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龜,強大的金丹期妖獸,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紅箋顧不得驚駭,如果秘境裡會出現越階妖獸,蛇龜對她而言反到是最容易對付的。至少她熟知這妖獸的攻擊方式和弱點。
它來了!
蛇龜撲近,在水下張開了血盆大口。
巨浪噴涌,一道銀白色的匹練在浪中疾衝而至,這傢伙好像也感覺到紅箋不好惹,一上來就是吐息。
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紅箋當即運轉《大難經》,撤身疾退,左手掐訣施法,“萬流歸宗”!
紅箋此時的修爲雖然不過築基圓滿,但論神識,比之這金丹期的妖獸絲毫不弱,有了防備之後蛇龜強大的吐息再難撼動她分毫,隨着她施法完畢左手一招,澎湃的水真元涌入體內,眼前視線稍清。
因爲熟悉,紅箋已經猜到了蛇龜的下一招會是什麼,果然,水裡一道黑影由遠至近,映在她眼睛裡飛快地放大,蛇龜鋼鞭一樣的大尾巴狠狠掃至。
很快,但又不夠快。
紅箋甚至覺着比她預想中的慢了不少,慢到她能看清蛇尾的軌跡以及那上面倒豎起來的鱗片,一時間她到忽略了當年在無盡海遇上蛇龜時她還沒有築成道基。
不夠快就意味着有反擊的空當,紅箋仰面下腰,像游魚一樣在水中倒翻過去,催動“中空劍”白光一閃,直取蛇龜柔軟的腹部。
因爲對應得早,蛇尾掃過,距紅箋的身體足足偏離了將近一尺,紅箋的“中空劍”卻正中蛇龜下腹。
那妖獸渾身一震,四隻腳在水中劇烈地撲騰了幾下,水流湍急,它肚子飛快地鼓脹起來。好似在腹部形成了一層護甲,將紅箋的“中空劍”彈了開來。
擊中的這一下,彷彿只是叫那妖獸疼了一疼,連血都沒有見。
蛇龜卻似感覺受到了嚴重的挑釁,長長的脖頸猛地一伸,頭顱就到了紅箋身側,橫着向紅箋腰際撞去。與此同時尾巴忽地反捲。纏向紅箋的雙腿。
這妖獸力大無比,一身硬殼比土系金丹還要難打破,紅箋哪敢叫它纏上,忙將真元送出去擋了一擋。藉助反推之力猛然自它頭尾之間的狹小空隙衝了出去。
蛇龜以爲她要逃,在後面緊追不放。
紅箋只是想拉開距離,大凡成年蛇龜無不是在水裡修煉了幾百上千年,遊起來比紅箋這水靈根速度更快,尾巴一動便是一道幾丈長的水線,紅箋仗着她身體更加輕盈柔韌與蛇龜遊鬥周旋。
她人在前面不停招惹着那急了眼的妖獸,“中空劍”更是一刻不停地往它眼睛上戳刺,蛇龜憋足了勁兒只是追不上,忽而張口吐息。
差不多了!這一次紅箋沒有瞅準了空隙往前衝出。她猛然一個擰身。人已經回到了蛇龜旁側。
蛇龜張大了嘴巴追過去,白浪滔天,紅箋引逗着它將脖頸完全探出來,左手法訣連掐,幾記“萬流歸宗”快至不能再快。幾乎是連着施展出去。
蛇龜的吐息將將追至,趁着“萬流歸宗”吸取真元的明暗交映之際,紅箋右手飛快揮出,“中空劍”承載着她吸取回來的澎湃真元,擦着轉瞬即逝的空隙,自蛇龜大張的嘴巴鑽進了它的肚子裡。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紅箋早知道蛇龜脆弱的腹腔和內臟就是它致命的弱點,此前這一番劇烈的遊鬥都是爲了試探這金丹妖獸的反應,尋找這麼一個近身的出手時機。
果然“中空劍”在蛇龜腹中只來回斬了幾下,蛇龜便疼痛難忍,顧不得再追着紅箋拼命,只在原地撲騰。
紅箋爲防意外,丟下蛇龜向上浮去,半盞茶之後“中空劍”由後追上,蛇龜已死。
說起來麻煩,實質上紅箋還真沒在這隻蛇龜身上耽誤多少時間,一隻金丹期的妖獸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她除掉,而她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連根毫毛都沒有掉。
這得益於上回與蛇龜交手的經驗,若換一隻金丹妖獸來,紅箋可沒有這麼大的信心,也不敢打得這麼肆意。
故而得意什麼的,紅箋心中完全沒有,就連蛇龜的屍體她也沒有動念去收拾,她知道這古怪的遭遇還沒有完,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不可預計,必須得趕緊離開這片水域。
“嗖!”是活物發出來的聲音,紅箋駐足,敵人追上來了。
“嗖,嗖!”一根黑色藤蔓在不遠處伸展開來,而後又是一根,數不清黑幽幽的藤蔓像天羅地網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看到這熟悉的一幕,紅箋皺起了眉頭,怎麼搞的,這不是天魔宗養的那些水中魔物嗎?
