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梧桐,剛剛老班把陸剛叫辦公室去了!”秋梧桐一進教室就被章靈拉着小聲耳語。

秋梧桐疑惑不解的望着章靈,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是去了趟衛生間而已。

難道陸剛早上又起晚了?不應該啊,今天沒聽到什麼風聲啊!

說起陸剛晚起,這事也是讓人哭笑不得。

某天早上秋梧桐剛吃過早飯從食堂回教室,一隻腳才踏入教室,就聽見教室裡傳出很大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議論紛紛揚揚。

“陸剛走光了!”

“什麼情況,你們誰看到了?”

“我跟你們說,不是我們,你們猜……嘿嘿!”

“特麼的!別吊人胃口了,快說快說他清白怎麼沒的?”

“我也知道,我說,方纔下早自習,老班突擊,去宿舍檢查衛生髮現陸剛還在睡覺,然後嘛……”

“老班一把掀開他的被子,誰知道陸剛是裸睡的啊,哈哈哈哈……”

“我去!老牛吃嫩草啊!”

……

秋梧桐在門外聽的一頭黑線,同學們還真是什麼都說,只是陸剛難道真的被看光了?

這傢伙怎麼就裸睡呢,早上時間那麼緊!還有班主任又突擊了啊!!!

想到此,秋梧桐很是無語,她們班主任是位五十歲的女教師,瘦瘦小小的,給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她的衣服多。

多到什麼程度呢?

早晨晨跑時她會跟着,穿着一身便於運動的衣服,然後晨跑結束開始早自習,她進教室時你會發現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待到白天上課或者進教室巡視時,身上的衣服跟早自習那會兒穿的又不一樣了,這身衣服一般能穿一天,但是,到了晚自習,她就會又換一身深色衣服進教室或者在門外查看。

班主任最喜歡的就是突然襲擊,對於不愛學習的同學來說很不喜歡她這樣做。

可是對於愛學習的同學來講,她如此行爲非常好,不僅能看到自己愛學習的行爲,也能震懾那些擾亂學習環境的人。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很多地方都適用,尤其是學校裡,老師和學生鬥智鬥勇,各顯神通。

班主任沒事就喜歡站在樓梯道旁邊瞧瞧觀察教室裡情況,機智的同學們就在窗臺上放個迷你小鏡子,俗稱照師鏡。

班主任讓抄幾遍錯題,腦洞大開的同學們買來複寫紙,一遍搞定。

班主任叮囑同學們要自尊自愛,不要談戀愛,以學業爲主,膽兒肥的同學們認了一堆親戚,如兄妹、姐弟,當然跟秋梧桐的性質不一樣。

至於被撞見男女生坐在一起,同學們表示坐一起不是談情說愛,喏,看桌子,討論問題呢!

各種情況,屢見不鮮。

秋梧桐記得有一次班主任晚上突襲女生宿舍,當時大家正熱火朝天的嘮嗑呢,門外突然傳來班主任查寢的聲音,女同學們瞬間安靜了。

等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的時候,慢慢的又開始了,聲音由小到大,未幾,班主任的聲音再次響起,三番兩次後,班主任才真正的走了。

第二日,班主任罰所有女生趴在教室外花壇上寫檢查,寫不好不許上課,事後,數學老師還抱怨班主任不該耽誤他的課。

沒想到班主任那次突襲男生宿舍,竟然發生瞭如此尷尬的事情,後來陸剛紅着臉說他其實有穿小內內,沒有完全走光。

“別望我啊,我也不知道,只是剛纔有人來叫陸剛說老班找他,他去的時候面無表情的,誰知道什麼事兒啊?”章靈聳聳肩,她只是見到了,八卦一下而已。

秋梧桐安靜的走到座位坐下,眼睛時不時的瞅兩眼教室門口,結果直到下一節課開始、結束,他都沒有回來。

等到他回來已經是上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了,秋梧桐擡頭看向往座位走來的陸剛,首先入眼的是他依然沒了神采的眼眸,似乎察覺到秋梧桐在看他,側臉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走回座位坐下。

慕容撕了一個小紙條,寫下:班主任找你什麼事啊?

把紙條團成黃豆大小,趁着老師不注意從陸剛肩頭拋過,落在他的桌子上。

盯着陸剛的背影,看着他抓起紙條,然後低頭寫着什麼。

少頃,陸剛右手舉起一個本子,上面寫着一頁大字:沒事!回頭再說,好好聽課,乖!

秋梧桐心裡一鬆,踢了一腳陸剛的凳子,等陸剛向後靠在她的桌子上,才小聲說知道了。

上午放學,秋梧桐本想詢問陸剛來着,可是一下課陸剛就跑了,都不給秋梧桐開口的機會。

吃過飯回到教室,前面座位上卻沒有陸剛的身影。

可能出於對陸剛的關心或者還有一絲八卦的意味夾雜其中,章靈和傅鵬飛回家吃完飯就急急忙忙的返回學校了。

陸剛是被傅鵬飛親自去寢室拖回來的,不知道兩人是不是說過什麼,情緒都很低落,進入教室後徑直走到座位上坐下。

秋梧桐一腳蹬在陸剛的凳子上,氣呼呼的喊道:“喂,你倆!”

