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
“在哪裡?快來讓我瞧瞧。”紅箋站定,左右四顧。
“呵呵,這裡。”他距離紅箋已經得很近了,近在咫尺,吹起她耳畔的風。
最初紅箋看到的是一團霧氣,漸漸的,那霧越來越濃,終於幻化作了人形,他回來了,相隔二十年,他們穿越了天幕,衝破了生死,終於重新相聚到一起。
紅箋小心翼翼打量他半晌,不放心地道:“看着到是與元嬰差不多,不要緊吧,這樣可以維持多久?”按理元嬰不能離開身體太久,像石清響這種一個人竟有兩個魂魄的情形紅箋聞所未聞,必定要石清響親口說了才放心。
“沒事,沒擔心。”他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天魔宗的事情處理完了麼?”紅箋問。
“暫時完了,都安排好了。”
“那就是不用回去了唄。”紅箋情不自禁就露出了期盼之色。
“嗯,不回去了。”氣氛這麼好,好像不抱一抱就對不起這青濛濛的夜色、習習微風,以及內心突然變得十分踏實喜悅的自己。
他張手示意,紅箋就慢慢地依偎過去,她臉上一直帶着笑容,心想:真好,他終於又回到了我身邊。
石清響將她抱住,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靜靜過了半晌,紅箋纔想起來石清響不是一個人來的,神識放到四周感應了一下,問道:“陪你來的是天魔宗的修士?”
那年輕魔修應是得了叮囑,正獨自站在十餘里之外,眼望着一處浮滿了綠色苔蘚的水潭發呆。
石清響道:“我的一個師侄,沒事,他暫時也不回去了。”說罷拉起了她的手,往夜叉澤深處打量了一眼:“你將無名天道宗建在了這裡?”
之前在天魔島兩人雖然不能這麼靠近了依偎在一起,但還有可以離遠交流的,紅箋早把別後道修大陸發生的大小事以及兩人怎麼來到魔域。又在陰陽宗大殺四方的過往告訴了他。
能成立無名天道宗,意味着紅箋距離完成當日道心誓邁出了一大步。雖然眼下的無名天道宗弱小得還不值一提,但石清響顯然將它看得很重要。
“是啊。已經收了不少弟子,道修、魔修都有。先叫他們練着苦修部的功法。”
宗門新建,百廢待興,紅箋當日深知丹崖宗衰敗的結症所在,爲了幫助陳載之重興丹崖,她曾經長時間思考過,後來隨着她經歷漸多,足跡遍及小瀛洲、滅雲宗、符圖宗這些大小宗門,眼界逐漸開闊,如今機緣巧合建立了自己的宗門,正是信心十足。要從無到有,有生之年把它建設成爲全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宗門。
可惜他沒有辦法親眼過去瞧一瞧,隨便指點一下。
石清響笑贊:“這裡不錯,挺合適的,就是聽說夜叉澤裡兇險莫測。又有毒瘴,看起來是完全克服了?”
“要說兇險,對咱們這等修爲威脅到是不大,只要不去鬼怪深淵。”提到鬼怪深淵紅箋還心有餘悸,先將上次和厲名、殷正真在深淵裡的遭遇和他說了,方纔把話題轉回眼前:“本地的道修對夜叉澤的變化很熟悉,我又煉了些解毒的丹藥。應該沒什麼問題。說是毒瘴,其實有些景色還挺難得的。”
“反正無事,不如帶我去看看?”石清響提議。
紅箋一口答應。
她來帶路,兩人攜手走了一陣,過了一條花溪,前面是一大片矮樹叢。離得遠看不真切,但神識卻能感應到叢林里正翻涌着大量的毒蟲。
紅箋隨口道:“小心。”她頓了一頓,纔想到他這會兒沒有身體,毒瘴什麼的根本傷害不到,自己這半天與他呆慣了。竟不自覺連這個都忽略,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石清響卻好像全沒有聽出來,擡頭往叢林間遙望,笑道:“那是什麼?”
