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圖宗極爲講究輩分尊卑,不要說他們三人,便是南宮久來了,當着元必簡也需畢恭畢敬。
元必簡待三個師侄給他行過禮,先叫石清響一旁休息,才問梅杞和齊秀寧:“你二人怎麼招呼也不打就跑來丹崖宗了?宗主情況如何?”
梅杞自不會傻到說自己是趁着大師兄南宮久倒黴,想要拉攏石清響以爲助力,合起夥來在師父面前給南宮久穿小鞋。
他面露憤慨之色,道:“回師叔,近來宗門接連在小瀛洲吃敗仗,更有數十名弟子被困,師父一時還沒有出關的徵兆,故而我和齊師妹準備去找大師兄,看能不能幫上忙,由此經過,便來給師叔問安,另外探看一下石師弟。”
元必簡微微顰眉,道:“還沒有出關的徵兆麼?”
眼前三個人在他看來都足以信任,石清響和齊秀寧自魔域迴歸,是經季有云檢驗過忠誠的,梅杞更是全家族利益都寄託於符圖宗,很得戴明池偏愛。
像丹崖宗上古靈泉這等秘密旁人或許不知,這三個卻都是知情人,元必簡也不避諱,道:“小瀛洲那邊還是等你師父出關再處置吧,量樂遊也不敢把咱們的人如何,正好叫他們都長點教訓。到是你師父,能衝擊化神中期的古來只有寥寥幾人,沒有經驗可以借鑑,只能靠他自己摸索,可惜咱們到現在也沒能捉住這條靈泉,不然的話,單這靈泉的巨大能量就夠他晉階的了。”
梅杞聽着心動,齊秀寧卻道:“拿了傳宗主簡的陳載之連他父親的性命都不顧惜,很難找他出來,至於另一個知情人,師侄當年在丹崖宗當練氣學徒的時候,與她在一起呆過幾年,對她到是有些瞭解。”
“咦,竟然說到我身上來了。”石清響識海中登時傳來了紅箋的神念。
“方紅箋?”元必簡立時道。他當初認識方紅箋的時候。紅箋纔剛剛築基,在這些人眼中真如螻蟻一樣的存在,但二十年過去了元必簡併沒有將她遺忘,實在是寰華殿那件事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齊秀寧立時道:“不錯,就是她。就師侄所見,她有一個很大的弱點,她很喜歡管閒事,和那陳載之相反,她把親人朋友的命看得比天還重,若是能抓住她那寶貝弟弟。說不定就會令她乖乖來降。抓不到也不要緊。晚潮峰上還有不少修士呢。”
“……我要殺了她!一定要!”紅箋氣急敗壞地叫道。
“知道,放心吧,她早晚自作自受。”石清響安撫她。
紅箋呼呼喘了兩口粗氣,纔算勉強冷靜下來。齊秀寧這幾句話確實直戳她要害。幸好方崢已經被盧雁長帶回滅雲宗了,符圖宗想抓也抓不到,不然的話……想到此,她不由深深體會到了陳載之心中的痛苦。
元必簡沉吟道:“不錯,當年她一定要殺景勵,便是要給丹崖宗清理門戶。看來我們對丹崖宗還是太客氣了。丹鳳陳家那邊也不要放鬆,除了陳玉章,陳家還有幾百口呢,我走不開。梅杞,這件事你去做,放出風去,陳載之每晚出現三天,咱們便取他陳家一條人命。看他能忍到什麼時候!”
梅杞一聽能參與到這件大事,喜出望外,忙不迭應了。
元必簡這番安排出口,紅箋那邊反到冷靜下來沒了動靜,停了片刻,石清響聽着她道:“石清響,咱們這一回真的必須將護宗大陣打開。”
“好。不過不必爲此過於憂心,他們越是倒行逆施,引起的反抗就會越強烈,他們也就死得越快。”
元必簡交待完,他這裡也就沒有什麼事了,梅杞笑道:“師叔,馬師兄和寧師弟不是服侍着您也來了丹崖?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
元必簡併未在意,揮了下手示意他們自便。
石清響雖然早估計着梅杞不可能把元必簡的兩個弟子漏了,不過這麼順利卻沒想到,在心中笑道:“看來咱們運氣不錯。”
紅箋咬着牙叮囑:“眼睛瞪大些,一定要看仔細了。”
梅杞帶着齊秀寧、石清響告辭出來,他對寰華殿後殿這先前丹崖宗宗主的住處頗有些好奇,向二人道:“石師弟,你在這赤輪峰住了這麼久,寰華殿後殿裡面什麼樣子你也不知道吧?”
石清響笑眯眯地回答:“是啊,不知道里面除了上古靈泉,還有什麼寶貝?”