陸剛無奈的放下手裡的筆,轉身面對秋梧桐和章靈,在他轉身的時候,傅鵬飛也轉向後面來,低垂着頭。

“好了,別瞪了,小心眼珠子掉下來”,陸剛伸手在秋梧桐瞪大的眼睛前晃了晃,痞笑道。

“到底怎麼了啊?”章靈湊過來扒着秋梧桐的胳膊好奇道,很少見到老班跟人聊那麼久的,她猜其中肯定有問題,至於是什麼問題就得看陸剛了。

陸剛抿抿脣,身子向後一倒靠在牆壁和書桌之間,挪動幾次身子,好似找到個比較舒適的姿勢倚着,才輕描淡寫道:“行了,別好奇了!我可能要退學了……”

“什麼?”秋梧桐不敢置信的前傾着身子驚呼道,望着陸剛雲淡風輕的模樣,想象不到方纔他口中輕飄飄吐出的那句話有多少可信度。

驀地轉頭看向傅鵬飛,他依舊低着頭,一點也不驚訝陸剛的話,難道……

頃刻之間,秋梧桐感覺眼睛酸澀的要命!

“開玩笑的吧?”章靈一臉的她不信,尬笑着想要調節一下氛圍。

“老傅,以後對咱妹子好點,不許欺負她,剛開學那會兒你還把她惹哭了呢,她們倆都交給你了!季安嵐要是來鬧騰不用搭理她,也不用……”

陸剛起身攬着傅鵬飛的肩膀像個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的交待着,後面他說些什麼秋梧桐都聽不清了,捂着嘴咬緊脣,任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人是很奇特的一種生物,有些人平時經常呆一起久了就覺得好,然而分開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有些人即使處的不久,心裡卻會捨不得……

所謂緣分、眼緣,只有自己的心懂。

“爲什麼?”在幾近用光傅鵬飛一卷手紙後,秋梧桐勉強止住了眼淚,嗓音帶着一絲喑啞。

“額,犯了點事……”本想含糊其辭的陸剛瞅着秋梧桐紅腫的雙眼和章靈幽怨的眼神,才正經道:“打架,學校要處理,老班想讓我留下來,記大過,我自己不想在學校了,沒意思,哎,怎麼又哭了,以後又不是見不了面……”

一週後的上午課間休息時間,陸剛的父親來學校接他回家,秋梧桐在教室裡看不真切他父親的模樣,隱約可見的是微微發福的身形,啤酒肚遠遠的都能看的很明顯。

這一週秋梧桐都沒怎麼跟陸剛說過什麼話,都是陸剛講笑話逗她,可她真的笑不出來。

她勸過陸剛,然而他堅持要退學。

即便他說還能見到,秋梧桐卻不相信。

她的印象中很多小學同學或者初中同學不管是因爲家裡窮被迫下學去打工掙錢供兒子讀書的女同學,還是自己退學不上的男同學,之後真的沒怎麼再見過了,偶爾見一次也都是些鄰居家的同學,在過年回家的時候見到的。

像陸剛這種,他們不知隔了多遠,再想見到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給,這些我就不帶走了,你都留着當草稿本吧!”陸剛彎腰整理手中的課本,隨手把一打打的作業本都放在秋梧桐的書上。

慕容和章靈靜靜的看着傅鵬飛幫陸剛收拾,心裡五味雜陳,眼前的作業本不知道有多少是季安嵐貢獻的,本子還在,兩人之間……

“行了,我走了!你們好好學習,老傅記着我的話啊!”陸剛單手抱書,瀟灑的向幾人擺手。

秋梧桐張張嘴,又不知道說什麼,最終,目送陸剛離開。

班裡的同學並不知道陸剛退學的事情,只是以爲他請假回家,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麼波瀾。

季安嵐在陸剛走後便安分的呆在自己座位上,三人本以爲她是知情的,畢竟這幾天她也有繼續傳本子或者來找陸剛。

沒曾想陸剛退學的事情她是在學校開了安全教育大會後才知道的。

陸剛退學後沒幾天,學校組織開安全教育大會,此時秋梧桐才明白陸剛爲什麼堅持退學。

六高大門一進來就能看到一個荷花池,跟操場隔了一條路。

每年都能看到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畫面,荷塘周圍道路上的水杉、松柏和梧桐矗立一起形成一道清幽雅靜的校園風景。

然而,學校每次開大會校長和各個主任強調安全問題時總會不自覺的提到荷花池。

校領導們說現在學生膽大包天,聚衆鬥毆打羣架,吸菸喝酒去網吧,完全忘記了身爲一個學生的本分。

他們曾經沒收過很多打架鬥毆用鋼刀,都扔在荷花池裡。

學校對學生的安全非常重視,不僅因爲學校附近的網吧出過人命,還有就是年少氣盛的小夥子,稍微有些口角,熱血上涌,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而且很多學生下手還不知道輕重,領導們見過太多太多的事例,由不得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