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神功!
唐逸的話聲方落,便見德皇與行雲俱是一震!
行雲眉頭緊皺,望着唐逸,疑道:“玄天神功當年只是一份遺篇現世便轟動一時,不過結果卻因西北大盜裴悲失蹤關外而終於散去。難道竟被那胡人學去?這消息唐公子是從何而得?可有保證?”
說到這裡,行雲停下話頭,歉然道:“唐公子莫怪,實是太過出人意料。”
再看一旁德皇,此刻則是若有所思,沒做開口,只等着唐逸的答案。
唐逸既然下了決定,自然再不猶豫,聞聽行雲之言,當下便一伸掌,隨即朝行雲推去。
唐逸這一掌去勢緩慢,以行雲的修爲,自是轉瞬便反應過來,當下便舉手相迎。只不過行雲也看出唐逸毫無惡意,雖然心有不解,可這手上的分寸也自拿捏的正好,二掌相合,竟然悄無聲息!就好似二人只是輕輕一觸,隨即便做分開,全不似其中飽含了足可開石裂碑的勁氣!
唐逸將右掌收回,不禁讚道:“行宗主的修爲當真驚人,只這份於勁力的拿捏把握,便讓唐逸望塵莫及。”
這一擊,唐逸雖沒有全力施爲,可力道也是不小,但最後竟然連一絲的勁氣都未溢出,這隻能說行雲的迎上來的那一掌剛好抵消自己的力量,正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行雲聞言,仔細體會着唐逸那一掌中真氣的古怪,口中則是謙道:“這幾年裡,行某難於武學上再進一步,也只有退而其次,對內力精益求精,所以於這掌握之上,倒算小有所得,也不至荒廢時光。”
稍是謙虛兩句,行雲便再不多言,畢竟這不過都是些旁支末節,重要的是唐逸這一掌中的真氣,可與武帝的大爲相似!
行雲雖沒與武帝對陣,但德皇體內肆虐的真氣,卻是探察了許久,自然大有體會,再有唐逸這一掌推來,兩下里稍做聯繫,行雲終於訝道:“這便是玄天神功?怎會與那胡人的真氣如此相似?”
唐逸聞言,見德皇也自凝神來聽,當下便將唐懷傳授自己半份內功,隨即自己走火入魔,而受武帝的指引前往大雪山,這林林總總的說了一遍,直說到功成下山來參加這場壽宴爲止。
當然,唐逸既要娶唐月爲妻,唐門的榮辱,他自也要顧及,所以其中於唐懷一節便稍做改動,只道是自己練功不慎,這纔出了岔子,而不提唐懷的私心。
德皇命不久矣,行雲的爲人,唐逸自也相信,所以幾乎沒做什麼隱瞞,唐逸由頭至尾的說了個完整。
“這玄天神功竟能煉化萬法爲己有?”行雲倒吸了口冷氣,不由得訝道:“如此說來,那胡人不僅有望痊癒,反還會武功大進?”
唐逸點了點頭道:“不只如此,那胡人怕是根本便有意受這重傷,這樣既能不令西盟猜忌,又能暗裡偷得德皇前輩的功力,可說是一舉兩得。”
玄天神功的神奇本就令人驚訝,更不提這武帝的計算之深。雖然聽起來這麼周密的計算,實是有些匪夷所思,可事後想起,卻又覺合情合理。
“只是這險可就冒的大了。”行雲眉頭緊皺,可隨即卻又搖頭道:“若想得這天大的利,便自然要冒天大的險,這道理那武帝必然知曉。”
除去了德皇這個名門大戰的約束,又能全身而退,還得了許多內力修爲,就算面上輸了又如何?與這收穫比起來,冒這大險卻也值得!
德皇聽後,則是微微合上雙眼,閉目沉思起來。直過了半晌,德皇這才睜開眼來道:“老朽之所以放那武帝離去,本是認爲他怎都難自老朽劍下恢復往日的武功。如此一來,他那危險自然大減。留下他,不僅不成中原之害,反倒可約束西盟不至全力相拼。畢竟域外始終有股力量窺伺,中原武林的爭殺便不會徹底,終究誰都想做漁人,而不願做那鷸蚌,中原局勢糜爛,於哪個名門都沒有好處。”
說到這裡,德皇搖頭一嘆道:“可老朽實未想那武帝竟然習得了玄天神功,且這門功法還有這麼一個奇處,終又被他計算。”
不過德皇隨即卻又精神一振,欣慰道:“那武帝雖然必爲我中原禍患,可今日老朽卻着實欣喜,實是因爲唐公子能將這天大秘密說將出來,可算真心來助了!”
行雲聞言也自點頭道:“公子高義,就連如此秘密都是開誠佈公,行某亦是欽佩的緊。”
唐逸見這二人如此誇讚自己,不由得苦笑道:“前輩和行宗主莫要如此,實是在下不想那胡人的陰謀再是得逞,哪稱的上什麼高義?”
