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關係到神魂的法器,“明心聚魂燈”看上去要比“招魂杵”精緻複雜得多。
持燈的仙人只有巴掌大小,雙目微閉,神態安祥,金色雕花的燈盞裡有一根細細的燈芯,當法器被運轉之後,燈芯會發出一點柔和的微光,凝聚修士的魂魄,令其保持神智澄明。
紅箋得到這件法器,只要將它帶在身上,石清響的魂魄就可以附身到燈上,與她日夜廝守,無需再擔心抵抗不了身體在旁的吸引。
瞭解到“明心聚魂燈”的妙用之後,紅箋立刻就叫石清響自“天魔聖手”裡搬出來,並且作主打發他的師侄迴天魔宗去。
那年輕人很識趣,笑道:“正好我想回去向宗主稟報叛逆厲名的事,師叔能留在您這裡,那自是再好也沒有的了。”
紅箋點了點頭,嘴角微翹,目光亮閃閃的。她勉強忍住雀躍的心情,一本正經地命令跟來的姜夕月代她送客。
把兩個石清響都弄到身邊,紅箋心滿意足,感覺有一塊大石頭“轟隆”落了地。
石清響原本是化神,怎麼將兩個魂魄完美地合二爲一,自有他來想辦法,而紅箋在約會之餘終於可以靜下心來,考慮一下自己修煉上如今面對的問題。
無名天道宗的八部真傳,除了尚不知下落的符陣和自性,其它六部紅箋都已到手,至於掌握得有深有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她還這麼年輕,有的是時間慢慢研究。
當務之急是感悟土、火兩系法則,爲日後晉階化神打下基礎。
她還記得,同樣修煉了“萬流歸宗”的季有云,在元嬰後期的時候已經可以吸取四系真元,不早做打算,等她練到元嬰圓滿,就會陷入停滯。像她接觸過的許許多多元嬰圓滿一樣,望着化神興嘆。
這還是她第一次有意識的主動尋求在“萬流歸宗”上有所突破,而不是隨波逐流等待機緣,土、火兩系。想也知道對她而言土系的轉化要容易一些,而此時丹鼎部的傳承,就是幫助她完成這種轉化的犀利法寶。
怎麼煉製這顆神奇的丹藥,紅箋想了好久,也與石清響的魂魄仔細地研究過,前世石清響對丹藥就有着很深的造詣,兩下結合,終於擬定下了丹方。
紅箋又提議:“你的麻煩丹藥能不能解決?若是有希望,咱們也定個方子,回頭我把材料一起準備了。煉出來有備無患。”
石清響卻道:“怕是不行,時間法則在我身上是錯亂的,我怕到時一個弄不好傻了,還是不要冒這個險了。”
紅箋“哧”地一笑:“你傻了我也養你。”話是這樣說,卻不再提幫他煉丹的事。
紅箋的那顆土系丹藥要用到很多珍貴的材料。紅箋雖然自道修大陸帶過來不少好東西,還是大費周折,其中用來調配丹藥的“靈元石乳”更是花了紅箋一年多的時間才找到。
東西齊了,紅箋也鬆了口氣,“神王功倍鼎”留在了道修大陸,她只能集中精力,祈禱煉丹的時候一次成功。不要出意外。
石清響的魂魄就安慰她:“你放寬心,有‘明心聚魂燈’到時腦袋自然清醒得很,大膽去煉,萬一出什麼問題不是還有我麼。”
所以紅箋到最後說是閉關煉丹,將石清響和姜夕月等人都隔絕在外,“明心聚魂燈”裡的魂魄還是跟着一起進了丹房。
經過一年多的建設。無名天道宗諸多宗門建築早都已經佇立起來,該有的都有了,尤其是丹房,看上去威嚴肅穆,因爲多是紅箋親自在用。建它的人花了不少心思。
七天之後,這顆珍貴的土系丹藥在普通的煉丹爐裡順利成形,散發着十分複雜的氣息。
機會難得,紅箋乾脆正式閉關,將無名天道宗交給石清響打理,“明心聚魂燈”上的魂魄擔心他的經驗太少,不足以應付突發事件,主動提出幫着分擔,“明心聚魂燈”交到了石清響本人手中。
紅箋閉關兩年,終於抓到了一絲五行轉化的法則影子,她趁機服下丹藥,全力煉化,準備趁熱打鐵一氣呵成。
丹藥煉化的整整月餘,她體內金、木、水、土四系罕見地達到了平衡,但遺憾的是不知什麼原因,隨着丹藥全部消融,金、木、水三系重新佔到上風,終於將土系真元完全排擠了出去。
花了這麼多時間和心血,竟然是以失敗告終了。
紅箋出關,慢慢往前面宗門演練場去,一路思索着原因。
石清響果然在演練場上,他遠遠感覺到紅箋的氣息,眼睛一亮,問道:“如何?”
