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什麼?”陳月洲一愣。

搬出去?

確定自己不是把“喜歡你”聽成了“搬出去”?

“端隊長你說什麼?”爲了確定自己不是聾了, 陳月洲又問一遍。

“搬出去。”端琰定睛看着他, 臉上表情一片清冷, 和以往的溫和平靜的模樣彷彿判若兩人。

“啊?”陳月洲愣了片刻,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呃……”

畢竟房子本來就是端琰的, 人家無論是讓自己住進來還是搬出去都是人家的自由……

非親非故,就算喜歡又能怎麼樣?

讓自己住是情分, 不讓自己住是本分……

但是,爲什麼要挑這個時候說?

自己可是剛做完手術啊……

但凡有點心的正常人會在這個節骨眼……別人最虛弱最需要關懷的時候說出這種話嗎?

“我知道了,我會搬出去的,在我傷口癒合的這段期間內我會聯繫新的房源。”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陳月洲還是很快接受了現實, 他點頭, “但是……能說一下原因嗎?”

他想了想:“我知道我們兩個什麼關係都不是, 也知道你有一萬個理由讓我搬出去, 但是……”

“但是什麼?”端琰蹙眉。

“我覺得你不是一個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的人。”陳月洲望着天花板,眼珠子一轉, “怎麼說呢, 拋開感情層面吧……這麼久以來,你每次出現無論事情大小但都會給予我一些幫助,這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你卻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就像是負氣一樣,我……惹你生氣了嗎?”

端琰沉默,良久後, 開口:“如果今天早上我沒有趕到,你知道你是什麼下場?”

陳月洲一聽笑了:“重傷吧?”

“只是重傷?”

“只是重傷。”

“他會殺了你。”端琰冷冷反駁。

“不會。”陳月洲將身子向上挪了挪,輕笑着道,“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的成本,基本是一樣的,這就是爲什麼當兇案發生的時候,嫌疑人往往還會將目擊證人殺掉的原因,畢竟都殺了還有逃脫嫌疑的希望,只有死人的嘴能藏住秘密。”

他道:“安汐羊在二樓臥室睡覺,在我和崔初原剛剛進入話不投機狀態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事,他們家的飲水機紅綠燈和中央空調的指示燈滅了,這意味着什麼?”

端琰冷眼掃着陳月洲:“斷電。”

“對,斷電。”陳月洲點頭,“但是客廳玄關處的呼叫機的燈卻是亮的,說明不是小區斷電,是家庭斷電,可是我和崔初原都在客廳,並沒有做觸碰電箱的行爲,這隻能說明是人爲跳閘。”

說着,陳月洲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安汐羊被家暴這麼久,試着逃脫過那麼多次卻從來沒想過揮刀宰了崔初原,說明她戀生;

如果我被弄死在家裡,崔初原一旦殺了第一個人,指不定就會殺第二個人,人一旦跨過某個曾經不敢逾越的底線後,這個底線就不再是底線了。

安汐羊從我挑釁崔初原的時候就能看出來我在她們家的原因,自然也不會允許我死在他們家給她帶來人身威脅,我這麼脆弱的小身板怎麼扛得住他那種狗熊一樣的身材揍啊,指不定第一拳下去安汐羊就報警了……所以,不要以爲是你救了我,指不定是安汐羊報警在你報警前面。”

陳月洲說罷笑笑:“不過,被揍的時候我的確想的是你什麼時候趕到,可能是潛意識覺得……你比安汐羊更可靠吧?”

“……”端琰一聽,神色一沉。

陳月洲那句“你比安汐羊更可靠”讓他心裡極度不舒服,他撐起額頭,神色嚴肅,想說什麼,卻開不了口。

陳月洲一偏頭,就看見端琰一臉凝重,頓時懶懶地打了個哈切:“怎麼,我受傷讓你自責了嗎?”

端琰一聽,神色越來越黑。

“你不用自責,你是警察,本來作息就比較亂,因爲你隨叫隨到比較方便於是就習慣把你拉上也是我不對,我能理解你讓我搬走的理由,換做我是你,我也很反感這個不知道知恩圖報還到處惹事的女孩兒,這很正常。”陳月洲笑笑,“再說了,我們非親非故,喜歡又不能當飯吃,說到底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

說着,他對端琰微微伸了伸左手,目光平靜,語氣溫和,絲毫沒有停頓和疑慮道:“謝謝你這段時間的收留,你也不用留在醫院照顧我,賠償款我拿到後我會僱人照顧我的,再見,端隊長。”

“……”端琰怔怔地望着眼前目光淡然、語氣毫無留戀的女孩,頓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回握。

明明是自己開口讓她走人,爲什麼卻忽然有一種自己反而被人甩了的感覺?

