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紅箋到是平靜了下來。不過丹崖宗她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幸好這邊天大的事石清響都一力承擔下來。
感激的話不需多說,紅箋道:“我會盡快弄清楚,處理完了立刻就趕回來。”
石清響很平靜地迴應:“不用急。這邊該做的事情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動不如靜,只要等着就好。你如今成功結丹,祭煉法寶方面各宗法門不同,也要靠自己的機緣去感悟,我沒有什麼可幫你的。你還年輕,修煉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慢慢來吧。”
戴明池要來,以後兩人這樣開誠佈公的機會也不多了,紅箋心中感慨,卻笑了笑道:“知道了,我會努力。石清響,你也不過比我大着兩歲,怎麼變得這麼老氣橫秋的?”
石清響似是呆住,沒有說話。
紅箋站了起來想要告辭,想了一想,她還是道:“你知道,我這裡有一部分的《大難經》經文,加上你手裡那半部,其實要勝過季有云很多。”
紅箋望着石清響的方向,等着他來做決斷。這種互惠互利的事,他會肯將那半部經書拿出來做個交換嗎?
石清響笑道:“你就不怕我給你一篇假的?”
“你會嗎?”紅箋反問,她對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頗有幾分自信的。
石清響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說了一句甚是曖昧不清的話:“放心吧,我騙誰也不會騙你。”不過他立時又道:“過一段時間吧,《大難經》是天下最頂尖的功法,你已經受它拖累,每逢進階都格外吃力,再多學的話,你現在的修爲還託不起這麼沉重的負擔,實是有害無益。”
紅箋有些失望,石清響大約看出她的狐疑來。特意解釋道:“頂級功法的修煉無不是循序漸進,我舉個例子你就清楚了,就像‘心劍’,築基期的‘白虹貫日’、金丹期的‘慧心一劍’、然後元嬰期才能學到‘心劍’,《大難經》也是這樣。若非如此。季家的人早將全部的經書一代傳一代,又怎麼會出現被魔修搶去便失傳半部經文這種事情?”
紅箋聽他說得在理,點了點頭:“好吧。看來我手中的這部分你也並不着急。”
石清響好似遲疑了一下,頓了一頓方道:“是,我不着急,以後再說吧。”
紅箋自石清響的洞府中出來,才發覺天都已經黑了,自己在裡面呆了不短的時間,以致童黛露出擔心的神情,望着她欲言又止。
紅箋衝她笑笑,道:“走吧。咱們一起回香積峰去。”
童黛急了半天,想聽聽衛以蓮的事情,不過她還記着自己的任務,擡手衝着洞府的方向指了指,狀似詢問。紅箋點了點頭,意爲已經代她請了假。童黛大喜,拉着紅箋回香積峰。
路上紅箋又把她刪改過的偶遇衛以蓮的經過給童黛講了一遍,先叫她放下心來。
待回到香積峰,諸人發現紅箋成功結丹自又好一通熱鬧,費承吉極是欣慰。覺着終於對蕭光渡所託的事情有了個交待,這等揚眉吐氣的機會不能錯過,費承吉當下帶着紅箋去向宗主穆逢山報喜。
紅箋再是急着想要離開宗門,也知道這些都是必須要經歷的,好在穆逢山不甚看重女修,對這徒孫又不熟悉,只是看徒弟費承吉的面子,才隨口勉勵了幾句,並未打算多留她。
紅箋聽穆逢山和費承吉說到法寶,便趁機問了問。金丹期修士淬鍊法寶,只要不是那法寶來頭太大,妄圖以蛇吞象,法門都大同小異,也頂多是失敗個幾次,對修士而言基本不存在什麼危險。
穆逢山師徒給她講解了一番,紅箋先前也不是一無所知,基本上是一點就通,她已經拿定了主意,煉成法寶對她的實力會有不小提升,而她選定的第一件法寶現成便有,就是“中空劍”,想來也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她要在去小瀛洲之前把這件事做完。
自穆逢山的洞府回來,費承吉問她結丹之後有什麼打算,紅箋直言道想離開丹崖宗去四處遊歷。
這在她拜費承吉爲師之時便說得很清楚,費承吉也未覺有異,只是問了下蕭光渡的情況。
紅箋知道他這是急着要賣好,乾笑了一聲,道:“哥哥剛傳了信,說宗門有要緊事發生,不一定脫得開身。”