若說蛇龜出現在秘境裡已經夠匪夷所思,現在連魔物也出來了,紅箋心中一動:“難道我自一進來便陷入了幻境?這一連串的妖獸其實都不存在,只是我自己想像出來的?不然的話實在無法解釋眼前所見這一切。”
怎麼自幻境裡出來紅箋已經頗有心得,她微微閉目,澄心,專注,唯精唯一,但是沒有用,她睜開眼時眼前的魔物並沒有消失,那片蟒蛇一樣的黑色藤蔓已經漸漸接近。
是宗門秘境致幻的神秘力量太強大了,她還沒有結丹,故而無法看穿?
紅箋想起當年她進來秘境,在霧谷出口那裡恍惚一站,幻境裡已經過去了二百餘年,直到最後她即將死於無盡海的妖獸之口才驀然醒來,由始至終感覺都那麼真實,這種力量,確實不是她現在所能抗衡的。
既然不能看破,哪怕身在幻境,也需得戰鬥到底。
面對這十餘團魔物數不清的藤蔓,紅箋一絲一毫放棄的念頭也沒有,是幻境更好,大可以放手一搏。
她回想了一下當日所見盧雁長與這些魔物纏鬥的情形,她沒有盧雁長那麼奇妙的輕功身法,但她是水修,在水裡佔着很大的便宜,可以稍稍彌補。沒有威力巨大的“慧心一劍”斬殺魔物,但她有“中空劍”可以零打碎敲,水中靈氣充裕,她還有“萬流歸宗”以爲補充。
這一架還有得打。
紅箋瞅準了空隙飛身撲出,數根藤蔓來截,紅箋祭出“中空劍”狠狠斬落在其中一根上面,魔物也感覺到疼,“吱”的一聲收縮成球,卻有數丈長的藤蔓被斬斷下來,被水流沖走。
紅箋由此精神大振,此時身後幾十根藤蔓抽來,水花翻涌,紅箋猛地提氣,身體飛躥而出,一步,兩步,她與藤蔓之間的距離竟在漸漸拉大,這正是盧雁長教她的“八步趕蟾”。
水中不比陸地,紅箋仗着身爲水靈根的便宜,衣袂飄飛,從藤蔓之間忽然脫身出來,直有片葉不沾身之感。
得手!再來!
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紅箋小心翼翼地同這些魔物糾纏遊鬥,狠狠斬除着那些觸手,五、十、二十……她自己也不知道堅持了多久,被水流沖走的藤蔓越來越多,疲憊也漸漸襲來,這期間她躲避得稍慢了些,裙襬被扯了一塊去,左臂也重重捱了一記。
雖然挨那一下的時候,紅箋已經運轉了水真元護住胳膊,她還是覺着一陣火辣辣的疼,隔了一會兒接觸的地方隱隱有些麻癢,顯然這藤蔓上的毒素若是沾得多了,也會叫人失去反抗的能力。
身陷這幻境,樣樣感覺都如此真實。
紅箋這般感慨着,自她進入宗門秘境,感覺足足戰鬥了幾個時辰,到這會兒還有最後兩隻魔物未死。
殺到現在她真有身心俱疲之感,不知道待將它們完全清除之後,等着自己的又會是什麼。
紅箋再次施展“八步趕蟾”,猛地衝了出去,這周圍……
紅箋猛然一滯,幸好此時剩下的藤蔓已經不多,這麼大的破綻只有兩根狠狠抽中她的後背,一根藤蔓就勢捲住了她的腰。
紅箋深吸了口氣,“中空劍”落下,將那根捆住了自己的藤蔓齊根斬斷。
接下來她快刀斬亂麻將兩隻魔物殺死,這才站定了,神情複雜地打量着四周的礁石。
漫長地纏鬥,紅箋不知不覺接近了水底陸地,先前她無法確定這片水域是湖是海,現在她知道了,這是海,而她此時正在海底。
這附近的一切是那麼眼熟,像極了極北冰川下的萬丈深海,那片曾經令她肝腸寸斷的傷心之地。
雖然這裡的水並不那麼冰冷,有光亮,靈氣也十分充足,那種熟悉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可若幻境裡的冰川深海是這個樣子,那間石牢可還在?石牢裡的人呢?
有靈氣就意味着真元不會枯竭,石牢若是在此,那是不是說季有風應該還活着?他在等着自己去相見?
幻境中的一切本就不可解釋,一念到此,紅箋心中一陣悸動,暗忖:“不管是怎麼回事,只要能安排我與他再次見面,那也是好的,上次我想念爹孃,幻境就叫我們一起生活了兩百年,這次會不會也可以那樣?”
她的心“砰砰”跳得毫無章法,在水下飛快地向着記憶中的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