然要有唐門於後的掩護,否則必不會從容。”
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見唐冷忽然開了口,登時便將目光轉了過來。
唐冷見了,一派自然道:“在座的無有外人,唐某便說些實言。這名門也好,小派也罷,於這江湖之中,千百年來,所爭的,唯一利字。無利,也便不會有我名門存在。”
廣通大師聞言,壽眉一皺,可卻沒有多言,只是雙手合十,在那靜聽。
玄元真人亦然。
唐冷似是早料到這二人如此反應,當下淡然道:“身爲名門之長,不論少林武當還是我唐門,抑或東盟各派,莫不如是。我唐門欲發展壯大,此爲利。少林武當欲除萬劍宗以安枕,亦爲利。所以我今日攜逸兒而來,爲兩位掌門獻上此策,若說唐某不圖利,兩位可信?”
唐冷真要說爲西盟各派的未來而來獻上此策,怕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的戒備更大!
“阿彌陀佛。”
廣通大師低呼了聲佛號,可卻沒有反駁。
唐冷當下一掃眼前兩位掌門,這纔再道:“所以我唐門來獻策,自也要圖利,如今貴派得利,我唐門亦是得利,這正是兩全其美,大師和真人又有何猶豫?”
見廣通大師和玄元真人似是意動,唐冷沉聲道:“唐門遠居川中,說句不敬之言,便算唐某有心,亦不可能以一派之力,直逼少林武當的腹地。要說峨眉的慈念大師會擔心,這還情有可原,甚至華山和點蒼擔心,都不說全無道理,但怎也不應是兩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