“走吧。”紅箋有意不答。
待進到林中,就連石清響這麼見多識廣也不由怔了怔,起初他感覺到的那些毒蟲一隻只只有珍珠米粒大小,通體泛着粉紅色螢光,在空中搖搖飛舞,墜到林間,沾在枝頭,那些灌木叢也隨之染上了粉紅霞光,往裡走,整個樹林都是如此,像有輕風吹過,吹落滿樹桃花,若撇開其中的兇險,真是美得如夢如幻。
“好看麼?”紅箋側頭問他。
“很好看。”石清響如實回答,“你在這裡,尤其好看。”
紅箋抿嘴而笑:“這是桃花瘴。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個只有七八天的時間,七八天之後這些毒蟲會和樹一起死掉,很快腐爛在泥土裡,不久之後重新長出新芽。要到明年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的桃花瘴會再次出現。”
她娓娓而談,因爲身邊人真情流露的一句誇讚,她的雙頰微微泛着粉色,比桃花更美豔。
石清響聽她說得有趣,心中微動,笑道:“要是這樣,說不定這些灌木生長了一整年,就是爲了就等這幾天,這些灌木和桃花瘴到好像是恩怨癡纏的一對兒,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這樣的美景叫他一解說,就變得格外旖旎,紅箋虛靠在他懷裡,眼望林間滿樹繁華散落,飄浮在風中追逐香塵,不由笑了笑:“是啊,很有可能它們就是前世的一對道侶。”
兩人在林間坐了一會兒,紅箋身上沾了不少桃花瘴,石清響因爲是魂魄,同剛來時一般無二。
紅箋怕他覺着無聊,道:“還有一處可以看看飛雪瘴,就在前面不遠,要不要去?”
石清響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一緊,柔聲道:“太晚了,明天吧,咱們明天再去看。”
這時候其實剛黑天不久,紅箋卻立時反應過來,他說的晚,並不是指時間晚,而是以他的修爲,魂魄狀態不能太外留連太久。所以今天就只能到這裡爲止了。
紅箋莫名有些傷感,低聲道:“不如我安排一下,叫你師侄留下法器回去,你也住去無名天道宗,好不好?”
“再說吧。”石清響似有顧慮。
“總要想辦法解決,你們是一個人,有什麼好彆扭的?”紅箋閉上眼睛想象了一下,若是若干年後她得到了“覆水”那種神物,要回來替代這時候的自己,以避免那些還未發生的不幸,她是不是願意將身體讓出來?
應該可以的吧。
“這些年你將他照顧得很好。沒事,放心吧,不是鬧彆扭,而是風險很大,我沒有把握將兩個魂魄一絲不錯的徹底融合到一起。因爲‘覆水’,時間法則在我這裡已經被打亂了,與其冒着變成瘋子的危險,還不如就先維持着現狀,待我找着更好的辦法。”
“……更好的辦法?”紅箋低喃。若連石清響都想不到,去哪裡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不錯,事情的起因是在蜃景神殿,實在不行你們還可以好好修煉,早日晉階化神,找到神殿,求一個解決的辦法。”他說這話也不全是爲了安慰和激勵紅箋,之所以造成這種局面,與他當年吞下“覆水”,穿越時空回到自己身上有很大的關係。
化神境,待時機到了,自然會達成,紅箋對自己頗有信心,不過蜃景神殿就……她心中一動,道:“既然你進過蜃景神殿,那麼不出意外的話……”不出意外的話,蜃景神殿還會在同一個時間,相同的地方再次出現。
石清響點了點頭:“所以你看不用擔心,就算真找不到辦法,也不過再等個三四百年。”
紅箋說不出話來,他的心可真寬,三四百年,誰知道這其間會發生多少事。
石清響輕輕笑了一下,笑容裡帶着三分揶揄:“不用急,不管多久,我都會一直在,你就白天陪他,晚上陪我,嗯,也挺有趣的,你說是不是?”
此時石清響的魂魄已經化成一團薄霧,繞着紅箋一圈告別,便要歸去。
紅箋大叫了一聲:“明天,明天晚上,我在這裡等你。”
石清響在她識海里留下一聲輕笑,便再沒有了聲息。
第二天紅箋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不再修煉,專心指點門下弟子。
等天一黑,她就來到桃花瘴附近的叢林,等待石清響由天而降。
不知道對方是否也懷着這種迫切的心情,紅箋到來不久,石清響的魂魄便跟隨而來,像昨晚一樣幻化成形。
紅箋笑道:“走吧,今晚帶你去看飛雪瘴。”
顧名思義,飛雪瘴那裡天地間一片瑩白,紅箋臨來之前不但精心打扮過,還換了身顏色鮮豔些的衣裳。約會嘛,自然要好好打扮,自古以來女爲悅己者容,即使是元嬰也不例外。
石清響牽了她的手,跟着她走。
他仔細看了看紅箋,突道:“我昨晚回去想了想,覺着依你的修爲,能夠完全不怕毒瘴,好像不光是元嬰中期這麼簡單,你是不是強體有成,已經進入‘不腐’境了?”
紅箋臉上猶帶着笑意,石清響這般端詳她,她以爲那小子是要讚自己美貌,誰想聽到的竟是這個,腳下不由就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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