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勒已是先敗,之後也無需再比,便算那勒輸了。”
說到這裡,那勒轉頭對濯星仙子歉道:“仙子若想看在下的武功,那勒必隨喚隨到,親身演示,絕不敢有絲毫怠慢。”
出人意料,那勒竟是當衆認輸,對於這個結果,就連唐逸都不禁皺了皺眉頭。
許南清雖不知箇中原委,可這二人的對話卻是聽了清楚,更對兩個年輕人於武學上的理解印象深刻,當下不禁轉頭對自己那兩個徒弟道:“今日他二人之語,你們可要記在心裡不可忘記!方纔那番道理可謂真之至,你們便是隻能做到生搬硬套,也好過那不能爲不屑爲,日後也必然出息!”
伊、駱二人當下齊聲應了,戴一妝在旁亦是嘆道:“雖然這場比武沒有看成,可對你們來說,收穫卻是更大。這道理就算南清以後講給你們聽,卻也遠不及今日生動醒目。”
大爲贊同妻子之言,許南清當下附和兩句,這才起身道:“比武非只比劍,亦比謀略應變,唐公子勝的高明,那勒公子更是心懷寬廣,可都令許某人大開眼界。”
許南清的身份不低,又是貴客,這一出面打過圓場,唐逸和那勒哪不順勢而下?隨即互相一禮,兩下罷手。
那勒自然還要與許南清夫婦做陪,唐逸便先行離開,不過他人雖離開,心卻仍留在演武場上。方纔的經過,唐逸仔細想來,不禁暗道:“馬斤赤忽至,看那勒的意外之色,不似有假,所以應該是個意外。不過那勒本被我設局約束住,真個是左右爲難,進退不得,可馬斤赤這一到,卻反令他放開了手腳,藉機認輸,倒免了真個出醜。”
畢竟任誰都不信以那勒的武功修爲,戰將起來,會真的敗給唐逸。就算唐逸的事蹟流傳愈廣,屢次以弱勝強,連殺麻頓兄弟,數月前更是能將馬斤赤傷了,但那勒卻不比這些人,他不只修爲,就是智慧亦不遜色。
所以那勒認輸,以退爲進,臉面不僅未落,反得了許南清一句心懷廣闊的稱讚。再說自己,雖然爭得上風,可卻也未竟全功。當然,對於那勒來說,終究沒能爲那雪狼王爭回些什麼,算是小有所失,相較起來,唐逸還是稍勝一分。
不過這點點勝利,唐逸可不會有什麼歡喜。
“知進退纔是可怕!”
唐逸回到住處,心中對這那勒的評價更高一層,愈加的警惕。
不過不論這場比武成或未成,總之已是結束,衆人當即散去,心思淺的,只道熱鬧沒有看成,深些的便就暗覺大有收穫,各回去揣摩。
便如此,比武事了,衆人再休息一日,準備停當,那勒與濯星仙子和唐星,許南清夫婦攜自己門下伊駱兩徒,再加上唐逸同行,總共八人一起上路。之後下天山,穿大漠入關,隨後一路朝登州趕去。
這一行人裡高手衆多,只魂級便有三人,其餘五個,最弱的駱顏君也有劍罡級的實力,如此一來,自然一路安平,無驚無險的趕到了登州。
嵩山之盟時,嵩山上固然人多,可臨着嵩山的登封城裡更是熱鬧非凡。與之相似,德皇雖在劍竹島上設宴,可能被邀請登島的不多,所以登州城裡更顯熱鬧喜慶。
難得德皇過壽,便是沒有與武帝比武這個由頭,亦會有大把武林中人前來祝賀,就算他們大多連劍竹島都登不上去也不在乎。
在人流中穿梭,這一行八人到了登州時,已是華燈初上,正值晚飯的當口,便在城裡尋了間酒樓坐下。雖是城裡客棧酒樓多是客滿,但那勒隨手使了錠銀子,一行人又多非凡之輩,小二還是給張羅出一處座位。
那座位雖在大堂正中,左右前後都是人,但卻反對了他們的心思。唐逸等人之所以在酒樓吃飯,就是想多聽多看。
不多時酒菜上來,衆人開始吃喝,耳旁則聽着那些人的議論。酒樓中的武林人士自然不少,談論的都是這次壽宴與比武,林林總總的既有談論德皇多年善舉的,也有猜測此番能登島的有誰,能入內堂的又有誰。
聽到這裡,駱顏君不禁偷眼望了唐逸一望,唐逸得到德皇的親筆請柬,她也在前些日裡知曉,心下羨慕的同時,卻也佩服,德皇何人?若是凡夫俗子,又怎會得他的青睞?