梅杞笑道:“走吧,咱們去看看。”
三個人自元必簡的洞府內經通道直接進入寰華後殿。
整個寰華後殿冷冷清清,樑柱高拱,壁呈暗金,長長的幕帷拖在地上,光照不到殿內,幽暗中透着一股陳舊的氣味。
梅杞“嘖嘖”兩聲,道:“怪不得穆逢山識趣,這地方,不住也罷。”
石清響放開了神識,化作千絲萬縷看不到的觸角,往四周擴散開來。
這個位置往左側幾步遠便是一間丹房,從外邊看丹房很大,門口一左一右擺了兩個蒲團,元必簡的弟子馬語堂、寧醉正老老實實打坐入定。
不用問,這丹房肯定便是凌虛子的住處,護宗大陣的陣眼縱然不在丹房之內,裡面也有極爲重要的線索,否則符圖宗不可能如此興師動衆。
雖然石清響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出於謹慎,他還是將整個後殿仔仔細細探察了一番。
這間丹房在後殿位置居中,兩旁偏殿不知先前放置着什麼,東西已經全部搬走,避塵法陣早便已經停止運轉,殿內空蕩蕩的到處落滿了灰塵。
這些地方就石清響所見並沒有發現哪裡有異,可牆上浮雕掉落,幾處避塵法陣的陣眼都有挖掘的痕跡,明顯有人曾在這裡掘地三尺過。
看來符圖宗的人也是經過一番尋找,最後確定了上古靈泉的位置。
三人的到來驚動了馬語堂和寧醉,兩人連忙起身,過來相互見禮。
梅杞同他二人交情都不錯,笑道:“原來你們哥倆自來了丹崖宗就在這裡耗着,可夠無趣的,這什麼時候是個頭?”
馬語堂年紀雖然比梅杞大,卻仍是金丹圓滿,平時多得梅杞關照,聞言嘆道:“那有什麼辦法?眼下這是大事,有辦法收服上古靈泉的人一天不出現,我們就得一直在這守着。”
寧醉亦道:“我和師兄現在就只盼着宗主能順利晉階,到時候他老人家來把這寶貝收走,就算免了我們的苦差。”
寧醉的修爲更弱,只有金丹後期,他們兄弟被師父元必簡派來這寰華後殿,一瞭解到其中內情便暗自叫苦,枯燥無聊還是小事,最怕有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人真的來打靈泉主意。
旦有人來必是元嬰,憑他二人哪還有活命的可能?
石清響聽着他三人對話,心中暗忖:“元必簡派這兩人在此,起不了阻礙的作用,大約他們師徒之間有什麼傳遞消息的秘法或法器,一旦這邊有異,元必簡立刻便會察覺。這到是個麻煩。”
自從進了寰華殿看到遍地狼藉,紅箋就變得不大出聲,此時道:“看看凌宗主的丹房,有沒有辦法不驚動他們兩個偷偷進去?”
這到也是個辦法,只是石清響卻不抱什麼希望,回她道:“我覺着可能性不大,即便有,也應該是陷阱。”
果然石清響神識往內一探便遇到了阻礙,而梅杞顯然也在做着同樣的事,他道:“咦?這屋子有古怪啊。”
他靠近了丹房大敞着的房門向內一望,卻見高處懸着一張符,恍然道:“原來是封禁符。”
馬語堂拉了拉他袖子,示意他從門口退開,悄聲道:“師父說符上附着宗主一縷神識,平時不怕有人搗亂,宗主一旦發覺會立刻趕來,只這些天他老人家閉關,咱們纔要特別小心。梅師弟你也退後些,儘量不要驚動他老人家。”
梅杞嚇了一跳,連忙恭恭敬敬退開幾步。
不過方纔這一會,他已經看清了丹房裡的情況,屋子裡能挪動的東西已經全部挪走,地面泥土翻挖的痕跡更重,可在屋子正中,赫然有一個泉眼。
離遠看這個泉眼只有杯口大小,並沒有向外冒水,可你說它乾枯吧,它卻正向外汩汩冒着白色的寒氣。
梅杞手指那方向,壓低聲音道:“那便是上古靈泉?”
馬語堂苦笑:“我聽師父說,早先宗主曾順着泉眼向下找,找不到十丈,泉眼就不見了,但很快它又會在別的位置再次出現。據季先生說那是因爲咱們沒找到訣竅,這靈泉先前是凌虛子控制的,所以它會冒出冰寒之氣幫他修煉‘積素經’,如今凌虛子雖然死了,卻沒有人更改那個命令,它就一直這麼冒着。”
齊秀寧開口道:“沒有試過一直向下挖嗎?挖開赤輪峰,叫它無處遁形。”
馬語堂早聽說這個魔域回來的齊師妹行事狠辣,今天還是第一次接觸,他搖了搖頭,回答道:“季先生說了,靈泉依土而生億萬年,有它自己的意識,硬來的話就算咱們把丹崖五峰全部挖倒,也找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