……

一路沉默地來到醫院停車場,拉開車門的一瞬間,他忽然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正朝着住院部裡面張望着,由於是晚上,光線太暗,只能看到個影影綽綽的背影。

他正打算細看時,手機響了,來電人是呂佳音。

端琰只能放棄跟蹤那個熟悉的影子,俯身進入車廂。

“怎麼?”他掛上藍牙耳機問道。

“你是不是快要年休了?”呂佳音笑,“爸問你去不去旅行。”

“不去。”他拉上安全帶,“太累了。”

“那至少今明後三天是小休吧?”

“嗯。”

“那待會兒回家來吧,咱們一家人去個近郊旅行也行啊。”呂佳音翻着手機裡的旅行APP,“我看最近南馳山那邊有個新的野炊基地,夏天野炊最棒了。”

“不用了。”端琰發動車子,“我已經跟她說明白了,她本身也沒有絲毫留下的想法,很快就會搬走,你不需要旁敲側擊。”

呂佳音一聽,頓時沉默,好一會兒後才重新開口:“我……惹你生氣了嗎?”

“沒有,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所以遵循了道理而已。”端琰撈過方向盤將車子駛入正路,他目不斜視地看着前方,神色一片淡漠,“如果一個道具太讓人花費心思,那麼就應該尋找下一個有用又省心的道具,不是嗎?”

“……”呂佳音咬了咬下嘴脣。

“掛了。”端琰說着摁下了掛斷鍵。

聽着對面清冷的斷線音,呂佳音乾笑了一聲,“這麼情緒化的你,太久不見了啊,是什麼讓你有所動搖了?”

……

等端琰離開,陳月洲漠然地攏了攏被子,閉上眼睛睡覺。

478不禁冒出來溜達,一邊觀察陳月洲的傷勢,一邊道:【宿主,你幹嘛要那麼跟端隊長說話阿?】

“我怎麼了?”腦內的陳月洲四肢健康,他迅速跳到478的牀上,抱着她的IPAD玩了起來。

【端隊長讓你走,你就走啊?】

“那不然呢?”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嗎?你這個德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端隊長是明知道你四處惹事的情況下收留了你……又怎麼會在你身體最虛弱的時候落井下石拋棄你呢?】

“這些都無所謂了。”陳月洲翻着電影頻道,“怎麼?他讓我走,難不成我還要去求着他別讓我走?”

【也不是這個意思……】478癟癟嘴,【可是你不是還得刷他好感度呢嗎?】

“正是因爲要刷他好感度,他讓我走的時候,我絕對不能留下來。”

【爲什麼?】

“爲什麼?”陳月洲翻了翻白眼,“等你以後多談點戀愛就明白了,有些人,一身怪毛病,得治。”

說完,他不再理會478,點開了一部新上映的電影,序幕間,他擡頭望着漆黑而空曠的病房,挪了挪笨重的身子,彷彿自嘲般喃喃道:“人啊,要記住,無論經歷了什麼,最終還是會變成自己一個人……”

……

第二天一早,天剛剛矇矇亮,安汐羊的母親就來到了醫院,手上還提着大包小包的補品,據說他們一家是在得知崔初原出事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買了飛機票連夜趕回來。

安母是個會做事的人,雖然崔初原的遺產劃分流程還沒有開始,但爲了讓陳月洲放心,她和安父昨晚在得知陳月洲的傷情後,立刻自掏腰包取了五十萬存爲活期,並在見到陳月洲後立刻將錢轉給了他。

詢問起安汐羊的狀況,安母說已經將她送去了北川比較著名的心理康復療養院,她的發音困難並不是生理損傷導致的,而是純粹的精神問題導致,也就是所謂的癔症,調理一段時期後應該就會痊癒。

至於安汐羊的奶奶,目前安父已經張羅着律師介入,考慮到崔初原過錯在先、老人家年紀過大、存在不少老年疾病等原因,應該不會判處死刑,就律師的看法來講,很有可能判幾緩幾,入監的可能性都不高。

要說苦,恐怕也就是在看守所的這幾個月比較苦了……

和安母嘮完這些,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對方很體貼地離開了病房。

陳月洲坐在牀上,望着賬上多出的六位數存款,怔了怔,一時間有些恍惚。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有錢的時候了吧?