德皇微微一笑道:“唐公子謙虛了,漫說我們,便是那武帝也看的出公子心底之善,這纔有瞭如此計算。他算得老朽會邀公子登島,又算得老朽會與公子一談,可若不是公子一心向善,又怎會將武帝暗壓通天境界一事告訴老朽?借公子之口來迷惑老朽,這便是武帝之打算,便連他這敵人都能看透公子本性,老朽和行宗主又怎不如人?”
稍是一頓,德皇似是煩憂盡拋,再笑道:“那武帝的計算雖然令人戒懼,可也多是因爲他在暗處,不爲人知,這才能運算自如。但今次他雖得勝,可也正將多年的準備一併拋將出去。多少陰謀,多少準備,都已畢於此役,如此一來,他終是站了到明處,反再不可怕。”
唐逸聞言,不禁大爲佩服德皇之豁達。敗而不餒,這說來容易,可當真能拿的起放的下的,卻自古少有。德皇談笑之間,顧己得失,又再定敵我之優劣,輕描淡寫之間,便令唐逸覺得前途不再艱難,更覺武帝今日所爲再是驚人,可卻失了明天,今日之勝正是反種下明日之敗。
“前輩所言甚是,只要武帝暗裡的依仗盡都拋了出來,那就算他得一時之勝,我們卻也終有機會。”
剛說到這裡,唐逸的腦中忽然一閃,不禁轉過頭來,問行雲道:“說起方纔一戰,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行宗主。”
行雲道:“唐公子大可直言。”
唐逸點了點頭,隨即問道:“方纔一戰,那胡人最後四手同施,旁人可能看不清楚,可在下這雙眼睛也還算的上敏銳,只覺那四手四劍可與之前以劍御劍有些不同。”
行雲聞言,眉頭緊皺,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德皇道:“前輩覺得呢?”
德皇微笑道:“確實有些不同。”
見行雲得了德皇的回答後,眉頭更緊,唐逸心下一動,暗道:“我離的那麼遠,都看出那四劍的蹊蹺來,以行宗主的修爲,離的又是如此之近,斷不會全無所覺,他如今這麼苦惱,顯然其中必有隱情!”
唐逸正想到這裡,便見行雲似也暗下決心,擡頭道:“唐公子看的不錯,那確實不似武帝之前的以劍御劍,說將起來,倒和行某的聯劍術有些相似!”
聞言,唐逸沒有感覺到意外,他今日來說,便是覺得武帝這四劍同施很像傳說中行雲的絕技,聯劍術。只不過行雲是一人同施兩劍,而那武帝有雙頭四臂,自然便是四劍同施!
可令人疑惑的是武帝又從何得到的這份秘法?
行雲似也並不清楚,只是皺眉道:“這聯劍術爲用,雙修籍纔是根本,惟有習得雙修籍,纔可同修兩個劍魂,否則那聯劍術不過是流於表面,難成氣候。今日觀那武帝,四劍似都是神劍!這便是說,他那聯劍術爲真,也必學了類似雙修籍一般的內功心法。”
武帝雙頭四臂,修得兩個劍魂,卻並不出人意料,可若要修出四個劍魂,這便必須雙修籍這般的奇功做保纔是。只是這等奇功,世上難道還有其他相似之法?
唐逸不信,行雲自也不信,當下便是疑道:“可雙修籍乃是歷代萬劍宗宗主之學,行某當年能坐這宗主之位,雖有許多機緣在其中,可習得雙修籍,纔是最大的原因。而這份秘籍,就算給了旁人,也難學成,這無關天資。更何況那秘籍如今保管在我萬劍宗中,未有過遺失。”
說到這裡,行雲的眉頭卻忽是一皺,似想起了什麼,不禁喃喃道:“難不成是他?”
唐逸在旁就見行雲的臉色越來越差,很顯然,他定是想到了什麼,只不過一時又難確定。便在這時,唐逸身旁忽然傳來一陣輕咳,轉頭去看,就見德皇的臉上竟是浮現出一層灰白之色,顯然傷重難支。
看着德皇的頹色,唐逸的心下竟暗覺一痛,不由得道:“行宗主,這秘籍是如何泄露的,如今倒還不是最要緊,只要我們知其有這手段便可。”
行雲聞言擡頭,也見到德皇的痛苦之色,哪能不驚?
德皇見這二人當真關心自己,不由得開懷道:“無妨無妨,雖然旁人都道老朽武功高強,可年少時亦非每戰都能如意,受傷根本便是家常便飯,所以你們也莫要小覷了老朽,似比這等傷勢再重上一倍,也都能忍得。”
可德皇雖然口稱無妨,唐逸卻實不想這老人再受苦楚,當下便是恭道:“前輩此番相召,想來也不只是總結得失這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