唐逸感覺到了駱顏君的目光,不過卻裝做不知,只顧埋頭吃飯,直到有人說起武帝,又談論起他與德皇的武功差別,更有人將那十大高手的排名拿將出來,聲稱要再重排名次。
“這些普通人卻還不知今日壽宴的兇險。”
唐逸聽到這裡,大覺無趣,這些人所言,左右不過都是些臆測和謠傳,真正的內情隱患,卻是一概不知。既爲他們的無知感到悲哀,唐逸又暗道這些人卻也最是省心。
當然,唐逸並沒有小覷天下人,除了身在局中的名門外,總會有人看清如今的大勢。不過那又如何?名門爭殺便連德皇都越來越難約束,他們自然更是無力。就算早一日知曉內情,無非是多一天的煩惱罷了。
想想,不只是德皇,便是名門亦沒有完全的把握,甚至這場比武的結果也都只是推測。認爲武帝必然能勝的,除非是像自己這樣的,見識過武帝做下的準備佈置。
“這次壽宴,德皇前輩怕是難過了,雖是第一次辦壽,可想來必是終生難忘。”
想到這裡,唐逸一掃座中數人。那勒輕鬆的很,說將起來,他比自己還深知內情,這事態發展又如他師徒之意,自不會有半分的擔心。許南清則正襟危坐,一派名門之長的風度。很顯然,對於他來說,德皇被創,卻也合了他的心思,中原亂起,便是崑崙派的出頭之日。
濯星仙子一如往常,談笑風生,引的滿堂側目,可她心中所想,卻是不爲人知。雨嫺所透露的秘密,她絕不會聽不到,只不知她是信還是不信,又有什麼打算。
“她之行動,每每出人意表,”唐逸心下暗道:“也就只戴一妝心下擔憂,可卻又做不得丈夫的主。”
各有所想,各有所圖,只這區區數人便如此,更不說那名門大派,否則又怎會被武帝所乘?
唐逸正想到這裡,就聽又有人道:“你們可知,這番壽宴,德皇前輩派發的請柬之中,有十張是他親筆所就。”這一句,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
那勒本在飲酒,當下便是一頓,隨即就聽那人言道:“你們猜這十張請柬都是送給誰人的?”
便有人不屑道:“這有何好猜?天下雖大,可能當的起德皇前輩親筆相請的又有幾人?此番登島賀壽,自以十大名門之首,這十張請柬,也自然是給他們的了。”
這話說的合情合理,當下便得衆人附和。
不過那頭前開口之人卻是笑道:“非也非也,你們都想漏了一點,飄渺天宮可在劍竹島上,真說起來,德皇前輩纔是客居,哪有客人反送主人請柬的道理?再說你們消息閉塞,我便聽說飄渺天宮主人自嵩山之盟後便閉起關來,至今未聽有出,這請柬怎麼送?”
聽到這裡,唐逸不禁一怔,而那勒的目光卻正投向唐逸,見狀,心下疑道:“我本以爲這請柬的消息是他傳揚出去,有嵩山之盟的前車,這少年對人言可謂運用得心,不用什麼花費便可給自己造勢。如此一來,他的名聲越大,在唐門也越有所恃。可他方纔的驚訝卻又不似做作,莫非這傳言與他無關?”
旁邊這些人還未將話說完,那勒便已猜到,挑起話頭的人,必是得到消息,知道那一張例外的請柬落到了唐逸的手中。那勒本以爲這是唐逸自己泄露出去的,可如今見唐逸的訝色不似有假,卻又不明起來。
其實那勒並未猜錯,這消息確實是唐逸使錢,在路上住宿時,使人泄露出去。只不過他並不知道飄渺天宮主人竟然閉關一年,這才驚訝。
“那如此說來,得了請柬的是九大掌門,餘下的一張卻是給了誰?”
傳言便要有吸引人的地方,若這十張親筆請柬是給了十大名門的掌門人手一份,自沒有誰會感興趣,因爲那是天經地義。可如今卻有一張的下落不明,才令衆人興致大起。
當然,每個人心裡都有答案,有認爲是給了武帝的,雖說武帝是個胡人,又新近才崛起,但此來比武挑戰,德皇禮數週全,送他一張,也不爲過。也有認爲是給了崑崙派掌門許南清的,這崑崙派的實力卻勉強能夠。又有認爲是給了哪位不出世的名宿。
可誰知,那知情人笑了笑,慢悠悠的喝了口酒,將人的胃口都吊將起來後,這才一語驚人道:“那張帖子給的便是唐逸唐少俠!”
任人們怎去想,也想不出這份請柬竟落到了唐逸的手中!聞言哪不驚訝?唐逸的經歷他們自然都聽過,甚至有些人還認出了本人,當下便紛紛轉過頭來。
對於被人注視,唐逸卻是毫不在乎,心下只是暗道:“除去德皇前輩,中原武林的通天高手便要屬飄渺天宮主人一人,他此刻卻在閉關,可當真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