難怪不少人拿着生命去碰瓷,他還真是人窮志短命也短啊。

【宿主,這次任務好像你沒起到什麼作用啊?完全就是躺着嬴分。】478瞟了眼沾沾自喜的陳月洲,【還給自己弄了一身傷,我告訴你,骨折過的人好久好久都不能用力的。】

“誰說我躺着嬴分了?”陳月洲翻了翻白眼,“如果沒有我鬧這麼一出鬧劇,你覺得就憑一個快八十歲的老太太能成功嗎?”

【那可不一定。】478說着一邊吃薯片一邊追着劇,【不過,話說回來,宿主,我一開始還以爲你會慫恿安汐羊的奶奶殺人呢?】

“哈?”

【難道不是嗎?】478攤手,【按照以前的你的尿性,得知安汐羊的奶奶是孤寡老人後,一定會跑到安汐羊奶奶家,對着她老人家說什麼——你看看女孫女現在的生活這麼難,反正你老闆也死了,你這麼孤單,不如替你孫女把崔初原殺了吧?】

“我有那麼壞嗎?”陳月洲頓時推了推478,不爽道,“我陳某人現在已經很善良了好嗎?”

【你善良?你善良我都是聖母了好嗎?不過話說回來,上次你去安汐羊家,到底給他的父母塞了什麼小紙條,讓他的父母同意你的計劃?】

“你猜啊。”

【那你上上次呢?上上次第一次去安汐羊家人小區的那次,你給安汐羊奶奶門上塞的那張小紙條,到底寫了什麼?】

“嘖,我都說了你猜啊。”

【你怎麼這樣啊!】

“誰讓你說我不善良。”

【嚯,你還記仇啊宿主,不過話說回來,我總覺得安汐羊奶奶殺人的事情有蹊蹺啊……】

“怎麼?”

【你看我手機上寫的最近的案件詳情,好奇怪哦,安汐羊的爸爸去了雲南後,第一時間買了四箱魔鬼椒寄給安汐羊的奶奶,爲什麼買這麼多魔鬼辣椒?】

“可能因爲她老人家愛吃吧?”

【還有還有,安汐羊的姥爺臨走前,將自己平時做木雕的電動石墨和一個未完成的木雕交給了安汐羊的奶奶暫時保管……爲什麼啊?】

“可能那個木雕本來就是要送給安汐羊奶奶的啊?”

……

酷夏的傍晚總是愛雷雨交加。

在暴雨來臨之前,狂風總是會先一波席捲整個大地。

安汐羊的父母家和安汐羊的奶奶家,風從窗外涌了進來,捲起桌上輕飄飄的紙張,吹落在地面上。

只見那兩張小小的紙條上,寫着工整的一行字——

[知道嗎?75歲以上身體有嚴重老年病的老人殺人,十有八jiǔ是監外執行。]

……

隨着一聲滾雷自遠方而來的悶響,暴雨如約而至。

豆大的雨點拍打着玻璃窗,發出淅淅瀝瀝的脆響,整個世界蒙上一片水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陳月洲坐在牀上,悠悠地喝着新叫的燕窩外賣。

478說,自己變善良了。

自己變善良了嗎?

陳月洲淺笑一下,一臉悠然自得的表情。

也許吧,也許自己真的變善良了。

畢竟……

他可是給了那一家人,選擇的權利啊……

“478,你還記得端琰那天說的那句話嗎?”陳月洲看着碗裡的燕窩,一邊吃一邊道。

【啊?啥?】

“如果弘揚正義不需要自身付出代價,那麼人人都會成爲正義的使者。”

【那麼人人也必將成爲惡魔。】478補充。

陳月洲頓時笑靨如花:“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

住院的第七天,陳月洲一個人悶得心發慌,索性去公共食堂吃飯。

點了一份八寶粥找了個空位坐下,順便在新買的小米MIX上刷了刷微博,一條熱搜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震驚!海歸女研究生長期遭受丈夫家暴報警無果!七旬老人爲孫女操刀手刃歹毒女婿!]

“嗯?”陳月洲頓時好奇地點開微博內容——

如他所想,內容正是安汐羊和崔初原身上所發生的事,有人在今天一早就將這件事添油加醋地發到了網上,不到半天時間,各路官V開始發聲譴責崔初原的不是,順便蹭一波熱度和流量。

而不甘示弱的網友們也立刻加入了進來,紛紛唾罵崔初原的惡行和法律的懦弱,順便又扯上女權撕個底朝天。

眼見着事情越鬧越火,九九莊園西所在的區公安局更是火急火燎地也來參一腳,沒過多久立刻發了長微博,題名爲:[女性應該更好地保護自己,談戀愛的時候擦亮眼睛,不要一味地追求“高富帥”]

此微博一出,原本義憤填膺的公衆號不裝腔作勢了,恨不得順着網線去別人家打架的網友們不吵架了,紛紛回過頭DISS區公安的官V——

#Hisone與Masotan那麼好看爲什麼B站不買版權#:[臥槽?臥槽?這是咱們北川的區局發的內容?什麼叫做女孩子不要一味地追求高富帥?這是哪個直男癌發表的微博?哦,女生被家暴了,反而回過頭來怪我們追求高富帥了?]