紅箋搖了搖頭,見土靈根的秦灼正好在,招手將人叫了過來。
兩年時間秦灼晉階築基中期,紅箋放出神識,發現場上許多門人都順利進階了,而且大家情緒十分高漲,心情登時大爲好轉,先衝石清響笑笑,這才吩咐秦灼不必行禮,施展個土系法術出來。
秦灼領命,施展了個最尋常的土牆,紅箋以“萬流歸宗”一招手,果然土牆紋絲未動。
紅箋神情有些無奈,道:“你看,就是這樣。”前後足足浪費了三年時光,說一點都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石清響仔細想了想,猜測道:“會不會因爲木系靈種太過強大,打破了平衡?”
紅箋點頭:“有可能,再加上‘殺劫百相’,商化神墓裡的那位前輩當日晉階化神似乎也不怎麼順利。”所以商傾醉最初的打算是進入蜃景神殿,給師姐求一顆靈丹妙藥。
說了這話,紅箋疑惑地向石清響望去:“你……好了?”這幾句話的工夫,她覺着石清響比原來成熟多了。
石清響笑笑,說出來的話既在紅箋意料中,又叫她隱隱有些失望:“怎麼可能。這兩年他教了我很多。”
紅箋很快就調整好心情不再懊惱,失敗了找到原因,重新再來就是。在那之前,她想知道閉關的這兩年多,外邊是個什麼情況。
石清響到真有一件要緊事要同她說,他拉着紅箋出了宗門,飛到高空,指了遠處鬼怪深淵的方向道:“你看,有沒有覺出什麼不對的地方?”
“陰影比先前擴大了。”紅箋當即便道。
石清響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天天看,感覺反到不明顯。”
“你們研究了嗎?知道是怎麼回事?”
“只有幾個長老知道,深淵太危險了,我已經下令不准他們私下去調查,也不得談論。”石清響神情有些鄭重,兩年時間,深淵雖然擴張得並不明顯,但無名天道宗建宗於此,一旦有什麼意外,他們必定首當其衝。
紅箋默默觀察半晌,道:“回去再商量吧。”
兩人返回宗門,路上石清響又把這兩年魔域各大宗的情況簡單同紅箋說了說。
景洪天元神未滅的消息轟傳一時,各大宗門老實了一年半載不見他有什麼大動作,漸漸又不安份起來。這其中以神龍、地魔兩宗最爲活躍。
神龍宗的費真人不用說了,他親將紅箋殺剩下的陰陽宗弟子接了回去,金興侯已死,陰陽宗沒了宗主,他也不提合宗一事,直接將那些弟子收到門下,在魔域各處尋找爐鼎,以採補功法提升門人修爲。
而地魔宗殷正真那裡不甘落後,據說也在偷偷地這麼做了。
無名天道宗雖然也安排了專人在外打聽消息,但顯然不足以知道地魔宗的秘辛,這些消息是石清響的那位大師兄離寒派人來告知的。
離寒目前的處境比較尷尬,他雖然奪回了天魔宗宗主之位,但多是因爲藉着師父的威名,景洪天已死,這消息早晚瞞不住天下人,而他本來準備好了的奪舍,也因爲厲名這個前車之鑑,嚇得打了退堂鼓。
所以離寒其實很希望瞭解內情的師弟石清響回去幫他。
不過石清響鐵了心要呆在夜叉澤,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時時聯繫,必要時好一招即來。
這些事情兩人也便是當閒話說說,現在這個情況,天魔宗能維持着現狀,已經達到了石清響能力的極限,而地魔、神龍諸宗再是天怒人怨,在無名天道宗扎穩根基之前,或者說紅箋和石清響有能力打得過化神之前,並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暫時忍着,加快速度壯大自己。
三年來無名天道宗屢次收人,內門弟子已將近五百,其中多是築基弟子,金丹超過十人,可惜元嬰除了紅箋和石清響,依舊只有一個姜夕月。
再就是那羣沒有靈根連練氣一層都不是的山民,三年強體,他們中間竟然有人奇蹟般的進到了“不疲”境。
石清響作主,將那幾個人也收到了內門。
紅箋出關的第十天,石清響接到離寒的消息:無盡海出現異動,大批妖獸逆流向西,相互之間並不爭鬥,逐漸形成獸潮。
離寒已經派人跟了去,回報說這些妖獸不管什麼等階的妖獸地盤都照進不誤,照這樣下去很快就會徑直撞上天幕。
出了什麼事?
關係天幕,紅箋無法再坐視不理,當即和石清響出發去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