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睜開眼時, 世界一片雪白,印入眼簾的是高聳的金屬支架和懸掛着的輸液瓶, 耳畔傳來冰冷的機械音和若有似無的啜泣聲。

【宿主?你醒了?】

“嗯……”陳月洲轉了轉眼珠子,陣陣劇痛從頭頂傳來, 他不禁又閉上眼睛。

【宿主, 那兩個男人的來由我查了,是翟建鵬僱傭的, 翟建鵬擔心不給你錢會被你把他生病的事情捅出去, 但是擔心給了錢你以後還會再來用檢驗單威脅, 於是想着抓了陳語軒拍裸照, 既不用直接招惹你, 手中還拿捏着些你的把柄……】

陳月洲皺了皺眉。

翟建鵬還是過去那個翟建鵬,但畢竟是社會上混了十多年了,心眼也長了不少啊……

【不過,這回照片沒拍到,你還重傷成這樣,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

“我的傷很重?”

【重倒不是特別重,但是你這三個月腦袋破了三次,傷口好了又爛, 新傷舊傷都有,所以搶救止血的時候就……】

“就?”

【就把你的頭髮都剃了。】

“啥?”陳月洲猛然睜大了眼睛。

478有點慌:【宿主,你現在特別像個化療患者,而且滿腦袋都是繃帶,翟建鵬剛纔找人來偷偷看你, 以爲出了什麼大事,都被嚇跑了……】

陳月洲:“……”

很好,非常好。

他這幅身子本來長得就不怎麼樣,這下連遮醜的頭髮都沒了……

乾脆趁此機會出家算了……

一番心裡掙扎,陳月洲對478嘆:“如果這次任務能獲得逆轉幣,他還是在商城找找有沒有生髮藥水之類的道具,他可不想頂着尼姑的髮型出門。”

【好好好,買買買……】478立刻打開商城,驚歎道,【哇,原來還真有生髮劑。】

陳月洲這才安了心,將意識抽回現實,輕輕咳嗽了一聲。

“姐姐?姐姐你醒了?”一旁守着的陳語軒聽到出氣聲,忙湊上來。

一見陳月洲睜眼,她瞬間泣不成聲:“姐姐!姐姐!姐姐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恨死翟建鵬了……都是我的錯……我害得姐姐你變成這樣子了……對不起姐姐……”

陳月洲看着陳語軒,翻了個白眼。

是啊,不怪你怪誰?

什麼叫要和前任好好道別才能迎接下一任?

試問有幾個情侶是和平分手的?

明明都恨不得今天分手明天對方被卡車撞死,還好好道別?

是好好對着前任的墓碑道別?

真是狗屁公衆號的心靈雞湯看多了……

指不定開公衆號的那些人都是萬年單身狗呢,還信他們那套破理論?

但此刻生氣也無濟於事,還不如趁此機會增進一下感情。

於是,陳月洲只能擺出善解人意的老母親造型,伸手輕輕拍打着陳語軒的肩膀:“別哭了,我還活着,吃一塹長一智,記住,你是女孩子,又這麼瘦,也沒有練過,你的力量比不上那些身強體壯的成年男性,以後無論何時都不能和成年男性單獨在一個脫離人羣的地方相處,除非你有信心幹倒他……”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陳語軒慌忙抱住陳月洲的手,“姐姐,我們報警,我們把那羣壞人抓起來!讓他們都坐牢!”

“報警?”陳月洲冷哼一聲,“報警之後,把你、我、翟建鵬都丟到公安局裡去審查一圈,他都能找人來收拾你,你就不怕他事後把你生病的事情抖出去?你現在是痊癒了,可當初帶你看病的是他?他想要找出你那點底子簡單極了。”

陳語軒瞬間面色慘白:“姐姐,我……”

“行了,我不會報警的,你也長長教訓,去給我買點粥,我餓了,衣服口袋裡有錢,我再睡會兒。”陳月洲閉上眼,不想再看陳語軒那副遇事兒只會哭的德行。

“對不起,姐姐,對不起……我……我馬上就去!”陳語軒小心翼翼地站起來,使勁抹了把淚,小跑出了診室。

等她離開,陳月洲掙扎着爬起牀,抓住羽絨服,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打翟建鵬的電話。

幾乎是一瞬間,電話就被接通——

陳月洲開門見山:“翟老師,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找人把我打成這樣,你真不怕我和你撕破臉啊?考慮考慮後果行嗎?”

翟建鵬一聽,頓時神經緊繃:“是你……是你……那什麼……”

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不敢把自己準備拍陳語軒照片的事情說出去,畢竟他是真的怕激怒陳月洲而毀了自己的前程,畢竟,這年頭光腳不怕穿鞋的,他不能和這些社會閒人死磕。

“我怎麼了?”陳月洲把聲音壓得極低,語氣陰鷙而狠毒,“翟建鵬,還記得你的第一任女友嗎,陳曉曉,那是第一個向你告白的女孩兒,你濫用她的喜歡,三次搞大了她的肚子,故意把每次的流產記錄給狐朋狗友炫耀,你拿着她的照片還親口對我說:快看,這就是被我玩爛了的那個女人……

當時是我們幾個兄弟幫你出主意,才讓你躲過殺上門來的陳曉曉父母,你覺得,現在如果我把你的境遇告訴他們,他們會怎麼做?是剁了你?還是把你的事蹟昭告天下?”