#我就是喜歡OTF#:[天啊,有毒吧,這是北川區局的官V?感情在這些直男癌眼裡,我們女人各個都是拜金女?笑死你爹我了!感情你們是不喜歡有錢人是吧?]

#熊野職人眼線筆那麼難用爲什麼你們還吹#:[散了吧散了吧,區局各個都是精英都是幹部,各個都喜歡窮山溝溝裡面吃不起茶葉蛋的翠花,人家都不喜歡白富美的,散了吧散了吧。]

#微博都是負能量我就不愛看#:[生而爲女人,就是我們的原罪,再見,北川,你就因爲這一句話,就算GDP超過了上海,也永遠比不上上海。]

#我有桃寶優惠券#:[樓上的,不要引戰好嗎?北川有北川的好,上海有上海的好,同理北京也有北京的好,順便一提你們有人要優惠券嗎?加我微信MIMIFEG4I34……]

沒過多久,區公安局因爲外界的重重壓力,迅速刪除了微博,並發表了一篇絲毫沒有誠意的道歉信,這件事姑且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陳月洲又扒了幾口八寶粥,打算看個電影解解悶,這時,來了電話,是個陌生號碼。

“喂?”

“是,是我。”是安汐羊的聲音。

陳月洲頓時眼前一亮,他翹翹眉:“好久不見,你主動給我打電話,是有事還是報平安?”

“新聞你,看了嗎?”安汐羊的口吃問題還是沒有好,不過她的聲音已經開朗了不少,大概等關於奶奶殺人案開庭之後,她的心結也許能夠徹底解開。

“看了,怎麼了?”

“我把你的事情,讓律師也,發生去了,但是我沒有寫你的名字,我就寫崔初原還,毆打我的朋友,希望你可以體諒。”

“寫就寫唄,反正沒人知道我是誰。”陳月洲又扒了一口八寶粥,“不過讓我挺意外的,你居然會藉助媒體的力量,我還以爲碰壁個幾次,你再也不相信大衆、媒體還有公權力了。”

“因爲,公序良俗啊。”安汐羊斷斷續續道,“你覺得,公序良俗,是什麼呢?”

陳月洲翹眉:“我最近用腦過度,不想思考,你直接說你的。”

“我認爲,公序良俗,就是廣大人民羣衆,的民意。”安汐羊道,“在我們國家,因爲民意,大家認爲家暴、是家務事,警察不管,婦聯不幫,求助無門;但也因爲民意,被家暴後殺人,大家認爲是走投無路,逼不得已,情有可原。”

陳月洲沉默。

沒錯,是這樣的。

一個被家暴的農婦,每天悲痛欲絕、苦不堪言,即使報警和求助,也得不到任何人和任何集體的幫忙;可當她真的絕望地揮刀殺人後,村上的人卻又寫聯名信祈求她得到法律的寬恕的事屢見不鮮。

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本來理應公事公辦,可一旦惹怒了民意,引起了衆怒,上面就會施壓,讓辦案的公檢法律都變得爲難起來。

於是,很多時候,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案件的裁判就會脫離“程序正義”原本該有的裁判,走向變得符合“公序良俗”以及“民意”、美其名曰“結果正義”的裁判。

到底“民意”是否正確,這就不是他陳月洲所需要擔心的範圍了……

而安汐羊呢,她之前在“民意”中吃了虧,於是這次想利用“民意”替自己扳回一局。

“哈……”想到這裡,陳月洲笑了,“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從此一蹶不振,看來是我想多了。”

“一蹶不振,倒不至於。”安汐羊哼了聲,“我打算,等奶奶的事情解決後,就去哈佛。”

“……哈爾濱佛法無量大學嗎?”

“Harvard Uy……”

陳月洲:“……”

媽的。

果然他還是討厭安汐羊,非常非常非常地討厭安汐羊。

這種彷彿說着“我去隔壁超市買根黃瓜”一樣隨意的語氣真是讓人超級不爽。

開個玩笑不懂嗎?

非要把大學的名字說出來刺激一下自己才覺得爽嗎?

不過,不爽歸不爽,陳月洲此刻的心情卻是相當的好,他調侃道:“怎麼,你打算繼續開發長生不老藥嗎?”

