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衆掌門一齊望來,便等自己的答案,唐逸也不猶豫,便就昂然道:“約戰!”
“約戰?”
廣通大師聞言,默唸了念,隨即轉頭與玄元真人對視一眼,均是發現對方的眼中既是贊同,亦是有些擔憂。
“這約戰,要如何約法?”
廣通大師回過頭來,雙手合十,問道。
唐逸聞言,微笑道:“便似嵩山之盟一般,齊集十大名門、東西兩盟一堂,以堂堂之陣爭戰一番,勝者得此江湖,敗者亦無怨言。”
衆掌門聞言,眉頭不禁同是一皺,可卻都沒有多言,便聽唐逸下文。
唐逸昂首傲立,自然將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中,當下也不以爲異,只管朗聲道:“不論東盟還是西盟,都是名門,亦有必要爲這武林樹立榜樣。戰便要堂堂,無施詭計,既可不落悠悠衆口,又可保全這江湖不受池魚之災。”
聞聽到此,衆掌門這纔有些釋然。所謂堂堂之戰,聽將起來便是迂腐,更是兒戲,不過唐逸如此一說,內裡之意不言而喻。堂堂之戰爲的是表面堂皇,實則是要保這江湖不被禍亂殃及。否則名門勝了又有何用?
這擔心,方纔廣通大師便就講過,如此一來,這約戰之舉卻也並非無理,衆掌門心下通透,神色登時爲之一舒。
唐逸見衆掌門釋然,不禁微微一笑,隨即再道:“更何況約戰之舉有利於我西盟,且東盟又無力拒絕。便以青城爲例,青城乃是萬劍宗宗主的師門,兩派關係非比尋常。青城身在川中,以一派之力面對峨眉與唐門兩大門派,又兼青城如今力弱一些,真要是各自爲戰,青城必敗!如此,東盟比我西盟還要懼這亂戰。所以如今放言出去,約其擇一地而決戰,東盟必不會拒絕。”
將手一握,唐逸滿把自信道:“如今主動在我,約東盟一戰,速戰,趁飄渺天宮主人無力顧應之機,畢其功於一役!其後便算飄渺天宮主人功成,只要我們於那一戰中有意少與飄渺天宮結怨,想那飄渺天宮主人也不會於事後再做妄動!”
飄渺天宮主人護短,這可是出了名的,且飄渺天宮本就極少參與中原江湖糾紛,三年前加入東盟,不比萬劍宗與青城一般的脣齒相依,亦不似崆峒與華山一般因爲積怨。所以只要日後一戰,西盟不多與飄渺天宮爭殺,便算飄渺天宮主人真個功成,成就天下第一人,也不會來尋麻煩。
廣通大師聞言,不禁讚道:“原來如此,這計策當真是好!就如唐公子之言,我等名門之戰,便應堂堂而決,如此,也盡顯我西盟之磊落!”說罷,廣通大師轉首道:“真人之意如何?”
玄元真人點頭道:“於公,弘我西盟堂堂氣概,於私,利我西盟爭戰,這公私兩利之策,貧道又怎會有異議?”
西盟的正副盟主一併贊同,慈念大師、趙不憂、安靜仙亦是同聲讚歎,這約戰之策轉眼便被定下!唐冷雖然沒有說什麼,可他的冷淡卻是出了名的,旁人也不覺得有異。
唐逸見狀,微笑道:“如此,便是晚輩一點拙見,至於這約戰地點,時間,以及如何進行,便都要由前輩們來謀劃,那可非晚輩所能了。”口中雖然恭謙,可唐逸卻仍是昂然而立,於這衆掌門前,竟是不落半分下風。
“好,好!”
廣通大師似對唐逸這若有若無的傲氣熟視無睹,當下便道:“唐公子能定下如此計策,已是於我西盟立下大功,又怎可能事事勞煩?那不顯的我等當真老朽?”
廣通大師一向沉穩,今日竟也難得詼諧,便見他轉首對唐冷道:“聽聞門主之女與唐公子情投意合,如此大才可落了門主手中,便是老衲也要羨慕。”
唐冷聞言,看了眼一旁的唐逸,面上神色仍然不動,卻不知他心中如何做想。
廣通大師也早知唐冷脾氣,自不以爲怪,當下回過頭來道:“今日已是多勞唐公子於此問答,本應就此要唐公子迴轉休息,只不過還有一人一派,老衲想聽聽唐公子的看法。”
唐逸微笑道:“大師可是說武帝那胡人和他的沙海天山?”
廣通大師對唐逸的聰慧已是習慣,當下毫不驚訝這少年的反應之快,只是點頭道:“正是這一人一派。雖然那人傷重,可他的沙海天山地處偏遠,頗爲神秘,真與其有過接觸的人太少。雖然其一心向善,但既然身爲十輔之一,其實力自不應有所隱瞞。”
頓了一頓,廣通大師搖頭道:“可惜那人傷的太重,卻是無法多問,不過好在唐公子似與沙海天山同至,不知對他們是否有些瞭解?”