盧雁長最近是因爲滅雲宗的事忙得脫不開身嘛。
費承吉不免有些失望,他又忍不住好奇符圖宗到底出了什麼事,結果不用他再想,化神戴明池便親至丹崖宗。
戴明池沒有久呆,他匆匆同穆逢山等人見了面,又單獨召見過米時獻,隨即動身去了無盡海。
他前腳剛走,跟着消息傳開,符圖宗確實出大事了,這大事就出在丹崖宗諸人的眼皮底下:客居赤輪峰的符圖宗大長老齊天寶出海之後下落不明,戴明池確定他門下的這位元嬰後期大能已經殞落了。
這消息太突然了,登時便將丹崖宗衆人震得目瞪口呆。
不提丹崖宗衆人聞說齊天寶的死訊心情各異,單說紅箋。紅箋這裡也不是要走便走的,她突然發現自己其實還有好多事情需要去做。
法寶需得祭煉、“錮魂章”的宗門任務需得做完,要說這些都是舉手之勞的小事,那麼怎麼能不爲人注意地混進小瀛洲,則叫紅箋覺着頗爲麻煩。
她想方設法打聽了一下小瀛洲如今的情況,發現事情遠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二十年前因爲樂遊不畏戴明池當衆仗義執言,一下子將小瀛洲置於了風口浪尖上,樂游回到宗門之後先行清除了內部反對的聲音,並且着手做了許多準備。
小瀛洲也有護宗法陣,不過它的情況與丹崖宗依仗上古靈泉大不相同,是由宗門中精通法陣的長老佈置,一經引爆法陣內的一切便玉石俱焚。這種不憚拖着來犯敵人同歸於盡的態度,使得戴明池就算真想動小瀛洲也需掂量一二。
樂遊手段強硬,將小瀛洲經營得鐵桶一塊,加上他的病時輕時重,叫門人手下風聲鶴唳,對生人警惕得很,紅箋不知方崢準備如何行動,設身處地想一想,不要說盜取仙曇花,連接近奚旭等人都十分困難。
紅箋先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殺夠了“錮魂章”,又去先前那無人小島上將“中空劍”真正祭煉成爲自己的法寶,而後返回宗門去了功勳閣。
這天坐鎮功勳閣的依舊是席寧席師兄,他見紅箋果然順利結丹,不免驚訝萬分。
這回紅箋沒有心思逗他,將宗門任務交了,順利換到二十點貢獻,沒有再接別的任務,客客氣氣同他告了別。
只剩一件事,那就是找到進入小瀛洲的契機。
對紅箋而言有些麻煩,但辦法不是沒有,等天黑下來,她便藉着夜色遮掩,以“仙霓霞光”爲掩護,悄悄登上了晚潮峰。
二十多年沒有回來,物是人非,晚潮峰在紅箋眼中顯得處處熟悉,但又隱隱透着不同。
她還記得那一天,大師兄丁春雪順利結丹,他們同門三人跟着師父閆長青去向師祖孫幼公報喜,就是那一日,師祖發了話,陳載之成了三人的師弟。
而今她也結丹了,師祖、大師兄卻已經湮沒在過去的時光裡,再不復得見,二師兄秦寶閒做了替罪羊,陳載之杳無音訊,師父閆長青心灰意冷,徹底沉寂。
都說道心堅定,修煉之人生命漫長,到最終都會變得性情淡漠,但紅箋卻發覺心境上自己還遠遠做不到無情無緒,晚潮峰上夜風微涼,浪花拍岸若雪,聽上去一片喧囂熱鬧,那一幕幕或喜或悲快樂哀傷的畫面在她腦海間閃現,令她倍覺悵然。
等到了堆雪崖,一切更加熟悉,自她離去,堆雪崖全無改變,歷歷往事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紅箋深吸了一口氣,最要緊的是當下。
出事之後,丹崖宗的水修損失了不少人才,除了遇害的,像紅箋、陳載之這樣受到牽扯的,更有一些對丹崖宗太過失望,藉故離開,一去不返。
而這其中,就有不少因爲當日寰華殿上樂遊那句“敞開大門歡迎諸位”的話,去了小瀛洲,尤其是先前晚潮峰上那些紅箋的師叔師伯們。
這些消息丹崖宗修士們私下裡多有流傳,大夥只是明裡不說,其實像穆逢山、英麒等人也是心知肚明,對此無可奈何。
紅箋打的也正是這方面的主意,小瀛洲她肯定有熟人,只是縱使她認識人家,卻不敢叫對方認出她來。以丹崖宗水修的身份去投奔小瀛洲,報說是香積峰費承吉的弟子那就跟開玩笑一樣,只能說自己是晚潮峰的人。
晚潮峰,紅箋最瞭解的自然要屬自己的師父閆長青。她今晚悄悄摸上堆雪崖,便是要趁着師父閆長青不注意,到他的洞府中盜取一件廣爲人知的東西做爲信物。
至於對什麼東西下手,紅箋一時還沒有打算,閆長青的洞府她熟悉得很,且偷偷溜進去,到時看拿哪一件東西趁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