“不,不是的。”安汐羊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道,“你知道,女性和男性最大的體力懸殊,不是下肢,而是上肢力量,我昨天,發現,哈佛最近,有一個女子協會,在研究如何通過雌激素開發女性上肢的力量,只要開發成功,大批量投入社會的話,在上肢力量上,女性就能和男性,持平,這樣的話,被家暴的比例應該,就會扯平了……”

陳月洲:“……”

啊,安汐羊,還是那個安汐羊。

那個思維永遠極其中二的彷彿昨天才過了16歲生日的青春期少女。

她就不能把她寶貴的精力投資於構建和諧社會嗎?

還家暴比例扯平呢……

怕是第三次世界大戰都要來了吧?

不就能想一點陽光健康的東西嗎?

算了算了,能不能開發出來都是個問題呢,她愛怎麼樣怎麼樣去吧……

反正她的中二病是這輩子都好不了了……

陳月洲嘆了口氣:“既然你喜歡,你開心就好。”

“是吧。”安汐羊擡頭,望着窗邊耷拉着的樹枝,瞧着上面郁郁青青的綠葉,久違地淺淺一笑,“謝謝你,陳月洲。”

陳月洲一怔。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彷彿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個他和她都還是學生的時光。

她活潑、她陽光、她不可一世卻讓人充滿嚮往。

他追着她的背影,卻怎麼追都追不上。

“不客氣。”陳月洲低聲道,“願你的未來,再也不會被他人遮蔽光芒。”

……

掛了電話,陳月洲火速將碗裡的飯吃乾淨,然後一邊剔牙一邊磨磨唧唧地朝病房走。

回房的路上遇到了負責替他手術的醫生和今天的責任護士,等他走了沒多遠,醫生錯愕地回過頭:“小張啊……”

“啊?”護士正在校對手中的藥物清單,沒擡頭。

“19號病房的那個叫陳月洲的小姑娘是我做的手術沒錯吧?就那個全身多處劃傷,來的時候臉腫好高的那個?”

“啊,那個住單間的小女生?是啊,就那個骨折很嚴重的那個。”護士擡頭掃了眼醫生,“怎麼了?”

“距離我給她做手術幾天了?”醫生一臉懵逼地看着護士,“半年了嗎?”

小護士頓時露出匪夷所思的視線:“……”

“不……你別這樣看着我……不是……我沒穿越……”醫生指着前方大搖大擺走路的陳月洲,“她……她……她那是才七天的樣子嗎?”

“呃……”小護士一聽,不由地定睛細盯着陳月洲的背影,確定是自己的患者後,頓時衝了上去,“陳小姐,你怎麼能這樣?”

“啊?”被擋了去路的陳月洲一怔。

“交了錢不好好手術,打了鋼釘不好好養護,你真的胳膊不想要了啊?”

“哦,鋼釘啊。”陳月洲淡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就在前兩天,他懸掛了安汐羊的任務,由於安汐羊本身屬於那種創造力極強的任務對象,人又比較天真和中二,精神力恢復極快,所以[報復值]和[巔峰值]這次都特別高,任務直接評級爲S,給了一堆逆轉幣,於是他火速購買了[30倍速康復治療劑]套餐。

現在的胳膊雖然依舊使不上多大力,但只要不刻意運動的話,動還是勉強能動的。

“你這個……你這個……你這個患者實在是太……太調皮了!”

小護士氣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但苦於不能對着患者說髒話,思來想去憋出這麼兩個字,頓時逗樂了陳月洲。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回牀上好好躺着不行嗎?”陳月洲擺擺手,“我現在就回,好吧?”說着他進了病房。

“這個患者沒家屬嗎?”醫生掃了眼一臉委屈的小護士,“打電話,把家屬叫來,像這種不知道輕重的,就得有人看着,不然出事兒怎麼辦?”

“行吧,我知道了。”小護士點點頭,“我先去換藥了。”

“嗯,你忙。”

回到病房的陳月洲,因爲太閒,就拿着新買的手機開始看電影。

過了會兒,病房的門被人拉開,小護士張羅着打針時間到了,他就老老實實地將自己的左臂伸了出去。

等靜脈針紮好,他也沒將手臂縮回來,繼續保持着剛纔的姿勢。

過了會兒,病房的門又被拉開了,他餘光發現有針頭插入點滴瓶的軟塞裡,也沒怎麼在意,只是隨口問了句:“今天補藥有點早啊,妹子你該不是偷懶吧?”

“小護士”沒吭聲,補完針就默默走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陳月洲就開始越來越困,緊接着有些頭暈眼花,等他意識到剛纔補的那一針有問題時,人已經倒在了牀上。