唐逸聞言,似一猶豫,隨即堅道:“晚輩半年前曾經走火入魔,而後於關外尋訪高人求那治療之道,機緣巧合之下,於沙海天山住過一段時日,所以對他們也算有些瞭解。不過武帝此人太是神秘,晚輩並不清楚,可要大師失望了。”
廣通大師微笑道:“便有些瞭解也好,總比一無所知,要強上許多。”
唐逸聞言,當下便道:“沙海天山確由那萬馬堂殘匪以及天山殘派所成,實力雖不弱,可也並不強大,與名門大派比起,更大有不如。況且如今那胡人重傷,戰力更是大損。”
不過說到這裡,唐逸的話鋒卻是一轉,眉頭緊皺道:“但那胡人既能修至如此武功,必也不是愚魯之人,他費盡心力來戰德皇前輩,若只求名,雖也勉強說的過去,可終讓人心有疑惑。以晚輩看來,其必還有所圖,如此,他手下的勢力,也不應只有沙海天山這些。”
聞言,安靜仙在旁笑道:“這話無錯,崑崙許南清與那胡人走到一起,便是他們互相借重。”
廣通大師也合掌道:“想是如此,許掌門一心想做名門大派,可那崑崙遠離中原,我等又怎能允他?”不過廣通大師卻是沒有半分的憂慮,當下便微笑道:“可若我等依唐公子之策,與東盟速戰速決,其後餘下的實力也足可懾得他們不敢妄動!”
廣通大師此言一出,安靜仙等人同是點頭贊同,隨即便再聽廣通大師笑道:“這可要多謝唐公子之策了。”
唐逸的眉頭微皺,這些人雖然看出武帝與崑崙派之間的打算,但還是未將其放在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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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己所言的武帝的後手,可並非只指崑崙派。不過唐逸卻沒有再做多言,畢竟眼前這些掌門自幼於名門成長,耳薰目染,如今又是一派之首,更是打心底看不上小門小派,更別說那些胡人馬匪的烏合之衆。如此,唐逸也沒再多費力,便就站在一旁等候。
既然要速戰,便重在一個“速”字,飄渺天宮主人不知何時出關,如今惟有盡力趕在其出關之前一戰,纔對西盟有利。
當下便聽廣通大師道:“如此,貧僧便與玄元掌教聯袂發貼,邀東盟一敘,便將這時間定下,諒他們就算心知不妥,卻也無計可施。”
廣通大師此言一出,衆人自是點頭贊同,唐逸見狀,知道再無自己什麼事了,當下便是一禮,退將出去。
望着唐逸去遠,一直沒有開口的趙不憂忽然若有所思道:“大師覺得那唐逸所言,有幾分可信?”
趙不憂此言一出,屋中登時安靜下來,全沒有了方纔的笑語連連。
廣通大師的臉色也早是平靜,此刻聞言,沉吟道:“依老衲看來,那少年所說的,應非謊言,只不過與我們所想的有些出入罷了。”
說到這裡,稍是一頓,廣通大師環視一週,目光在唐冷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再道:“老衲原本以爲這唐逸經安掌門的言語相激,便會將德皇前輩之遺言盡吐,可未曾想這少年確實令人驚異,他即便受激,其所言,卻也並非德皇前輩的身後安排。如今想來,怕是其在那真正的遺言之上,又做了變通,反攻東盟之弱點。”
安靜仙在旁亦是點頭道:“這決戰之策,於東盟半分好處都無,就算飄渺天宮主人出得關來,也不過勉強與我六派的實力相近,終沒有勝算,所以這定不會是德皇前輩的手筆。依唐逸所言,反而推之,德皇前輩之身後的安排,想是要行雲以領東盟,而這唐逸日後入得唐門,以他之智慧,怕也能影響我等日後決斷,如此一來,這兩盟內應,互通有無,再定下些奇謀異策來,怕可阻的我們的爭戰也說不一定,又或偏向他東盟也有可能。”
德皇的安排,必然非比尋常,安靜仙雖自負智慧,可也不敢說看的通透,所以只得說些奇謀異策,卻也沒有深究。
“不過這已非重要。”
安靜仙再是言道:“德皇前輩終究是小看了那少年的仇恨之心,崆峒派包庇他的殺母仇人,與這相比,什麼平衡之道,江湖秩序,於那少年都是次要。德皇前輩再是許諾,終究也不如東盟失敗,崆峒再無力去保那羅志來的穩妥。”
安靜仙說到這裡,將手中摺扇再一打開,輕扇了幾扇,滿面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