對面本來就有些慌的翟建鵬瞬間感覺全身發涼,鮮血彷彿停止流動,他手有些抖:“你……你在說什麼……我……你怎麼……怎麼知……”

“哦,對了,還有李佳妮,那個可憐的特困生,父親斷了一條腿,母親心衰,爲了貧困補助,上了你的牀……你讓她趴在地上裝作母狗、你把你的腳趾伸進她的下面的那張照片,你記得嗎?

你還很高興地炫耀給我看,說家裡有條母狗感覺很好,然後故意把人家殘忍拋棄,那時候的李佳妮真是慘啊,哭着跪着求你幫幫她,你卻藉此到處炫耀自己有本事,之後李佳妮還爲此割腕過好幾次。

不過,李佳妮現在據說非常落魄啊,居無定所,無處可去,如果知道你的消息,又會怎麼做?啊,李佳妮現在在社會上混你知道?她交往了幾個抽大煙的男友,和幾個蹲過大牢的人也在一起相處過,你覺得,如果讓這羣人拿到你的把柄,你的日子好過嗎?”

陳月洲的話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刀刺中翟建鵬的心臟,他啞了,片刻後恍然大悟般張口:“你……你是誰!你居然敢陰我!你是哪個人!羅明?趙安師?還是參輪?”

陳月洲翹翹眉:“……”

看來至今爲止嫌棄這廝的人大有人在啊。

也是,就算他再怎麼能僞裝,也頂多是在缺乏經驗的年輕人面前裝裝樣子,面對那些身居高位歷練比他還多還黑的人,他的僞裝不過是小兒科。

“你知道啊,我是誰。”陳月洲含脣,聲音輕輕淺淺的,只有氣流的聲音在話筒間流動,“我是你的學生,陳月洲啊。”

“陳月洲?”翟建鵬在大腦裡搜尋了很久,忽然想起三個月前,曾經和自己玩得很好的一個學生似乎出車禍死了,名字就是陳月洲……

他瞬間脫口而出:“你不要在這裡嚇我!不過是同名同姓就在這裡裝神弄鬼!陳月洲已經死了!死於車禍!他屍體已經火化了!研究生院的人都知道!”

陳月洲一聽,心裡“咯噔”一聲。

聽到自己的死訊,他心裡隱隱有些不舒服。

一想到自己三十年的人生就這樣輕飄飄地、毫無重量地從這個偌大的世界上消失,他總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彷彿少了些什麼。

不過,眼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陳月洲抿脣,輕笑:“陳月洲是死是活不要緊,但翟建鵬,我得警告你,你的黑歷史我都知道,也都清楚,十萬塊是爲了你我一拍兩散,可你今天又把賬欠上了,那我就……”

“我再給你十萬。”翟建鵬陡然拔高音量道。

陳月洲沒料到翟建鵬這次竟然如此痛快,翹眉:“你該不會給了錢之後找人弄死我?”

“弄死你?你的命還不值得搭上我的命。”翟建鵬冷哼一聲,“包含你現在的醫藥費,拿到錢之後我們一拍兩散,從此再無任何瓜葛,你不認識我,我也不知道你。”

“你說的?”

“我說的。”翟建鵬咬着牙關,控制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如果同意,我現在就轉賬,後續如果你再問我要錢,那就不要怪我破罐子破摔了。”

“行,轉,我也不是要求太高的人。”陳月洲微笑,“但願這通電話過後,我們從此徹底陌路人。”

“好。”

電話斷線不到十分鐘,陳月洲收到了兩條五萬元的轉賬記錄。

他翹翹眉,笑得如沐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

#陳月洲的不負責任小課堂#

[第二講:性病那些事 (第四課 下)]

陳月洲:【面無表情】同學們好,這節課我們的嘉賓依舊是“99的おさななじみ”!

478:【熱烈鼓掌】

陳月洲:前輩,我有個問題想問你,我們國家招錄公務員,我記得是要做“梅毒抗體測定”?

99的おさななじみ:【一本正經】沒錯,公務員招錄標準第十八條明文規定,性病患者不合格,但是比如淋病能治癒,所以如果體檢的時候你治癒了就沒事了。【話鋒一轉】但是,大多數性病基本沒法根治,屬於春風吹又生,就像灰指甲一樣,得了你這輩子都心驚膽戰它復發。特別是梅毒,就算治癒,梅毒抗體都會終身陽性。

478:【舉手】梅毒抗體終身陽性什麼意思?

99的おさななじみ:【點頭】說簡單點,就是梅毒你只要得過,你這輩子抗體一查都是陽性,復發可能性一直潛在,基本上地級市以上的公務員招錄你就不要想了,窮山僻壤的公務員也許還有戲。

陳月洲:【聳肩】我記得有些大型外企也有這項要求?

99的おさななじみ:【點頭】對,很多三資和外企都有這項檢驗,還有,梅毒抗體陽性的人絕對不能獻血。

478:【舉手】那萬一他們入職的時候沒病,入職後有病了呢?

99的おさななじみ:【認真】這是常態,我告訴你,很多[嗶————————]都[嗶————————]但是都[嗶——————]

陳月洲:上節課都給你說了不要說敏感話題……

99的おさななじみ:【無奈】大概意思一旦入職管理就鬆了,就算每年會體檢,但都不會像入職時候那麼嚴格。

陳月洲:不過,如果有人有確切證據舉報的話,開除沒得跑。

99的おさななじみ:【點頭】對,如果你每年體檢做了手腳沒被發現,這就不說了,但只要有人檢舉揭發,查出來問題的話,你就得回家了,不過,如果你的職稱一手遮天,你[嗶——————]

陳月洲:【翻白眼】算了,下課下課,這人總說讓人心驚肉跳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